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的修罗场游戏》幸运紫

4、完美染料

　　“不，别做这么危险的事啊！你明明知道她们关系好，那可是八年的姐妹情！”

　　hhl系统在她脑内哀嚎。

　　虽然艾诗灵的义姐冬邀雪也是游戏的可攻略对象，但现在显然不是攻略她的好时机。

　　艾诗灵十岁时失去最后的亲人，无依无靠，此后就被冬邀雪家开的慈善医院惠济堂收养，被十八岁的冬邀雪当成亲妹妹一样精心呵护着长大。

　　冬邀雪生性温柔体贴，对可爱聪慧，处境可怜的艾诗灵格外喜爱、同情，亲自安排她的衣食住行，培养她的才艺喜好，事事周到，几乎有求必应。而且，她无论多忙，都会经常抽出时间来看她，关心她的近况，艾诗灵也十分信任她亲近她。

　　此时，庆澄还是一个来路不明的黑户，又还没有攻略艾诗灵，要是贸然让冬邀雪介入两人的关系，系统想不到有什么好结果。

　　“你要是现在就让冬邀雪知道你们的关系，冬邀雪多半会觉得精心养大的妹妹被不怀好意的黄毛骗了，劝妹妹离开你。艾诗灵也可能因此忍痛跟你说再见，毕竟她才认识你几天，就算有点好感，也没什么信任基础，当然是更相信相处多年的姐姐。而且这么一来，冬邀雪对你的第一印象也不好，你后面再想攻略她，也很被动。”

　　“当然，考虑到你的原皮十分权威，可姐可妹，又飒又美的，你要用点手段，也很可能让她们都快速爱上你。不过，你要怎么保证，她们不会为了保住姐妹情而忍痛放弃你？毕竟来得快的感情，往往去的也快，痛几下也就算了，要我说，还是亲情更难割舍。”

　　“保险起见，你还是老老实实选择分线玩吧。跟一个角色谈完恋爱，和平分手，再想办法换个马甲，攻略下一个。”

　　庆澄知道系统是为了她好，但她那颗追求刺激的心，还是不免跃跃欲试。

　　“太老实的话，不就没有修罗场了？那该缺乏多少乐趣！”

　　暂时抑制住她这罪恶念头的，不是系统，而是艾诗灵接下来的行为。

　　她把她搀扶到屋里，就开始殷勤地给她上药，还热情提出要帮她安排假身份。

　　“我虽然想过要一直关着你，但是这样，久而久之你就会失去活力，无法为我提供完美的灵感，而且，你也会不快乐不自由。所以，我还是决定，帮你在这里——在橘月城立足。”

　　“我的易容技术很好，你想换什么样的脸都可以。我的变声技术也很好，可以教给你。你可以伪装成另一个人，就算有人跨时空追捕你，也认不出来。”

　　“为了增加假身份的逼真度，你想要的过去，我也可以帮你伪造。至于未来——我建议你，先落户再说。”

　　“在橘月城，没有本地户口很难立足。而有了橘月城的户口，你去法沃拉大陆其它地方也跟容易被接纳，毕竟橘月城是整个大陆的首都和心脏。拿到户口最快的方式，是和本地人结婚，不过我想你不会愿意。”

　　“另一种更稳妥的方法是，在本地前三十强企业成为正式员工，稳定供职一年。你的声音很好听，或许可以考虑接受一下专业培训，然后去午夜电台供职，我恰好认识知名电台的人，可以帮你牵线，弄个内推机会。”

　　“你有别的想法也可以跟我说，我会尽力帮你实现，毕竟我的人脉还是很广的。不过，你不能去当别人的模特，我希望你是我的专属模特。”

　　她的眼神天真而纯粹，上完了药，还抓着她的手臂，目光都在她身上，怀着喜悦与依恋，还有些得意，像一只单纯的动物幼崽，对着有好感的人，挥舞着柔软的爪子，呈上她的礼物，炫耀她的资源。她的私心也不加掩饰，护食的样子，更可爱了。

　　“这是大事，你好好想一想，不用急着回复我。反正，我也得等到比赛结束，才有空帮你处理这些事。先不说了，我要抓紧完善这副画！！”

　　然而，她没等庆澄回复，就风风火火地放开了她的手，转身捣鼓起她的画架和画笔，沉思，勾线，调整细节……全然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世界里，好像刚才那个满眼都是她的人，泡沫一样消失了。现在的艾诗灵，只为画布上那个庆澄，那个“未完成的美神”，那个超越了任何实体的完美理念而牵动心弦，她痴迷地望着她亲手绘制的草稿，眼里再也容不下其它。

　　被忽视的庆澄本人并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感动。她也是热爱艺术的人，能理解和欣赏画家对自己作品的狂热。

　　艾诗灵如此心系她的画，还能想着先安抚好她再继续创作，已经很可贵，她忽然不忍心为了自己的私心，在这个节点搞事了。

　　在艾诗灵的画完成之前，她决定全心全意地当助力，不让别的事打扰她。

　　反正，这个过程大概也用不了多久。

　　庆澄看得出对方伪装成不经意的引诱：领子上模模糊糊有点像吻痕的红色颜料，笔刷在皮肤上大起大落时，发丝也跟着滑过，把她折叠成“贝壳”时笑着问她缺不缺珍珠……而她也很擅长类似的伎俩，她们就这样暗中较劲，比谁更先忍不住挑明。

　　艾诗灵这么做，大概是带着几分犹豫和矜持，略微僵硬的动作，暴露了她的紧张。至于庆澄——她一向享受引诱对方来主动的感觉。发现自己的“分寸感”会增加艾诗灵注视与探索的兴趣以后，她更打算对她继续这种节奏。

　　第七天的尾声，这种平衡开始倾斜。

　　第七天的黄昏，霞灯山被浸染成一片温柔的橘粉。艾诗灵画布上美神的轮廓已臻完美，只差最后，也是最关键的神韵——那需要一种无法调出的、朝霞与暮色交融时特有的颜色。

　　庆澄靠在画室门边，看着艾诗灵对着画布蹙眉。现成的颜料无法完全满足艾诗灵的需求。七天以来，为了寻找艾诗灵心中属于美神之瞳的梦幻色彩，她们一起熬过糖，把斑斓的半透明糖果按照不同配方融在一起，反复试验，双手被甜腻的糖浆黏住多次，头发也难免缠在一起；她们一起爬过山，挖过土，去采紫红色的野草，只为了提取它的汁液，被烦人的小飞虫弄得简直要发疯……

　　“还差一点，”艾诗灵轻声说，目光从画布移向窗外渐沉的落日。

　　“一种……活着的颜色。”

　　庆澄没说话，只是走过去，拿起窗台上那个洗净的霞灯果空壳。

　　霞灯果是这里特有的果实，形状像一盏小灯笼，壳子是一种云霞般的紫粉色，还会在黑夜中发光，故此而得名。

　　她们都喜欢它清甜多汁的滋味，软糯的口感，还有美丽的外壳，所以采过很多，用来直接食用，或者榨汁。吃完后，她们也不舍得扔壳子，留着当装饰品，还约定找个时间，一起把它们加工一下，做成小夜灯挂着。

　　果肉早已被她们分食，清甜滋味仿佛还在舌尖。她用手指轻轻摩挲着果皮内侧那层极其细微的、闪烁着虹彩的薄膜。

　　“我记得——”庆澄开口，声音有些微哑：“榨汁时，这层东西几乎被滤掉了。”

　　艾诗灵望过来，眼眸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太少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也许，不是用来画上去的。”庆澄看着她，眼神专注。

　　她拉起艾诗灵的手，拿起那个空果壳和一个小巧的研钵，再次走向霞灯山顶。那里是离天空最近的地方，是霞光的源头。

　　她们坐在那块熟悉的、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大石上。夕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落，天际线的色彩每分每秒都在变幻，从炽烈的金红过渡到沉静的蓝紫。

　　庆澄小心翼翼地用工具刮下果皮内壁那层虹彩薄膜，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个易碎的梦。薄膜碎屑落入研钵，少得可怜，在残余的天光下闪着微弱的、珍珠般的光泽。

　　“不够，”艾诗灵看着那几乎看不见的份量，声音里带着失望。

　　庆澄却抬起头，望向最后一缕挣扎着不肯散去的霞光，又低头看看研钵里那点可怜的珍藏。她拿起旁边一瓶用来调和颜料的透明媒介剂，缓缓倒入研钵，然后用研磨棒，极其轻柔地，一下，一下，搅动。

　　奇迹发生了。

　　那微弱的虹彩在液体中溶解、弥散，并未消失，反而像是被注入了生命，随着研磨的动作，开始流动、旋转，折射着头顶那片正在逝去的、无比丰富的天空色彩。研钵里的液体，渐渐变成了……活着的霞光本身。它拥有金色的暖意，粉色的温柔，紫色的神秘，还有一丝将散未散的、蓝灰色的眷恋。

　　艾诗灵屏住了呼吸。

　　庆澄将研钵递给她，眼神在暮色中异常明亮：“试试看。”

　　艾诗灵接过，用最细的笔尖，蘸取这来之不易的、融合了七天记忆与此刻天光的色彩。她屏息凝神，将笔尖落于美神的眼眸。

　　最后一笔点缀上去的瞬间，画布上的美神仿佛骤然被注入了灵魂。那双眼睛活了过来，蕴藏着糖的甜，果的香，牵手的温度，以及此刻漫天流动的、温柔至极的霞光。

　　画完成了。

　　两人静静地看着画，又几乎同时转头看向对方。山顶的风吹拂着她们的头发，四周静谧，只有彼此清晰的呼吸声。

　　艾诗灵看着庆澄被霞光勾勒的侧脸，看着她眼中映着和自己眼中同样的光彩，看着她指尖沾上和自己同样的色彩，心里的某盏灯，和山下的万家灯火一起亮起。

　　总得有个郑重的仪式，来纪念这宿命般的美丽时刻。

　　浪漫的艺术家无法抗拒这样的时刻，迎了上去，虔诚地汲取缪斯唇中的甘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