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恋》元贞望归

2、月下初识

　　林小满是被一阵清脆的鸟鸣声唤醒的。

　　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青色纱帐，身下是硬邦邦的木床。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还在梦里。直到看到房间里古色古香的摆设，昨日的记忆才如潮水般涌来——那场奇怪的雷雨，神秘老人给的玉佩，还有...穿越。

　　"姑娘醒了？"

　　一个穿着淡绿色衣裙的少女推门而入，手里端着铜盆。她约莫十五六岁，圆脸杏眼，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

　　"奴婢青柳，奉将军之命来伺候姑娘。"少女放下铜盆，拧了帕子递给林小满，"姑娘昨夜睡得可好？"

　　林小满接过帕子，温热的触感让她稍微清醒了些："谢谢...将军他..."

　　"将军一早就去军营了，说是午后才回。"青柳从衣柜里取出一套淡粉色衣裙，"这是连夜为姑娘赶制的衣裳，不知合不合身。"

　　林小满接过衣服，布料柔软得出乎意料，上面还绣着精致的梅花纹样。她犹豫了一下："那个...你能不能先出去？我想自己换衣服。"

　　青柳愣了一下，随即掩嘴轻笑："姑娘真有趣，在咱们这儿，贵女们都是由丫鬟伺候更衣的。"

　　"呃...我习惯自己来。"林小满尴尬地笑了笑。

　　青柳虽然疑惑，还是退了出去。林小满这才松了口气，开始研究这套复杂的古装。折腾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穿好，只是腰带系得歪歪扭扭的。

　　"姑娘，需要帮忙吗？"青柳在门外问道。

　　"进...进来吧。"林小满红着脸说。

　　青柳一进门就看到林小满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熟练地帮林小满整理好衣襟，重新系好腰带，又拿来梳子为她梳头。

　　"姑娘的发式..."青柳为难地看着林小满的短发，"不如梳个简单的垂鬟髻遮掩一下？"

　　林小满乖乖坐下让青柳摆弄她的头发。铜镜中的自己渐渐变成了一个古代少女的模样，只是那头短发怎么看都有些违和。

　　"姑娘的头发为何这么短？"青柳好奇地问，"莫非是生了什么病？"

　　"不是...在我们家乡，女子剪短发很常见。"林小满随口编了个理由。

　　"真的？"青柳瞪大眼睛，"那一定是个奇怪的地方。"

　　林小满正想解释，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让开！本小姐倒要看看，表哥带回来的是什么天仙人物！"

　　房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少女闯了进来。她约莫十六七岁，肤白如雪，杏眼樱唇，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只是那高高扬起的下巴和傲慢的眼神，让人看了就不舒服。

　　"明珠小姐！"青柳慌忙行礼，"这位姑娘是将军的客人..."

　　"闭嘴！"明珠呵斥道，眼睛却一直盯着林小满，"你就是表哥带回来的那个女人？"

　　林小满站起身，不卑不亢地回道："我是林小满。你是...？"

　　"我是秦墨的表妹，赵明珠。"少女傲慢地抬起下巴，"我警告你，别以为表哥带你回来就是看上你了。他不过是可怜你罢了！"

　　林小满差点笑出声来。这剧情也太老套了吧？活脱脱一个古代版的恶毒女配。

　　"明珠小姐误会了。"她平静地说，"我只是迷路了，将军好心收留我而已。"

　　"哼！"明珠冷哼一声，突然注意到林小满的短发，"你的头发...天啊！你该不会是尼姑吧？"

　　林小满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是。我只是喜欢短发。"

　　"荒谬！"明珠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女子岂可随意断发？除非..."她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用了什么邪术迷惑表哥！"

　　林小满正要反驳，一个低沉冷峻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明珠，你在做什么？"

　　秦墨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一身墨蓝色锦袍，腰间配着长剑，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明珠立刻变了脸色，声音瞬间甜了八度："表哥！我听说你带了位姑娘回来，特地来看看。"

　　"出去。"秦墨的声音不大，却不容置疑。

　　"表哥！"明珠委屈地撅起嘴。

　　"别让我说第二遍。"

　　明珠狠狠瞪了林小满一眼，跺着脚离开了。青柳也识趣地退下，房间里顿时只剩下林小满和秦墨两人。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林小满不知该说什么，只好低头摆弄衣角。秦墨走到窗前，背对着她开口：

　　"昨夜睡得可好？"

　　"还...还行。"林小满紧张得手心冒汗，"谢谢将军关心。"

　　秦墨转过身，目光落在她的短发上："你的头发..."

　　"在我们家乡，女子剪短发很常见。"林小满急忙解释。

　　"我知道。"秦墨出人意料地打断她，"她也曾剪过短发。"

　　林小满心头一跳："她...就是将军昨晚说的那个女子？"

　　秦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袖中取出一卷画轴，缓缓展开。画中是一位站在桃花树下的少女，穿着浅色衣裙，笑容明媚。最令人震惊的是，那少女竟与林小满有八九分相似，只是画中人的头发也出奇地短，只到耳际。

　　"这是..."林小满的声音颤抖起来。

　　"三年前，我在边境巡防时遇到了她。"秦墨的声音低沉，"她自称来自远方，言行举止都与常人不同...就像你一样。"

　　林小满的心砰砰直跳。难道在她之前，还有别的穿越者？

　　"她后来...去了哪里？"

　　秦墨的眼神突然变得黯淡："消失了。在一个雷雨夜，就像她出现时一样突然。"他收起画卷，"你当真不记得自己的来历了？"

　　林小满咬了咬唇。她不敢说出真相，但也不愿完全欺骗秦墨："我只记得一些片段...高大的楼房，会跑的铁盒子，还有...能显示影像的黑镜子..."

　　她故意含糊其辞地描述着现代景象，想看看秦墨的反应。果然，秦墨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你说的这些，她都曾提起过。"

　　两人四目相对，一种奇妙的默契在空气中流动。林小满鼓起勇气问道："将军，她...对你很重要吗？"

　　秦墨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我曾答应要娶她为妻。"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林小满心上。不知为何，她感到一阵莫名的酸楚。就在气氛变得凝重之际，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将军！"一个侍卫匆忙跑来，"皇上有旨，宣您即刻入宫！"

　　秦墨眉头一皱："可知何事？"

　　"北境急报，戎族又犯边关了。"

　　秦墨神色一凛，转身对林小满道："你且在府中安心住下，有事吩咐青柳。"说完便大步离去，背影挺拔如松。

　　林小满望着他远去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她摩挲着胸前的玉佩，思绪万千。如果真如秦墨所说，三年前曾有一个和她长相酷似的穿越女子，那么这一切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的轮回？

　　午后，林小满在青柳的陪伴下参观了将军府。府邸比她想象中还要大，亭台楼阁，假山水榭，处处彰显主人的尊贵身份。

　　"将军府原是老将军——也就是我们将军的父亲——留下的。"青柳介绍道，"将军二十岁就继承了爵位，是朝中最年轻的统帅呢。"

　　林小满想起博物馆展板上的介绍，不禁问道："将军他...平时很严肃吗？"

　　青柳掩嘴轻笑："将军治军严明是出了名的，但对府中下人其实很宽厚。只是..."她压低声音，"自从三年前从边境回来后，将军就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老夫人为他说了好几门亲事，都被拒绝了。"

　　林小满心头一动："是因为...那个女子吗？"

　　青柳惊讶地看着她："姑娘知道？也是，将军既然带您回来，想必是信任您。"她凑近些，"听说是将军在边境遇到的一个奇女子，后来不知怎么就不见了。将军派人找了整整一年，最后只带回来一幅画像..."

　　林小满正想再问些什么，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几个侍卫押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走来，那人满脸血污，却还在拼命挣扎。

　　"怎么回事？"青柳拦住一个侍卫问道。

　　"抓到一个奸细，躲在府后竹林里窥探。"侍卫回答，"正要带去审问。"

　　那男子突然抬头，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林小满，嘶声道："玉佩...半月玉佩...找到你了！"

　　林小满吓得后退一步。青柳连忙挡在她身前："胡言乱语什么！快带下去！"

　　侍卫们粗暴地拖走了那人，但他的声音还在回荡："小心...他们在找你...小心..."

　　这诡异的插曲让林小满心神不宁。那人怎么会认识她的玉佩？他口中的"他们"又是谁？

　　傍晚时分，秦墨从宫中回来，脸色比早上更加阴沉。他径直去了书房，闭门不出。直到夜深人静，林小满才又听到窗外熟悉的脚步声。

　　"那人说了什么？"秦墨的声音透过窗纸传来，显然已经听说了白天的事。

　　林小满把经过说了一遍，特别提到那人对玉佩的反应。窗外沉默了片刻。

　　"明日我会加强府中戒备。"秦墨最终说道，"你...最近不要独自出院子。"

　　林小满心头一紧："将军，那个人是谁？他为什么会认识这枚玉佩？"

　　"我不确定。"秦墨的声音透着疲惫，"但近来京城确实多了些形迹可疑之人，似乎在寻找什么。"他顿了顿，"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

　　月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林小满握紧玉佩，突然做了一个决定："将军，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并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你会相信吗？"

　　窗外一片寂静，久到林小满以为秦墨已经离开了。终于，他的声音再次响起，轻得几乎听不见："如果是你说的，我会信。"

　　这句简单的回答让林小满的眼眶突然湿润了。在这个陌生的时空，有一个人愿意相信她荒谬的真相，这种感觉奇妙而温暖。

　　"明天我要去军营，三日后才回。"秦墨说道，"府里有人会保护你。记住，别相信任何陌生人。"

　　"将军..."林小满突然有些不舍，"你...要小心。"

　　窗外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嗯。"

　　脚步声渐渐远去，林小满靠在窗边，望着庭院中的月色。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此刻，胸中的悸动是如此真实。那个在画中让她一见倾心的将军，如今成了她在这个时空唯一的依靠。

　　而她脖子上的玉佩，似乎正默默诉说着一段被遗忘的前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