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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死神 ...


  •   一辆黑色柯尼塞格跑车驶入医院停车场,转了一圈并无车位,祁笠望向驾驶座,“蓟刑警停车。”
      车子顺着指示牌继续缓慢前行,并无停车迹象。
      “停车,检查结束后,我打车回酒店。”祁笠的手捏着左大腿骨似是缓解疼痛。
      蓟劭余光瞥向后视镜:镜中的祁笠一览无余,清瘦单薄,衣衫褴褛,嘴唇泛白却透漏出一股斯文之气。蓟劭的视线最终落在祁笠的左腿上,“我也去。”
      “真不用,其实也没受伤。”祁笠说。
      “我去检查。”蓟劭的语气生冷却充沛。

      祁笠一怔:检查吗。检查什么,健朗得铜筋铁骨似的,肯定不会去骨科了。
      “我去骨科,要不您先停车?”祁笠说。
      “我也去骨科。”蓟劭的语气还是生冷。
      祁笠面无表情地紧抿唇瓣:你也去骨科?去骨科瞎掰啊。
      祁笠没再说话,捏着左大腿望向窗外寻找空车位。

      车子转了一圈又一圈,一辆白车从左边不远处离开,“左边有……”祁笠还未说完,他察觉到车子早已驶向左边,接着就是熄火停车。
      祁笠怔怔地看了一眼蓟劭,随即开门下车朝急诊楼走去。

      祁笠左转右拐,上楼下楼,按照医嘱配合着做各项检查。蓟劭的身影总能出现在祁笠周围。抽血等待室,祁笠好奇地问:“蓟刑警,你来抽血?”
      蓟劭应了一声。
      门诊室外,祁笠再次瞅见了蓟劭的身影,他迎向蓟劭,“蓟刑警,您也在等赵医生吗。”
      蓟劭应了一声。

      夜幕降临,祁笠被医生喊进门诊室。赵医生一手指着片子,一脸正色严谨,“祁笠,左大腿断裂,骨髓腔内插有金属钉,金属板、螺丝固定断裂部位,还有金属针。你知道吗。”
      “我知道。”祁笠说。
      “你知道,但不明白。”赵医生说。
      “我明白。”祁笠说。
      赵医生一脸严苛,“你不明白!断裂处又出现了新裂纹。”赵医生一字一顿,‘又’字语气加重停顿,手指停留在片子上的裂纹处。

      祁笠怔怔地望着片子,眼睛一动不动,心跳像是停止了,血液似乎不再流动,无论怎么吐气也无法冲出咽喉,僵硬地坐着。

      “我看你也不想截肢。”赵医生顿了一下,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各项指标,眉头紧缩,“多和心理医生沟通沟通,血液中含有治疗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的药物成分,我给你开一些药,错开时间服用。”

      祁笠应了一声。赵医生又交代了各种注意事项,千叮嘱万嘱咐——左大腿断裂处不可再生裂纹。
      蓟劭不知何时出现在祁笠身后。诊疗结束了,祁笠起身离开,一转身和蓟劭撞了个正着。
      祁笠略显尴尬,“蓟刑警来找医生啊。”
      祁笠没听见蓟劭的声音,只听见赵医生突兀一声“他不是你的家属吗。”
      “啊?不是。”祁笠一脸惘然,急忙解释。
      “从你进门,他就站在你身后。不是家属,是朋友啊。行了,赶紧出去,后面还有人急等着看病。”赵医生催促着。

      蓟劭双手插兜转身走出门外,祁笠跟随身后。祁笠又去了一楼领取了药物,随同蓟劭直径走向停车场。
      祁笠知晓蓟劭陪他兜转医院,也是煞费苦心,“蓟刑警,谢谢。”
      蓟劭启动车子,瞥了一眼后视镜,又是生冷一声“祁教授,你应该谨遵医嘱。”
      祁笠微微点头,看着车窗陷入了沉思。

      繁星下的紫蔓山度假村,灯光熠熠。蓟劭查询了酒店人员信息。
      “蓟刑警,我们酒店确实没有邢玖这位客人。”一位穿着黑色西服,西装胸前别着一枚靓紫小巧却精致的胸针,三根似藤山柳条的细链顺着胸针垂悬而下,紧贴衣襟。
      酒店经理看着蓟劭,“工作人员中也没有邢玖。”
      “监控。”蓟劭说。
      酒店经理边说边指引,“这边是监控中心,景区摄像头全在这了。”
      酒店经理一开门,无数个屏幕映入祁笠眼帘,密密麻麻甚是晃眼。

      “溪水木桥。”祁笠说。
      酒店技术人员调取出溪水木桥周围的影像。蓟劭操纵着键盘,影像时而倒退,时而快进。祁笠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中时怀中抱着一个人,那人便是邢玖,只是帽檐遮挡了他的脸面,黑衣遮掩了他的脖颈,从头到脚一身黑,除了身形看不出其他。
      于此倒退,快进影像,循环往复。溪水木桥一群人围观,完全看不出人群中发生了什么事。画面终于定格了,邢玖的背影,奔向三岔口木道的黑影。
      蓟劭盯着屏幕,“祁教授,邢玖真受伤了吗。”

      祁笠说:“受伤了,一根细枝插进了左腹,他拔了出来,绑了绷带。”
      “邢玖跑去那里做什么。”蓟劭说。
      祁笠一怔,“哦……这个,其实我也不清楚。”
      “邢玖,露脸照片也没有吗。”蓟劭瞥向祁笠。
      祁笠应了一声,随即拿出手机对着屏幕咔嚓一声。祁笠盯着邢玖的背影照片,微微蹙眉:害他之人是我,而我却没照顾好他。
      少顷,祁笠乏力地看向蓟劭,“蓟刑警,报警。”

      紫蔓山一派出所警察坐在会议桌一侧听着祁笠叙述,“我们会派人搜寻。”
      祁笠说:“附近有野兽出没吗。”
      所长说:“有。目前有黑熊、野猪出没。”

      祁笠心想:白天并未在失踪地周围发现血迹,应该没有碰到野猪、黑熊。

      “附近居民,有邢姓吗。”蓟劭双手插兜站在窗边看着帽子警察。
      所长说:“印象中紫蔓山一带并没有邢姓,但还需回所里核实。”
      “没有邢姓,那就是游客了。”祁笠说。
      所长说:“紫蔓山一带以旅游业为主,外省游客颇多,八成是游客。但这事我们必须先核实。”

      祁笠送走派出所警察,同蓟劭乘上酒店电梯。嘀一声,电梯门打开了,祁笠迈出电梯,转身面向蓟劭,微微一笑,“蓟刑警,今天,谢谢。”
      蓟劭微微点头,电梯关上了门。祁笠盯着电梯显示屏,电梯停在了酒店最高层。少顷,祁笠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房间。

      嘀一声,酒店房门打开了,蓟劭换了一双拖鞋直径二楼卧室,轻声轻气地驻足床边,看着两位小朋友酣睡淋漓,俯视了片刻,心满意足地走出了卧室。
      蓟劭走向另一间卧室,驻足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插上U盘。邢玖的背影出现在屏幕中。蓟劭凝思片刻,点开了手机,拨通了电话。
      “蓟教官。”电话那头传来一男音。
      “点开邮件,邢玖一身黑衣,人失踪了。”蓟劭说。

      拂晓时分,东方的天际开始泛起一抹暖光。祁笠伫立阳台,双手搭在栏杆上,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也有泥土、溪水、草香的混合之气。
      夜晚的凉意尚未完全散去,祁笠忽觉手机一震,点开手机屏幕,“所长,是有线索了吗。”
      “我们核实了,紫蔓山一带确实没有邢姓。”电话那头传来所长的声音。
      祁笠心想:邢玖来紫蔓山游玩吗。没有同伴吗。一人游?碰巧出现在窄道山上,恰好救了我?还是哑巴。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所长,紫蔓山周边的酒店、度假村……”祁笠尚未说完。
      所长打断了他,“已经派人去附近酒店、民宿、度假村调查情况了。”

      冷风拂过阳台吹乱了祁笠的碎发。祁笠似乎想到了什么,迅速拨通了孟希的电话,“孟希,溪水木桥,你是不是说过,好像在哪见过邢玖。”
      “说了,但我不确定真的见过,只是看着他的脸,总觉得在哪见过。”孟希说。

      “好像是在哪见过。”祁笠说。
      到底在哪见过,怎么会没有一点印象。是药吃多了,记忆力下降了吗。

      “啊——哎呀,祁教授,邢玖怎么样了。”孟希想起祁教授送邢玖去了医院,不知情况如何。
      “邢玖失踪了。”祁笠说。
      孟希猛地从床上跳了下来,满脸震惊,“祁教授,我记得是蓟刑警送你们去的医院啊。”
      “对,是我弄丢了邢玖。”祁笠说。
      孟希挂了电话拉起章若云,“祁教授说,他把邢玖弄丢了,你快掐醒我,我绝对在梦游。”
      章若云揉着迷糊的眼睛,“啊?啥?怎么会呢。”
      “所以说,我在梦游啊。”孟希说。
      章若云打了个哈欠,微睁着眼睛,迷迷糊糊,“祁教授,不是说今天去找那株新植物吗。”

      “十五分钟后楼下集合。”孟希、章若云的手机嘀了一声,她们点开了群消息。

      祁笠开车朝着邢玖失踪点驰去了,车子停靠在山体旁边。杨远打开车门下了车,望向山坡,“祁教授,越过这座山,再翻一座山,就能找到那株新植物了。”
      祁笠一怔,少顷,“你确定吗。”
      杨远、俞忱、孟希、章若云纷纷点头应声,“是这山,我们走了多次,不会记错。”

      杨远、俞忱、孟希、章若云收到一张邢玖背影照片。孟希、章若云隔空向杨远、俞忱描述邢玖的样貌。
      “祁教授、章若云,还有我,一见到邢玖的脸似曾相识,但始终想不起来。我觉得你俩也见过邢玖,当时若是你俩在,肯定知道邢玖是谁了。”孟希脸上露出一缕失望,埋怨着,“所以,你俩为什么不去溪水。”
      “写论文!”杨远、俞忱齐声咬牙切齿。

      祁笠、杨远、俞忱、孟希、章若云跟随紫蔓山派出所警察多次回到那个山坡搜寻邢玖踪迹,始终未果。
      后来,祁笠随同所长去了市区刑侦支队,配合技警完成了邢玖的肖像。祁笠前脚刚踏入酒店大厅,看见了前方出现了一个颀长的身影,“蓟刑警。”祁笠快步追了过去。
      “还是……没有找到吗。”祁笠说。
      “没有。”蓟劭说。

      也许,邢玖的家人朋友接走了他。但是,为什么没有告别。根本不是被家人朋友接走,而是邢玖是个奇人,有凭空消失的通天本领。可是身受重伤,总不能遇到了神仙?
      祁笠左思右想仍是无解。
      “蓟刑警,一人身受重伤,正常逻辑应是快速下山就医,什么情况促使伤患毅然冲向山林,拒不下山。”祁笠说。

      “邢玖?”蓟劭偏了一下头,视线落在祁笠脸上捕捉到了一丝惘然。
      蓟劭并没有直面回答祁笠的疑问,“身受重伤,就医途中却拉屎,你不觉得离奇吗。”

      祁笠看着蓟劭,听到‘拉屎’一词从蓟劭口中挤出——义正词严,心下不禁想笑但他紧抿唇瓣控制住了失态。转眼一想,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是太巧了。”

      蓟劭说:“是太巧,还是故意为之。”语气极其富有深意。

      祁笠一怔,“啊?故意为之吗。为什么故意为之,又何必故意为之。”
      “为什么。祁教授不知道吗。”蓟劭说。

      祁笠凝思片刻,满眼迷惘,“我真的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如果再见到邢玖,内心的谜团也就解开了。

      自派出所告知祁笠,紫蔓山一带并无邢姓,周边旅游景点也未发现邢玖线索。祁笠像是陷入了泥沼,无论怎么挣扎总是找不到头绪,一心找到邢玖却毫无线索,真的像是人间蒸发。
      邢玖失踪点周围并未发现血渍,庆幸没有遭遇野猪、野熊之类的动物,一想到这点,祁笠总觉得邢玖安然无恙,并未遭遇劫难,而是在某个他不知道的地点安静养伤,但每每想起这些自我安慰的言语,内心某一处总有一种苦闷、担忧、恐慌、焦乱的感觉,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还是预示着邢玖早已遭遇不测,祁笠不敢细想。

      少顷,“普海刑侦大队有一刑警——祁贽,计算机天才同时擅长肖像。再过几天,便会出现在紫蔓山。”蓟劭双手插兜站在电梯旁边等候区,眼睛盯着电梯显示屏。
      祁笠微一抬头,望了一眼蓟劭。
      “大学期间,祁贽已协助刑警侦破了数起失踪案。他对失踪案极其感兴趣。”蓟劭说。
      祁笠沉吟了一声‘祁贽’。

      嘀一声,电梯门打开了,祁笠走出电梯,转身面向蓟劭,嘴角一动,“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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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很不可思议,《无根之源》今天完结了,但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 接下来,我会重点修改本文的措辞断句,不影响阅读。 关于《无根之源》番外,若读者有意想看番外,您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或者关注微博@野草奔月。若此文更新了番外,我会在微博发布动态的。 并且我也会在微博@野草奔月,发布新文的动态。若您感兴趣,记得关注我哦。[撒花] 好了,那就祝各位一帆风顺,乘长风破万里浪! 我们下一本见! 2025年9月12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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