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恋》晨卡拉九月

14、前世与今生

　　雅什叩了好些下楚月的房门也没人理睬，他也不走，只是站在楚月的房门前，若有所思，左手不自觉的松了松指头，这是他向来有的小动作。
　　楚月看见他站在门口的一瞬间有点出神，好像是百年前他站在她闺房前的样子，物是人非，她也只是淡淡的感慨一下。
　　许多事你都不知道，许多事你都忘了，许多事我现在便也没心思记起来，也许那份执念在这两百年间已经散去了，无非想求个结果罢了。
　　楚月面色不变：战神寻我何事。
　　雅什回过头来，见她今日一身翠绿的纱裙，披着头发不加一点装饰，手里拿着两枝山茶花。
　　像神仙，也不像神仙，很美。
　　雅什：骗骗子贯便算了，你到底为何要下凡。
　　楚月：散散心而已。
　　雅什：你若只想入人间一世散心，照你的性子，拉上司命便自己去跳那轮回台了，怎会特意与子贯商量。
　　楚月略微的思考一下，眨了几下眼睛便推开房门，示意雅什一起进来。
　　雅什安静的看着楚月安置好两枝山茶花，又比比划划的摆好花瓶的位置，才回过头来看自己。
　　楚月：你虽不是我的雅什了，但是我识得你的气息，我身上有你的气息。
　　雅什心里震惊，却不动声色。
　　楚月轻笑，这男人永远就是这般沉得住气，楚月一边给斟茶一边慢悠悠道：为仙这两百余年我总觉得身体不痛快，常有气力跟不上。我一直以为是初为仙人该有的不适，和司命交流之后才发现是我独一份的毛病。于是我琢磨着是我病了，便钻研起医术，可惜两百年来也没有给自己治出个名堂。
　　楚月喝了口茶：战神可知道为何？
　　雅什也跟着喝了口清茶：许是学艺不精。
　　楚月瞪了眼雅什，眼神又飘向很远，继续道：战神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是么。
　　雅什在楚月的眼底里看到了许久未见的情绪，终于不是那种淡淡的无谓，而是追忆，更似悲伤，雅什心头生出一分不安，一种失去掌控的不安。
　　楚月笑笑：那我便说些战神着实不知道的吧。
　　楚月眼波流转：千百年前有一只无忧无虑很是漂亮的小凤凰，她未见过族人，向来是独来独往，可是有时候无忧无虑的小凤凰也会感到孤单，孤单的时候她便找个好地方扎个窝变成原身睡上百年，醒了便幻化成人继续寻找族人，数百年过去，族人虽不曾寻到，却在人间的典籍上见到了许多凤凰传说。
　　楚月闭上眼睛一声叹息：于是啊，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她突然意识到，她已经没有族人了。
　　楚月睁开眼望向雅什：没有族人这件事让她很颓废，她本打算扎个窝再安睡个百年也好，却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晌午，在人间见到一个清风秀雅的神仙。
　　楚月见雅什眼底带了一丝松动，继续道：她偷偷的见那神仙驻足在一户人家，他声音温温柔柔的好听，他和旁人说，他准备要投胎到这将军府。
　　同伴问他为何是这。
　　那神仙目光落在将军府门前，一个老妇人正给要出行的儿子理了理衣领，儿媳在旁边喜笑晏晏。
　　她等了好久才听见那神仙说，一生能高能低便是这将军府的出身，另一份私心便是他孜然一身千年，如今也想知道有父有母有个家是个什么滋味。
　　楚月扭过笑了笑：小凤凰当时很震惊，原来那个漂亮的神仙也是孤独的。她喜欢那个男子，颓废的小凤凰觉得有了新的营生，她心血来潮的决定她也要投胎，就投到这个男子的周围，她想和他认识。
　　于是她等着将军府的小公子出生了，她便钻进了世家府夫人的肚子里。
　　雅什觉得心口有点疼，这感觉百年未有了，不待雅什说些什么，楚月用指尖点了点山茶花瓣，漫不经心道：你说巧不巧啊雅什，那一世我本就是为你而来，却也因你而死。
　　那一世我本就是为你而来，却也因你而死。
　　雅什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这句话，雅什不懂，他是天界战神，他明明想对她好，但为什么上天入地，哪怕人世轮回，最终他却还让她说出这么伤心的话。
　　楚月露出小臂，那上边是淡淡的凤凰族图腾：前几日我陆陆续续做了很多梦，人间做梦，醒了便忘记大半，而我却越来越清明，记起许多前世的事，也想起来自己是个凤凰。
　　楚月抖了抖睫毛：本来以为你与我一样孤孤零零，人世间几味真情便能千年万年视若珍宝，后来却发现你只是经历了一下，所有的爱恨嗔痴都留在那一世。
　　楚月给雅什换了杯暖茶：幸亏这些个事儿我都是前几日记起来的，若是百年前记起，怕是徒增许多神伤。百年前的我，虽不后悔因你而死，但会后悔因你而生，说到底我们还是不一样的。
　　雅什沉默半响还是问到：如今呢。
　　楚月一笑：不后悔因你而生，也不后悔因你而死。遇见你，总比我浑浑噩噩只知道扎窝睡觉来的值得。
　　雅什还想追问，只是这样吗，但他有比儿女情长更重要的疑问。
　　雅什又喝了一口茶继续道：你是如何发现我用法术压制住你原身的，你又是如何觉醒的。
　　楚月看着雅什四平八稳的喝着茶，带了点戏谑：战神做了几千年的神仙，自然是见多识广，我虽然是个毛愣的小凤凰，但是我赢在只专心研究凤凰族里那些事儿，便比你知道的多一些，可是，我不想告诉你。
　　雅什皱眉：你不愿说我便也不问，只是你是凤凰一族的事不能外说，你若要下凡也给我个理由。
　　楚月哼笑：怕我扰了三界么。万事自有定数，定数之中却又有例外。雅什，我若将其和盘托出，你敢听么。
　　雅什看着楚月，她此时眼神中却透露着一份不带恶意的挑衅，她笃定她要说的，必定不会令他平静。
　　雅什收起情绪，反倒从容一笑：你若愿意，我便洗耳恭听。
　　楚月抿了抿嘴，沉默半响，头探向雅什神秘道：你可知为何，我人间死后未曾恢复凤凰原身？
　　楚月慢慢的收回身子：我们凤凰一族生性自由，喜好意志能决定一切，甚至包括何去何从。
　　楚月挑眉：那一世，你说的生生世世，我刻在了心里。
　　雅什心头紧了一下。
　　楚月继续道：我如此在意与你说的生生世世，在意到动用了凤凰神格，神格意志压制住了我的血脉，再生一世并未变回凤凰，而是为了遇见你，走了轮回，想遇见又怕遇不见，执念深，七岁那年便开始浑浑噩噩作了许多关于前世的梦，可笑的是，我虽是借着凤凰之力想起了你，却再没想起自己本是只凤凰。
　　楚月摇了摇头：如今回头想想，怕是有个自作聪明的战神，自以为是的以为，那年七岁的我要涅槃。你怕我这只扰人的小凤凰觉醒人间，造成三界困扰，便把我封印住后领上了天。
　　雅什胸口有些沉闷：我确实庆幸你不知自己的身世，凤凰一族背负太多。但我并不是怕你生而为凤，我自信护得了你。
　　楚月叹气道：战神要护的从来都是三界的平稳，与你而言，一只凤凰重新现世也许并不是好事。事与愿违，我没了世世与你长相厮守的执念，血脉便占了上风。
　　雅什啊雅什，世人皆知凤凰血脉珍贵，却不知凤凰动用神格下的意志更是珍贵，能强大到令我们舍弃自己的血脉，入了轮回世世为人。
　　楚月挽了袖子，露出自己手臂上的凤凰图腾：你看我的图腾越发的明显了，我最近也记起了更远的曾经。这代表着，雅什，我不再对你奢望了，我也许真的已经不爱你了。
　　雅什看着楚月的漫不经心，他身未动，却有些难受。
　　楚月见雅什隔岸观火般的坐在那，有些说不出懊恼。
　　她理了理袖子，把雅什喝的见底的茶杯又满上一满：再一件事，你我便再不相欠了，把你压在我源丹的封印解去吧。你用气力压制住我的血脉，这两百年来你的修为怕是进展缓慢。
　　楚月看向雅什此刻深深的眸子：你不必为难，我既然也活了千万年，也有了神仙味儿，便不会让你做违背战神之职，违背三界的事。
　　见雅什没有回应，楚月走向窗子轻轻打开，望向一望无际的天迹，语气平静却掷地有声：我以我凤凰意志向天地起誓，我自愿压制我凤凰血脉，跳入轮回台那日便洗去气息，忘却一切，身入轮回，不回仙班，世世为人。凤凰源丹不现世，世间便永无魔君。

作者有话说

　　至此 该换雅什追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