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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恶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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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的水晶灯折射出冷冽的光,将陈廷煊身上的酒气衬得愈发浓重。
他半倚在纪云霄肩头,手臂虚虚揽着她的腰,力道却带着刻意的炫耀,脚步踉跄地从休息室门口走过时,目光直直撞上陆承烁。
“承烁,改天再跟你好好聚一下。”话是对陆承烁说的,可他却一直看着纪云霄。他的声音含糊不清,却特意抬高了几分,另一只手抬起来,指尖带着酒渍,轻轻刮过纪云霄的脸颊,
“还是云霄好,知道我喝多了,特意在这里等着我。”
纪云霄浑身一僵,那触碰像带着刺,让她下意识想偏头躲开,却被陈廷煊揽得更紧。
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掩去眼底的抗拒,指尖悄悄蜷缩起来,指甲掐进掌心,维持着表面的温顺:“廷煊,别闹,我送你上车。”
她的声音柔得像水,却只有自己知道,那温顺背后藏着多少难堪。
余光瞥见陆承烁站在不远处,身影挺拔如松,可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怕撞进那片深邃里,映出自己此刻的狼狈。
陆承烁没动,目光落在陈廷煊揽着纪云霄腰肢的手上,那只手肆意地摩挲着,像在炫耀一件战利品。
他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心底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厌恶——不仅对陈廷煊虚伪的轻蔑,更带着灼痛感的恶心。
纪云霄那样干净通透的人,此刻被满身酒气的陈廷煊紧紧箍着,眼底的抗拒几乎要溢出来,却还要强装顺从,像一朵被污泥沾染的白玫瑰,让他心疼得发紧,又嫉妒得发狂。
他想起方才休息室里,她指尖的凉意、泛红的耳垂,还有眼底藏不住的挣扎。
那样鲜活的、带着悸动的纪云霄,此刻却被陈廷煊用婚姻的枷锁困住,被迫扮演着“贤惠妻子”的角色。
陆承烁的拳头在身侧悄悄握紧,指节泛白,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惯有的冷淡,只是声音比平时沉了几分:“表哥喝多了,早点回去休息。”
陈廷煊像是没听出他语气里的疏离,反而笑得更得意,故意侧过头,在纪云霄的额头上印下一个黏腻的吻:“还是承烁懂事。走了,云霄,回家。”
那个吻落在皮肤上,纪云霄只觉得一阵生理性的不适,胃里隐隐翻腾。
她强压下推开陈廷煊的冲动,扶着他的胳膊,脚步尽量平稳地往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她能感觉到陆承烁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太沉,带着她不敢深究的情绪,让她心跳失序,却又莫名地感到一丝慰藉——至少,有人看穿了她的伪装,有人懂得她的难堪。
陆承烁看着他们相拥离去的背影,陈廷煊的头靠在纪云霄颈窝,姿态亲昵得刺眼。
他站在原地,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电梯口,才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已满是冷汗。
方才纪云霄垂眼时,眼尾泛红的模样,像一根细针,轻轻扎进他心里,密密麻麻地疼。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陈廷煊的虚伪背后,是对纪云霄的亵渎。而自己心底那点不该有的情愫,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浓烈到无法克制。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纪云霄轻轻推开了陈廷煊,扶着电梯壁站定,避开了他再次伸过来的手:“廷煊,你站稳些。”
陈廷煊眯着眼看她,眼底带着几分醉意,却又藏着一丝精明:“怎么?方才在承烁面前,还不好意思了?”
他凑近她,压低声音,“云霄,别忘了我们是恩爱有加的夫妻,在外人面前还是要更亲密无间一些。”
纪云霄的心猛地一沉,指尖的凉意顺着血液蔓延至全身。
她看着电梯壁上倒映出的自己,脸色苍白,眼底满是疲惫。
是啊,她是陈廷煊的妻子,这道枷锁,无论她多抗拒,都暂时无法挣脱。
可方才陆承烁眼底的心疼与克制,却像一束光,照进了她死水般的生活,让她第一次生出了想要逃离的念头。
电梯下行,沉默蔓延。
陈廷煊靠在角落,打着酒嗝,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利用纪云霄的“贤惠”,进一步巩固自己的人设。
纪云霄望着跳动的数字,脑海里反复回放着休息室里指尖相触的瞬间,还有陆承烁方才沉郁的目光。
而此刻,走廊尽头的陆承烁,正望着电梯的方向,眼底翻涌着暗流,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在他心底逐渐清晰——他想把她从这虚伪的牢笼里,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