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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消失的一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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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紧俏的医疗物资极其欠缺的时候,她做搬运、联系五湖四海爱心人士的捐赠过物资,上门分发菜品,大街小巷喷洒酒精,哪里需要往哪里搬,带领病人在偌大的病房内跳舞、收拾垃圾、引导病人有序疏散,统筹协调的能力充分发挥出来,一时间手机里所有的消息弹出窗口基本上都是救援医疗、疫情、重灾区等字眼,死亡像一条永不回头的闪电以迅雷之势席卷整个世界,北岸在丽姐千辛万苦的帮助下后脚跟着去了疫情重灾区,全副武装的蓝衣人表情凝重的在医院忙忙碌碌,不断攀升的死亡人数让研发人员一度陷入低迷,医护们仍旧据理力争的在死亡手上抢夺更多的生命,北岸辗转在各个街区,从开始的搬运到清理患者或死者遗物焚烧,转眼两个多月过去了面对这样肆虐的疫情人类的力量似乎再也没有无所不能,医院里的死亡人数依然在飙升,秦北岸坐在驰援大卡车的轮胎上,边上还有好几个捂着全脸的同伴,大家脸上全是清一色的疲惫,北岸拖下帽子口罩,白皙硬朗的脸上几条明显勒出来的痕迹明晰可见,尽管手机屏里只有病毒这样的字眼,但他还是看到了一条放在角落里的新闻“林林总总这家独占鳌头的娱乐产业公司将于年底被收购。”他点击后,下面罗列着一系列的词条,林楚仪这位落难公主和上市梵式企业的二公子低调完婚、梵式二公子花式追求林楚仪两人两情相悦。北岸盯着手机嘴里鼓囊囊塞了一口饭菜,手机里这位神秘公主的照片发愣,一个哥们儿凑过来玩笑道:“怎么了?这你女朋友?这人看着有点怎么面熟?”
北岸的眸子变得清亮起来,疑惑道:“你认识?”迫不及待的把手机凑近他,翻出相册给他看单人照。
“这不就是救助中心的志愿者厉姐吗?”
“在哪儿?救助中心在哪儿?”
“她的协调能力很强,基本上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现在应该在方舱内帮忙,她之前被分配住在社区的休息室内,她们一行有很多人。”
“谢谢你,兄弟,你可帮我了我大忙了。跟组长请个假,我要去追爱了。”
北岸穿着登山鞋,军绿长裤和冲锋衣,蓝色口罩依然蒙不住他优越的帅气的侧脸,只是眼窝有点深陷,剑眉星目仍旧在人群里很打眼,他来回踱步在社区中心门口,小区内的高楼里间或传来油锅滋滋声,到处都是执勤的隔离工作人员,他搓着双手等在冷冽的寒风口,几个女性的声音从老远的小区门口传来,无非谈论着今天方舱内的病人情况,尽管帽子和口罩把她整个面部武装起来,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张抚摸了无数次的脸,那双乌黑的黑眼珠,楚仪一抬眼也看见了阔别一年之久的秦北岸,眼里泛着微光,惊讶里带着欣喜,只一瞬便恢复平静,偏过头和同行的伙伴耳语一阵,便独自往前,另外两人也一同迈着步子进了社区中心,夜深露重的小区里繁茂的绿叶仍旧在寒风里漱漱发抖,两人相伴着步子往左前方一张条椅上走去,北岸脱下口罩,两人落坐在长形木椅上,楚仪眼里泛出惊喜,北岸依旧顶着那张无比帅气的脸,整个人的脸色在夜幕的掩映下略黑了些,瘦了些,他深情的望着她,一种复杂又不甘的情愫涌上心头,他伸手把她脸上一缕发丝拨开。
热泪盈眶。
“你”
“你”两人异口同声,相视一笑。
北岸示意她。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不好”不等她问完,北岸脱口而出。
“不好,没有你在的生活,一点都不好,我想知道原因。”
楚仪缓慢的从耳后脱下口罩的绳子,双手往后拢了拢凌乱的头发,没有厚重的留海遮住她的额头,卷曲的波浪发把她白皙的脸衬托得更小了,那双水汪汪的大眼无处不透着一种秋波,让人怜惜,绵长浓密的长睫毛,在风里凌乱,标准的美人,琥珀夜色下她那张朦胧的脸显得更加精致,哪怕她纯素颜依然有一种清丽的气质。
“我让林少华公开向你道歉,是因为要弥补你,虽然我知道这改变不了什么,但是我想尽能力去赎罪,离开你是因为。。。。。”
北岸打断她滔滔不绝的话,声音从他耳际里消失。
“你还爱我。”镇静且尖锐的这几个字从牙缝里出来,在楚仪听来有点刺耳。
“不管你爱不爱我,可是我始终无法放下你,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是上一辈人的遗留问题,人生苦短,楚仪,我不想错过了,说不定哪一天意外就来了,就像这从天而降的疫情,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错过,我们之间有爱,那些都不重要,我父母离开这已经成了既定事实,我不会也不想一直活在仇恨里,我原谅一切,我想要和你长相厮守。”
“对不起,公司财物出现了严重亏空,只能被收购,而收购的前提条件是我要和梵之恒结婚,北岸,现实是残酷的。”
北岸慌道:“我把我这些年的积蓄全拿出来,可以填进去,把我所有的股份全部让给铃姐,再签一个20年的合同,我会拼命赚钱。”
楚仪摇了摇头,眼里泛着泪花。
“北岸,你已经用自己的自由换过一次了,我不想你的后半生再继续被捆绑着,这不是你想要的,你应该自由、热烈且快乐。”
“那你呢?你这半生快乐吗?”
“我快乐过,这就够了。”
北岸从她怀里握起她冰凉的手,双手搓热她的软手,楚仪略微挣了挣,随后倒也安心的放在他温热的大手掌里。
成千上万条生命就这么在这个大都市里泯灭,不过一瞬之间的事,而他们却面临着巨大的生死考验。
“如果我们都能活过这个疫情,大家都能健康的回到南方,我们再来谈以后的事。”楚仪身子往后靠,头发垂直的落在椅背下荡来荡去,闭上双眼,冷冽的北风呼啸而过,一脸疲惫道。
北岸微侧向她静静的望着这张摄人心魄的白脸,心疼道:“你在这里待多久我就待多久,疫情结束之后我会拼命挣钱,我也会一直等你,别再把我关小黑屋了,放我出来吧。”
楚仪睁开眼,两人含情脉脉相视,歪了歪头表示同意。北岸不自觉靠近,右手拖着她的脑袋,湿润的唇透过口罩,她窝在他的脖颈,宽硕的肩膀和温暖的拥抱让她再次沦陷,两人在这浓黑的寒风里相互取暖,诉诸衷肠,道不尽的意乱情迷,楚仪闻着熟悉的男性体味,被一种巨大的幸福包裹着,她此时此刻什么都不想想,像刚出生的婴儿在母亲怀里恬然安睡的舒心感。
两人贪婪的从对方的拥抱里出来。
“外面太冷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注意防护。”楚仪换了一个口罩重新戴上,北岸依依不舍的站起身,送到社区门口这才往回转,一个人杂沓在昏暗的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思绪良多。
这以后两人常常在微信上互通电话,守得云开见月明,拨云见日的阳光终于洒在人间,死亡人数到达一个峰值终于开始慢下来,驰援的队伍越来越多,齐心协力下,第一批驰援的志愿者们被当成了英雄凯旋而归,北岸和楚仪一同乘坐大巴回了南方,这以后各自开始隔离,订婚和结婚的筹备事项因为疫情一拖再拖,楚仪也只能远程工作,如此大半年又过去了,人们开始陆续上班,回到正轨,由于秦北岸不追求任何责任,林国华自此在自己的私人别墅深居简出,林林总总在梵氏企业的加持下度过了这艰难的疫情,员工非但没有降薪而且还注入了越来越多的项目,梵氏企业二公子大婚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成了微博热搜头条,自然新娘子成为了粉丝们讨论的热门人物。
疫情结束之后,人们出行的欲望被过去憋屈的两年全搅动起来,大多数宅家宅出了心得,楚仪试完婚纱已经傍晚,落日余晖在遥遥的路桥上四射万丈,车窗外是一片晕染的橙黄,梵之恒在主驾驶位,楚仪完全没有当新娘的喜悦感,尽管梵之恒安排得很妥当。
“抱歉,我认识他很多年了,我必须要给他一个交代。”
梵之恒戴着金丝眼镜,目不斜视,盯着前方的行驶道路,只低沉的回了一句:“没关系,我相信你能处理好,婚礼布置和所有的宴请你都不用管,我这边都会安排好,我还怕舆论压力太大。”
楚仪咬着吸管目视前方,若有所思。
北岸脸色沉重的踏进这家安静的西餐厅,他心里清楚这些消息不是空穴来风,他知道她的为难之处,可是。。。总有很多个可是。。。
她长卷发静静的垂在肩头,丝绸绿的斜肩衬衫在卡其色的西装外套里边儿格外显眼,脸上带着愧色,贞静的坐在靠窗的卡座,他一眼望去两人正好对视。
她望着他英俊的一张脸,矫健的朝他走来,西装革履,如果婚礼上是他那该有多好。
她莞尔一笑道:“我已经点好菜了,你看还要点什么?”
“你点就好。”
“我还是要和梵之恒完婚,否则林林总总这么多人全要去喝西北风。”
一阵沉默。
“如果你是幸福的,我接受,只是不接受我又能做什么,该努力的已经努力过了。”北岸无奈摇摇头。
“我似乎有点认命了,楚仪,如果你幸福或许换一种方式守护你也不错,将来我们还会再重逢的。”
北岸眼里盈满了泪,不忍、难过、无奈、痛苦一时间全揉在一起。
“我选择放手了,楚仪,你去尽你的责任吧!”
北岸撂下这句,硬朗落寞的背影消失在门洞外,黄色的蘑菇伞突兀的出现在墨黑的街道建筑里,楚仪悲恸的抖动身子。
梵之恒下车靠在车门边,两腮使劲吮吸着香烟,呆望着远方的阵阵鸟群,视线落在迎面走来啜泣的楚仪,眉头深深的现出了两条折痕。一气呵成自然的拉开车门,楚仪全身疲惫的窝了进去,心情似乎跌入了谷底。
雾霾蓝的车窗上沾着层层叠叠的雨滴,像无数颗往下滴落的凝固珍珠,晶莹剔透,浓雾渐起的公路上像一位穿着薄纱的妙龄女子,随着车子往前缓缓移动所到之处皆是女子褪去轻纱的真体,楚仪却无心观赏沿路往脑后移过的千山,她坐在副驾位脸上一颗接一颗掉落的珠泪,梵之恒不知所措的边开车边小声呢喃的安慰,他心里很清楚,他从未得到过她未来也将永远得不到,用这样的手段来捆绑住楚仪并不是一个君子所为,可是他不想拒绝这门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