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顿吸血鬼学院》没气的雪碧

1、新工作

　　“编号：1760，姓名：虞宓，年龄：17，身高：178厘米，体重：76公斤，职级：S，恭喜您，服役期正式结束。”

　　冰冷的机械音在房间里回响。叮咚一声，一束蓝光打在白屏上，斑驳光影照出沙发角落的人影，修长的，像是伺机而动的猎豹。

　　“根据保卫部退役军人安置条例，以及您自身的条件综合考虑，推荐以下职业供您选择。”

　　一排排文字依次浮现，由上到下分别是军队少校、保卫部指挥官、娱乐圈明星、平面模特……很快挤满了白屏。

　　密密麻麻的字看得头疼。虞宓扶额，“筛选一下，我要双休，朝九晚五，钱多事少。”

　　“收到。”白屏显示出加载符号，一刻钟后，逐字打出回答，“考虑到您尚未成年，保卫部优先为您推荐该项职业。”
　　文字平滑散去，只留下四个简单的字。

　　“学院讲师？”

　　凹陷的沙发恢复原状。长靴有节奏地敲击地面，人影的轮廓由暗到明，一身紧身的仿皮质战衣。这种新型纳米材料的优点是保温、耐磨、三防，最重要的是易于清洁，而缺点只有一个字，贵。

　　虞宓屈起指节，叩开讲师两字。

　　“诺瓦兰丘纳学院直聘，现招募讲师一名，享有行政编制，包吃包住，朝九晚五，七险一金，待遇面谈。”
　　面谈大概率有坑。虞宓心想，虽然不缺钱，但也没必要踩坑，“底薪是多少？我问的是基本工资。”

　　一行小字浮现出来，“承诺每月到手不少于十万。”
　　听起来像杀猪盘，但女娲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虞宓疑惑地下滑页面，在一长串学院简介的后面找到了地图定位。

　　黑海中心？那里有岛屿？虞宓在脑海里贫瘠的地理知识中搜寻答案，忽然注意到海边的国家，土耳其、保加利亚……等等，罗马尼亚？
　　“这是常磊的推荐？”虞宓警铃大作。

　　作为统筹保卫部上下三千人的人工智能，女娲罕见地没有回应，一直显示加载中。
　　虞宓索性拨通了常磊的电话。

　　“喜羊羊，懒洋洋，慢羊羊，沸羊羊……”
　　铃声响起，虞宓一顿，拿下手机看了又看，确定显示的是【保卫部部长】无疑，才继续接听。

　　“就算会摔倒，站得起来，永远不会沮丧……嘟。”谢天谢地，电话终于接通了。
　　常磊低沉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很久没有人敢给我打电话了。”

　　“上周五我刚给你打电话说过退役的事。”虞宓不客气地拆台，在对面的沉默中继续输出，“说好退役了，为什么还给我推荐这份工作？”

　　“难道你不喜欢这份工作？”常磊问，“这份工作是为了人民服务，你身为党员更应该身先士卒……”
　　“不喜欢。”虞宓果断道。

　　“三年换届期要到了，现在部内资源紧张。”常磊叹了口气，“我暂时抽不出其他人手，就当是最后一项任务——去那好好度假，再决定要不要退役。”
　　“我们永远欢迎你回来。”

　　“但是……”
　　“嘟——”
　　不等虞宓说完，常磊挂断了电话。

　　虞宓讨厌被挂电话，作为报复，她不打算提醒他电话铃声被孩子换掉的噩耗，又补了条短信，“老账户，两百万。”
　　一个按部长年薪来说不算致命，但足够肉痛的数字。

　　既然是度假，那就好好准备一番。虞宓点开外交部官网，输入账号密码，页面刷新，简洁的蓝底白字——保卫部。

　　再次登录OA系统，切入商城，选购完一批好货，虞宓刚填完地址，屏幕上方跳出来一则通知，是花旗银行的到款短信。

　　钱到位，一切都好说。

　　虞宓推开门，回到家里，隔着整面落地窗，眺望夜幕之下车水马龙，霓虹灯彩，像是雨后街道水泊里的倒影，五光十色，却并非真实世界。

　　红酒在水晶杯中荡漾，等待香气醒来。
　　酒珠挂壁，被白炽灯照得猩红透亮，让人联想到一些不太干净的东西，虞宓顿时没了兴致，赶紧拿出手机，又下单了十箱速食。
　　怕赶不上第三天的行程，虞宓点开客服一栏，问，“什么时候能到？”

　　“一个小时内。”
　　飞行员的回答穿过耳麦里尾桨的噪音，直达耳边。

　　透过直升机的机窗，虞宓极目远眺。

　　来自博斯普鲁斯海峡的淡水和马尔马拉海的海水在此处汇聚，由于含盐量的差别，轻的上浮，重的下沉，形成了颜色明显不同的两层——世界上唯一的双层海，黑海。

　　在这唯一的双层海上，有一座不存在于任何地图上的小岛……听起来甚至有点像童话故事了。虞宓开始猜测那岛是什么模样，像斐济，大溪地还是马尔代夫。
　　不过不管像什么，虞宓都无从考证——因为她一个都没去过。

　　自四岁那年被常磊从孤儿院领回去后，她坚持在完成义务教育的间隙打工养活自己，好不容易攒够了养老钱，结果来上这一出。
　　虞宓盯着风浪中异常平静的那块海域，突然很想掏出枪来上一发特制钢芯弹。

　　“定位显示……在这里。”飞行员不确定道。
　　“准备速降。”见飞行员犹犹豫豫不敢应答，虞宓干脆道，“这是命令。”
　　“是，少校。”
　　常磊替她升了军衔？虞宓心想，注视直升机像海鸟般斜飞靠近海域，缓缓下降到合适高度。

　　“唰——”
　　机舱门被一把拉开，海水的咸腥气扑面而来。虞宓带上特制手套，抛出速降绳。

　　成卷的速降绳倾泻而出，没入黑色的海水，不到一刻钟，又回到主人手中。
　　捏了捏干燥的绳端，虞宓心道，果然。

　　“垂直下降，直到我喊停为止。”
　　“……是，少校。”
　　直升机一点点靠近海面，浪花几乎扑上起落架。海面之下，粘稠漆黑，似乎有深海巨兽潜伏其中，随时准备窜出来咬上一口。

　　“少校，还……还要继续吗？”
　　吞口水的声音在耳麦里响起，虞宓瞥见飞行员脸色苍白，顿了顿，“你是新来的？”
　　“回，回少校，上月刚被调来保卫部，初次执行任务。”

　　“那你做的很好。”虞宓说，“在这里等我。”她拿出备用的速降绳，首尾打结缠在一起，掂了掂重量，大约八十米。

　　打开一旁的武器箱——保卫部武器研发中心参照虞宓三天前选购的武器型号进行了改造。
　　希望能省点钢芯弹。虞宓心想，拿起最顺手的Glock 19式，利落地插入枪套，又额外塞进两个弹匣，一共三十发。
　　必要时，冷兵器更加有效。虞宓从银光里挑中便携易藏的跳刀和三棱刺，藏进口袋。

　　一切准备就绪。

　　估计完速降的时间，虞宓敲了敲耳麦，“十五分钟内没有收到回应，不要犹豫，直接返航。”
　　“那少校……”
　　“这是命令。”
　　“是，少校。”
　　钱真难赚。虞宓叹了口气，跳下直升机。

　　风声尖锐如啸，虞宓没有控速，接近自由落体的感觉仿佛永坠黑夜。

　　被海水吞没的瞬间，像是穿过一层柔软薄膜，隐藏的真实世界跃然眼前——
　　大片绿色拥入眼前，鲜嫩如新生浮萍，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足球场。正在举行活动，形形色色的人在绒绒绿草里穿行，远远看去，像是会移动的彩花。

　　绳在掌心炸出一连串火花，五分钟过去，虞宓控住迫降速度，瞥了眼脚下，大致落在足球场中圈。

　　当小人从芝麻大小变为西瓜大小时，虞宓掏枪，熟练地单手上膛。

　　“砰！”
　　枪声如烟花绽放。
　　小人们齐齐停止行动，抬头仰望，在又一声枪声后，退潮般迅速散去。

　　看样子不必动手。虞宓松了口气，一抬眼，又见一队人徐徐步入操场，像是预判到自己的落点，守株待兔。

　　视线首先锁定为首的男人，不为别的，就为那一身古色古香的白袍，像茵茵绿草中一朵瞩目的白蘑菇，一看就有毒。

　　他不热吗？虞宓忍不住看向自己的短袖圆领白T恤和水洗蓝牛仔裤，这里体感温度大约26摄氏度，穿这一身正好。

　　再往后，虞宓瞠目结舌。

　　旗袍盘发的中年女性与穿西装寸头的中年男性站在次排，而亚比风格和洋装风格的年轻少女躲在最后面。
　　“好气！早知道刚刚不喝水了，口红都掉没了，我化了一早上呢！”
　　“别气，试试我这个，新出的不沾杯唇釉……”
　　虞宓甚至能听清她们的窃窃私语。

　　没有敌意。虞宓收枪，敲了敲耳麦，“确认安全，五分钟后返航。”
　　“是，上校！”飞行员的高兴溢于言表。

　　似乎听见对话，为首的男人仰起头，好像笑了，因距离太远看不真切，唯独耳边有金光一闪而过，晃花了人眼。

　　三分钟后，虞宓安稳落地，放开速降绳，正想好好打量这一行人，又被为首的男人夺去所有目光。

　　头发过肩，发尾微卷；右眼夹带无框眼镜，垂落细长的金色眼镜链；白衣飘飘，上绣日月星辰，看绣工和剪裁，价格不菲。

　　老实说，这身打扮中不中，洋不洋，偏偏人长得好，骨相深邃，皮相柔和，硬生生撑住了，再加上身高腿长，气度非凡，倒叫人觉得就该这么穿——少有的让虞宓惊艳的人物。

　　强行收回视线，虞宓准备握手。因长时间的抓握，手套压得很紧，虞宓只得一根根拔出手指，好不容易露出右手，一抬眼，见男人已站在身前，主动伸出手来。

　　有风吹过，草药香跨过社交距离。

　　“我是苻钰。”苻钰轻声说，“很高兴见到你。”

作者有话说

　　相传罗马尼亚是吸血鬼的发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