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纹谜踪》某个午后

5、夜探藏书馆

　　青铜门后的石室比想象中更冷。

　　寒气顺着叶清珑的靴底攀上来，像无数细小的冰针刺入骨髓。七具青铜棺在幽蓝的玉佩光晕中泛着诡异的色泽，每具棺材都用铁链锁着一个活人——那些人面色青白，胸口微微起伏，却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吊着最后一口气。

　　最靠近门口的那具棺材里，一个约莫三十岁的男子突然睁开了眼。

　　他的瞳孔已经扩散，眼白却爬满红丝，直勾勾地盯着叶清珑腰间的玉佩。干裂的嘴唇蠕动着，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想说什么。

　　叶清珑的剑尖挑断了束缚他的铁链。男子立刻向前栽倒，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她的衣摆。

　　"......墨......"

　　这个气若游丝的字眼让叶清珑浑身一僵。她俯下身，听见男子用尽最后的力气挤出几个字：

　　"萧......墨......师弟......快......逃......"

　　话音未落，他心口的透骨钉突然"嗡"地一震，铜铃疯狂作响。男子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皮肤下的红纹像沸水般翻涌，转眼就覆盖了全身。

　　叶清珑来不及后退，男子的头颅已经像熟透的瓜果般炸开！

　　腐臭的血肉溅在青铜棺上，那些干涸的血迹突然开始蠕动。叶清珑的玉佩爆发出刺目蓝光，将扑来的血雾挡在三尺之外。借着光芒，她看清了棺盖内侧刻的小字：

　　“癸未年四月初七，听风楼叛徒赵寒，饲'贪狼蛊'”

　　其余六具棺材也分别刻着日期和人名，最近的记录就在三天前。而中央那具空棺上的铭文让她血液凝固：

　　“甲申年五月十五，圣女血脉，饲'蛊龙'。”
　　——正是她下山那天的日期。

　　石室突然剧烈震动！顶部的碎石簌簌落下，七具棺材上的铜铃同时发出刺耳鸣响。叶清珑转身冲向通道，却在拐角处撞上一个黑影。

　　青霜剑出鞘三寸，又被硬生生按回去——是萧墨。他左臂鲜血淋漓，袖口被撕成布条，脸上还带着几道新鲜的血痕。

　　"上面撑不住了。"他喘着粗气拽住叶清珑，"那些学子......"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话。整个地洞都在摇晃，通道顶部裂开蛛网般的缝隙。萧墨的红绳突然自行飞起，在两人头顶交织成网，挡住坠落的碎石。

　　"藏书阁！"他在轰鸣中大喊，"山长室里一定有线索！"

　　两人冲向铁梯时，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石室——七具棺材正在某种力量的作用下缓缓移动，摆成了全新的阵型。而中央空棺的棺盖，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一条缝......

　　藏书阁三层的小门被符纸封着。

　　萧墨用染血的指尖抹过那些朱砂符咒，嗤笑一声："障眼法。"

　　门开后，扑面而来的不是书卷的墨香，而是浓郁的腥甜气。山长室比想象中简陋，唯一特别的是墙上挂着的南疆地图——七个红钉扎在不同村寨的位置，连起来正是北斗七星形状。

　　叶清珑掀开案几上的黑布，露出下面一本皮质手札。翻开第一页，她的指尖就僵住了。

　　页眉处赫然写着：《灵蛇饲蛊录》副本，瑞王府甲字号密卷

　　"果然是他。"萧墨从书架暗格里抽出一卷画轴，展开后是一幅工笔肖像。画中人身穿山长服饰，眉心的朱砂痣却和叶清珑如出一辙，"江陵书院的山长，是瑞王府三十年前安插的暗桩。"

　　手札中的内容令人毛骨悚然。原来这二十年来，书院每年都会挑选特定生辰的学子，在他们体内种下不同种类的蛊虫。最近这次大规模发作，是因为到了"蛊王"苏醒的周期。

　　"......须以七种人蛊为引，圣女血脉为皿，方可唤醒沉睡的蛊龙......"叶清珑念出这段文字时，玉佩突然烫得惊人。

　　萧墨猛地合上手札。

　　楼下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至少有十几人正在逼近。更可怕的是，那些脚步声轻重不一，时而像正常人行走，时而像什么东西在爬行。

　　"被蛊虫控制的学子。"萧墨飞快地扫视书架，"找机关，这里一定有密道！"

　　叶清珑的目光落在墙上的南疆地图上。七个红钉中，有一个正扎在"白鹭渡"的位置。当她触碰那个红钉时，整张地图突然向两侧分开，露出后面黑黝黝的通道。

　　就在此时，藏书阁的大门被撞开了！

　　密道比想象的狭窄得多，只能弯腰前行。

　　叶清珑打头，玉佩的蓝光勉强照亮前方三尺。通道墙壁上满是抓痕，有些还很新鲜，指甲缝里残留着黑红色的碎肉。

　　"这是......人挖出来的？"她避开一截断指。

　　萧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奇怪的沉闷："用蛊虫腐蚀岩石，再让活人清理。瑞王府的老把戏了。"

　　转过一个急弯后，通道突然向下倾斜。叶清珑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却被萧墨一把拽住。他的手掌冰凉得不正常，借着玉佩的光，她看到他袖口渗出的血已经变成了暗绿色。

　　"你中毒了！"

　　萧墨扯了扯嘴角："不妨事。比起这个......"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通道尽头出现了一点微光。随着他们靠近，那光芒渐渐清晰——是一盏挂在石壁上的青铜灯，灯焰竟是诡异的绿色。灯光照亮了下方的小型祭坛，坛上摆着个黑漆木盒。

　　盒盖中央，刻着与叶清珑玉佩完全相同的蛇纹。

　　"别碰！"萧墨突然厉喝。

　　已经晚了。叶清珑的指尖刚触及盒盖，整条密道就剧烈震动起来！头顶的土石簌簌落下，那盏青铜灯的火焰猛地蹿高，绿色火舌舔舐着洞顶。

　　更可怕的是，木盒的缝隙里传出了"沙沙"的声响，像是无数节肢动物在爬动。

　　萧墨的红绳突然全部自行断裂，绳结处的金丝在空中组成一幅模糊的地图——是白鹭渡的轮廓，图中标注着某个码头的位置，旁边写着"三更船"。

　　"走！"他一把打翻祭坛，拽着叶清珑冲向通道另一头。

　　身后的木盒"啪"地弹开，黑潮般的蛊虫涌了出来......

　　他们是被水流冲出来的。

　　密道的尽头竟是一条地下暗河，两人坠入冰冷的河水中，被湍急的水流裹挟着冲出山体。当叶清珑终于抓住岸边垂柳的根须时，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萧墨的情况很糟。他的伤口泡得发白，嘴唇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紫色，右臂上的红纹又开始蔓延。叶清珑扯下玉佩按上去，这次蓝光黯淡了许多，只能勉强遏制毒素扩散。

　　"省省力气吧。"萧墨苦笑着推开她的手，"噬心蛊加上石室里的'贪狼蛊'，可不是一块玉佩能解决的。"

　　晨雾中隐约可见江陵书院的轮廓。奇怪的是，院墙上空盘旋着成群的乌鸦，却没有任何一只敢落在建筑范围内，仿佛那里有什么令它们恐惧的东西。

　　叶清珑从贴身的暗袋里取出那本抢出来的手札。浸水的纸张粘连在一起，但她还是辨认出了最关键的一页：

　　"蛊龙将醒之时，七棺中人必先癫狂。若见血亲，当剖心取血，饲于空棺......"

　　后面的字迹被水晕开了，唯有最后一行还清晰可见：

　　“白鹭渡有三更船，载龙角蛊，可镇七日。”

　　萧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的血沫里混着细小的黑色颗粒。他盯着那些颗粒看了片刻，突然笑了："看来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叶清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血沫里的黑颗粒正在蠕动，转眼就化成了灰烬。而远处官道上，一队黑衣人正策马奔向书院，为首者腰间的铜铃在晨光中泛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