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养珠手册》蠢鱼

21、平安锁

　　“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

　　第一次有人和许过说这种话，他顿时不知所措，下意识撇开了头。

　　陈逢误会自己说错了话，绕着许过挪了个方向，再次换到许过另一边，两人面对面。

　　“烤好了烤好了，小逢、小逢哥哥，红薯可以吃了。”

　　邱秋将烧得黢黑的红薯从火里翻出来，等不及全部扒开，一口下去，鼻尖唇周抹上一层灰，像小丑。

　　“姐姐，姐姐好好笑……”陈逢注意力被引了过去。

　　“你们不吃我吃完了，哼！”在陌生人面前被小孩子嘲笑，邱秋感觉脸在发烫，佯装生气唬人。

　　“好姐姐，小逢错了。”陈逢立即认错，捡了其中最大的一个递给许过：“哥哥吃红薯。”

　　邱秋烤红薯的手艺一般，要么熟了一半另一半半生不熟，要么焦黑了大半只剩下几口能吃的，总之没有一个完美的薯。

　　许过和陈逢却十分捧场，三个人围着火将所有红薯吃了个干净。

　　“好撑。”陈逢吃得太多已经蹲不下身子，只能站立着，说完立即打了个饱嗝。

　　陈明之来时见到三个孩子脸上最白的是眼睛，连牙齿都没跑掉被染黑的命运，忍俊不禁。

　　笑声将附近的邻居都引了过来，渐渐演变为来凑热闹的大家都在笑。

　　陈逢不好意思，往许过身后躲躲，吐吐舌头。

　　许过初到陈家村，便给邻居们留下深刻印象，第二天大早，陈逢起床便听见有人拿这事揶揄陈奶奶。

　　“桂香，以后家里不用怕遭老鼠了，有两只小花猫够用了。”

　　陈逢伸了个懒腰，爬起床隔壁跑。

　　“哥哥，起床了！”

　　掀开被子没见到人，陈逢身子弹出窗外，视线在屋外找人。

　　“奶奶，您见到我哥哥了吗？我哥哥不见了。”

　　陈奶奶扫着地，头也没抬。

　　“和爸爸出门了。”

　　陈逢放下心来撒娇：“奶奶，我饿了，想吃鸡蛋面。”

　　陈奶奶闻言放下扫帚，手在围裙上搓搓：“加一个鸡蛋还是两个鸡蛋？荷包蛋还是煎鸡蛋？”

　　陈逢洗漱完正吃着面，陈明之和许过便背着挑好两根竹子回来了。

　　“哇！哇！哇！爸爸这是要做什么？”

　　陈逢连续三声惊叹，虽然不理解竹子能用来做什么，但情绪价值给的极其到位。
　　“秘密。”陈明之卖关子。

　　陈逢试图从许过入手套话陈明之要做什么，许过软硬不吃，试探到最后，反而是陈逢自己气鼓鼓。

　　竹子已经截好了需要的长度，陈明之先把竹子一分为二，又将分开的一一再分为二，渐渐，竹子就变成了细而柔韧的长条。

　　竹条到了陈明之手里很快变成了一只小动物的形状，轻薄的纸敷上浆糊，再涂好颜色点上眼睛，活灵活现的小动物跃然出现在陈逢面前。

　　“是我的生肖。”陈逢秒变星星眼。

　　“晚上这里再点一支蜡烛，可以当灯笼。”陈明之说。

　　编完一个后，陈明之没停下，继续劈竹子糊花灯。

　　“是哥哥的生肖！”陈逢尖叫声连连：“爸爸，你太厉害了，你是我的偶像！”

　　陈明之很受用陈逢的恭维：“送小逢和哥哥的生日礼物。”

　　“我太喜欢了！哥哥呢？哥哥喜欢吗？”陈逢将花灯塞进许过手里，略带关切望向陈明之询问：“哥哥怎么最近呆呆的？爸爸，哥哥是不是生病了？”

　　许过接过花灯，向陈明之道谢，转眼将花灯送给陈奶奶。

　　“哎哟喂！我老婆子这么大年纪，怎么能跟你抢生日礼物？”陈奶奶受宠若惊，语调雀跃，唇角下不来。

　　陈奶奶和许过同属相，陈明之方才砍竹子时无意间透露的信息，许过记在心里。

　　“小过送给您是小过的心意，您收着就行。”陈明之也惊了下，适时插话。

　　“爸爸，你怎么会这么厉害？这么厉害的爸爸是不是能再编几个？爷爷爸爸哥哥一人一个。”陈逢满脸谄媚。

　　陈明之失笑，眉宇间隐隐有些得意，想着当初哄唐樾交往的招数，放在女儿身上也依旧适用。

　　“等着，爸爸这就去砍竹子。”陈明之充满了力气。
　　“陈叔，我可以学吗？”许过期待问道。
　　“好啊！”陈明之肯定。

　　“爸爸辛苦了，哥哥要注意安全。”陈逢绝口不提跟着学，在她心里，爸爸会哥哥会，她只要看就好了。

　　陈明之给家里每一口人都安排上了一个花灯，许过作为新手也有了自己的作品：一只丑萌丑萌的看不出来形态的小动物。

　　可惜小寿星并不满意，虽然尽力掩饰但还是没遮住嫌弃：“哥哥，这是给我的礼物吗？”

　　许过点头又摇头，在陈逢失望的眼神里拿出真正的礼物：小羊羔毛绒帽子。

　　“哇！哥哥，哥哥，哥哥我好喜欢！”陈逢戴上转了两圈，面向陈奶奶和陈明之：“奶奶，爸爸，好不好看？”

　　“好看，当然好看。”陈奶奶陈明之异口同声。

　　小羊帽子大得陈逢心意，连带着她看丑萌花灯都顺眼了。

　　晚上陈爷爷带蛋糕回来，切蛋糕时陈逢特地抱花灯合影一张，说会珍惜哥哥亲手制作的礼物。

　　花灯点上蜡烛，关了灯一家人齐唱生日快乐歌，温馨热闹的氛围让人忍不住沉溺。

　　第二天陈逢起床时蜡烛已经烧完。

　　“奶奶，爷爷不在家吗？”

　　陈逢和陈明之许过一一打完招呼，四处寻找没看见陈爷爷。

　　从前她生日，陈爷爷会休店两天特地陪她，这次连一天都没在家。

　　陈奶奶没有正面回答，含糊其词：“这两天爷爷比较忙。”

　　陈逢闷闷不乐，踢踢脚下小石子。

　　她怀疑是不是他们下午要回城，许过庆祝生日只能定在中午，陈爷爷刻意避开。

　　那怎么可以？许过可是她亲自选的哥哥。

　　但是陈爷爷人不在，她再怎么想为许过打抱不平也施展不出手段。

　　陈逢绕了一大圈，掐着快吃午饭的时间找到许过，送上礼物。

　　“哥哥，我和爸爸送你的礼物。”许过没有第一时间拆开，陈逢听他夸奖她贴心，于是急急催促：“哥哥，你快拆开呀！”

　　礼物是笔记本，陈逢注意到许过常用的笔记本快见底了。

　　撕开包装，许过诧异地盯住陈逢，心脏如同被攥了一下，不适感让他不自觉提高音量，像在训话似的。

　　“你，你翻我笔记了？”

　　陈逢不满遭受污蔑，气鼓鼓大声反驳：“我没有！”

　　一时晃了神，笔记本“啪”地掉在地上，许过惊醒。

　　陈逢全然不是心虚的反应，眼神坚定又气愤。

　　知道错怪了陈逢，许过道歉不含糊：“对不起。”
　　陈逢占理，双手叉腰，头偏向一侧：“哼！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说到做到，陈逢在陈明之和陈奶奶为许过庆祝时，坚决不开口唱生日快乐歌。

　　“哥哥惹小逢生气了？”陈明之讶然。

　　陈逢护许过护的厉害，他还是第一次见两人吵架闹脾气。

　　“我误会了小逢。”许过瞥了眼陈逢，对陈逢不肯原谅他略显无力，“对不起。”

　　“哼！”陈逢推掉陈明之搭在她肩膀的手，小脾气上来，冲许过龇牙装凶：“就看了就看了。”

　　许过刚才怀疑她，她心里记着呢！

　　陈明之斜斜撑个头望望许过又看看陈逢，无意调和兄妹俩矛盾，嘴角笑意压不住。

　　“爸爸你为什么不劝我接受哥哥道歉？”陈逢瞪圆眼睛，不满。

　　“我们小逢坚决不能接受哥哥道歉，都是哥哥的错。”陈明之带笑拱火。

　　“爸爸……”陈逢不敢相信，直勾勾盯着陈明之，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措辞，脸憋得通红，“你，你，你……”

　　“挑拨离间。”宋惠常将她和老许感情变淡归咎于许过在中间挑拨。

　　“对！爸爸，你挑拨离间。”陈逢不知道挑拨离间什么意思，但坚信许过说的肯定是对的，立刻调转矛头，拉许过统一战线。

　　“哥哥，我们不要理爸爸了。”

　　这下轮到陈明之傻眼：“啊？”他可是比窦娥还冤。

　　陈逢总算给自己找到了个台阶：哥哥怎么会错呢？哥哥才不会有错。

　　好在姗姗来迟的陈爷爷，打断了几人。

　　陈爷爷进门一言不发，脸色沉沉，径直走向许过，塞了个盒子给进他怀里。

　　许过没准备，猝不及防差点被陈爷爷的力道推倒，让盒子硌了下胸口。

　　“爷爷，给哥哥的生日礼物吗？”陈逢率先反应过来，比许过还要惊喜：“哥哥快打开，爷爷送的什么礼物？”

　　“哇！”

　　陈逢这两日没少惊叹，“是爷爷亲手打的平安锁！哥哥，和我的一模一样。”

　　银色平安锁镂空雕花技艺精美，旁人没有陈爷爷的手艺。

　　许过愣愣，爱不释手，这面刻的是平安，那面是喜乐。

　　平安喜乐，是长辈对晚辈的疼爱和祝福。

　　“谢谢。”不懂得正确表达喜悦，许过总显得呆。

　　“爷爷，我宣布你是全世界最好的爷爷。”陈逢倒像是收礼物的人，拉起陈爷爷手，脸贴上去蹭了又蹭。

　　“哥哥，生日快乐！希望哥哥天天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