《反射光》滑雪板

7、案件一：朋友

　　案发地点离山县中学并不远，一路颠着颠着也就到了，那边的民警和校长已经等在了中学门口。
　　山区的学校普遍简陋，一幢楼，一个坑坑洼洼的操场，组装起来，成为了不少孩子眺望远方的甲板。
　　班主任因为要去上班会，方乐炘一行人就先随校长到办公室坐下。姜早说了一下案子的情况，在听到死者是“崔横”的时候，老校长本来松散的眼皮微微颤抖了一下，眉头也皱了皱，什么也没说。
　　下课铃打响，一位身着碎花裙的年轻女子快步走进了办公室，出事儿的是自己班上的孩子，还偏偏是崔横，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这位老师还在给自己班上的学生准备开学礼物。
　　“几位警官，这位就是崔横的班主任，许老师。”
　　“不好意思啊，警官，刚刚上课。”
　　“没事，许老师，我们是市刑警队的，想来找您了解一下一些事情。”
　　许思思点了点头，端坐在离方乐炘不远的椅子上。
　　“许老师，请问您最后一次见到崔横是什么时候？”
　　“就上周五。”
　　“那崔横在班里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有没有发生过打架之类的事情？”
　　放在大腿上的手捏了捏膝盖，“没有。”
　　“和同学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就，还行，”许思思的手抓了抓裙子。
　　“您最后看到他的时候，他和谁在一起？”
　　“就和顾森语，还有沈清在一起，他们仨每天都这样，关系比较好，一直聚在一起。”
　　“许老师，麻烦您帮我们叫一下这两个人。”
　　“额，不好意思啊警官，这两孩子今天说身体不舒服，请假了。”
　　这么巧？而且还一起生病了？问话的姜早和方乐炘对视了一眼，
　　“那就麻烦许老师把他们俩的地址写一下。”
　　几个人出了校门就直接前往两个学生家里问情况，村子里的路比较复杂，但好在同行的还有两位当地的警察，很轻松地找到了顾森语的家。
　　“谁啊？”屋里头传来一位老人的声音，边说边打开了门。
　　“您好，请问是顾森语家吗？”
　　“额是”
　　陆驰景拿出自己的证件，“老人家，我们来找顾森语问点问题，别担心啊！”
　　“小语？小语出什么事儿了？啊？”
　　“不是小语出事儿了，是您孙子的一位朋友！”
　　“朋友？不会是那个叫什么，崔横的吧？哼！我说了好几遍了，让他离那个崔横远点，少惹事儿！现在好了，警察还找上门来了！”老人家很激动，说了那么一大串还没喘上气，又把头转过去“小语！小语！有人找你！”
　　屋子里的人不吭声，只是紧紧攥着被子。
　　“害！警察同志，他今天一大早说发烧了不舒服，你们看？”
　　方乐炘和在一旁搀扶着老人家的陆驰景相视，刚刚老人家话里提到了崔横这个人，还挺生气，这里面应该有事。四人打算两头下手，陆驰景对待老人有一套专有的“乖巧”模式，就和周洵留在外面和老人家聊天。而方乐炘和姜早便进了屋里头。
　　一进门就看到了因为紧张而全身颤抖着的顾森语，方乐炘办了个凳子在他面前坐下，姜早则在房间里看看有没有有用的线索。
　　“顾森语？”
　　“是，是”
　　“怕成这样？人是你杀的？”
　　“不！不是！警察叔叔，崔横，崔横不是我杀的！是，是那个，是那个叫安瑞泽的！你们快去抓他！不然，不然，不然他可能就来杀我了！”
　　“人不是你杀的你怕什么？好好说话！刚刚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安瑞泽，我们班同学”
　　“你说是他杀了崔横，证据呢？”
　　“我亲眼看到的，还有沈清！你们不信可以去问沈清！我们俩看到的，就在我们面前！”
　　“你说什么？”方乐炘觉得眼前这个小孩傻了，逻辑都理不清，“就在你们面前杀了人？”
　　“不，是，不是！警察叔叔，真的！我们俩当时太害怕了！当时你们是没有看到，他拿着块石头砸向崔横，然后还推了一把，把崔横推下去了，我们本来是想去救他一起跑的，但是刚一看下去，那个，那个树干就”顾森语抖了抖，“他，他当时眼珠子瞪得老大了，动也不动，血流了好多。我和沈清俩人回头看见安瑞泽拿着石头过来，怕他冲过来也把我们杀了，就立刻跑了。”
　　“杀你们？”
　　“嗯嗯嗯嗯，警察叔叔，当时安瑞泽的表情，想着魔了一样，老可怕了！”说完，顾森语的脑海里貌似又出现了当晚的情景，被吓得一激灵！
　　“那，安瑞泽为什么要杀崔横？你们又为什么觉得他要来杀你们？”
　　“这，这个。”似乎有什么秘密。
　　“顾森语！现在出现命案，你最好老老实实地把话说出来！”
　　“我，我，害！警察叔叔，当时我们只是想和他去山上玩，谁知道他，突发恶疾，杀人了！”方乐炘直直地看着顾森语，但是顾森语却没有敢看他，突然提高的音量，加上各种躲闪的眼神告诉方乐炘，他在撒谎。
　　再问了一些问题也没有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陆驰景那边正好结束了谈话，从那位老人家那里得知，周五一早自己家孙子就和他说晚上要去沈清家里玩不回家，直到周六大半夜，听见大门被突然“啪”的打开，他被惊醒，随后就看到顾森语跑进自己房间，周日出房间的时候还一脸惨白，脚上有伤。老人家见怪不怪，他想无非又是和崔横那小子混在一起去干什么了，然后混生病了，就教育了几句，让他离那个崔横远一点。
　　突然，法医那边打电话过来，“乐炘，刚刚从尸体指甲缝提取的血液确定不是死者自己的，是另外一个人的，但是山县那里还没有建立数据库，所以得麻烦你们收集一些嫌疑人的头发啊什么的。死者的直接死因确实是因为那个树枝直接捅穿了心脏。”
　　“知道了，辛苦了，妍姐。”挂了电话，又跟着民警去了沈清家。
　　此时此刻的沈清，却不像顾森语一样慌张，像是已经猜到警察会找上门，一脸平静地坐在椅子上，家里的老人因为前几天下雨摔倒了，便立即送去了医院，现在家里就沈清一个人。
　　“沈清？”对方没有回话，就点了点头。
　　方乐炘见此人还算冷静，也不绕弯子，“说说吧，那天晚上在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当时周五约好去山上玩，玩得好好的，那叫安瑞泽的就拿起石头去砸崔横，我们当时都呆住了，然后又看到他拿着石头朝我们过来，我们立马跑了！”
　　和顾森语说的一样。
　　“我听你们老师说，你，顾森语和崔横关系不错，那你们当时为什么不救他？”
　　椅子张的人顿了顿，“不是我们不想救，当时，当时我们看下去的时候，就是那个安瑞泽把崔横推下去之后，崔横一动不动，但眼睛却死死地，瞪大着看向我们。”说辞一模一样，方乐炘不确定是早已串供好，还是他们所说的就是事实。
　　“那，这个安瑞泽，为什么要突然攻击崔横？”
　　“不知道，这个人表面上看着人畜无害的，但其实他可变态了。”
　　“具体说说”
　　“就，其实他，这里，不大好”沈清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班级里没有几个人愿意和他玩，我们本来处于好心，可没想”沈清低下头，不做声。
　　几人又问了些问题，然后让沈清放心，他们会还崔横同学一个公道，就离开了。几个人打算去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住的地方，今晚就直接住在山县，明天可以直接去找找那个姓安的学生。但是耐不住那边的警察热情，非得先留他们下来去警局吃顿饭，而且说已经留了房间给市里来的刑警。
　　本来没见着食物的几人没觉得自己有多饿，小炒牛肉、鱼香肉丝、红烧鱼，直到一盆盆冒着热气，香气扑鼻的菜肴端出来摆在面前，他们才感受到了饥饿感，拿起筷子低头认真吃饭。周洵还时不时停下来感慨，“太好吃了！”，“人活在这世上，就是要吃这种饭的啊！”“叔，你厨艺太好了！”夸得旁边默默观察的大厨都不好意思了，心里觉得这几位年轻人在城里受了苦，没过上好日子。吃完饭，和几位一起的警察聊了几句后，回宿舍。
　　听说是市里来的，山县的警察不敢懈怠，拿的都是新的被单被套，整齐地铺在床上，可是此刻方乐炘等四人没空闲下，姜早一回宿舍就给许老师打电话询问叫安瑞泽的状况，打听其住处。周洵为了感谢刚刚一顿饭的恩情，提出帮助他们更新了一下公安系统。方乐炘结束了和法医的通话，目前还没有其他线索。陆驰景看着案发地拍的照片，也没能看出新的线索。
　　“别看了，现场那一堆脚印，被踩得乱糟糟的，那个书包也看了，东西都在。如果今天问的俩人没有提前串供，那现在最可疑的就是那个安瑞泽了”方乐炘说着，坐在了陆驰景对面。
　　陆驰景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方乐炘疑惑，“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