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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变本加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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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过后,槿城气温骤降。
虞今棠这一感冒,拖了三五天才见好。
前段时间许容琴病情好转,眼下已经出了院,在家休息了一段时间,两家人这才定下了正式见面吃饭的日子,就在一周后的冬至。
代知絮顾着虞今棠的身体,给他接了几个比较简单的拍摄,大多都比较轻松。
工作室近期并不忙,路晏和听虞今棠咳嗽了两声,顿时如临大敌,赶紧调高会议室的暖气,给他倒了一盅工作室特供养生热饮,开完会后还非要让他居家办公,等感冒好全了再回去上班。
虞今棠说自己只是碰巧嗓子有点痒,感冒已经痊愈了,路晏和不信,直接给他强制休了三天假,虞今棠拿着假条哭笑不得,“路总,你这是滥用职权,我真的好了,只是嗓子有点干。”
路晏和一脸正气凛然:“我这是关爱员工身心健康,杜绝一切带病上岗的风险!”
他边说边把人往办公室外推,门一开,迎面就撞上了不知何时等在外面的秦司越。
虞今棠看看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路晏和,再看看神色自若的秦司越,瞬间明白了。
他眼尾微挑,带着点了然的戏谑:“你们俩,串通好的?”
秦司越笑了笑没回答,上前一步,极其自然地替他重新系好有些松散的围巾,动作细致温柔。“外面下雪了,别又着凉了。”
路晏和见状,一副被酸到的表情,赶紧摆摆手让他回家休息,不要在这里散发甜蜜。
下楼后,虞今棠看见马路对面有一个冒着诱人白气的烤红薯摊子,顿时馋得不行,扯了扯秦司越的衣袖。
日理万机的秦总脚步立刻转了方向,穿过细雪走向街对面。
虞今棠站在光秃秃的树下,看着秦司越挺拔的背影在雪幕中有些模糊。
当他看到秦司越从钱夹里拿出纸币付钱时,心里那点盘桓不去的微妙心思又活络起来。
等回去就趁机脱了秦司越的外套,顺走他的钱夹,偷看他的珍藏相片,验证一下他和那位初恋是不是真的很相像。
说完全不在意是假的,多少都会有一点介怀。
细雪无声飘落,等秦司越捧着热乎乎的烤红薯回来时,发间已缀满了点点雪花。
虞今棠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俯下身,想替他拂去发间的雪沫,可秦司越好似会错了意,或者说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低头在他颊边亲了一口。
虞今棠猝不及防,整个人愣在原地,回过神后第一反应是环顾四周,好在并没有人注意这边,他咬了口红薯,耳尖染上一点红,“……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司越微微挑眉,神色自然得看不出一点表演痕迹,“不是要给我奖励?”
“……”
虞今棠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这人怎么能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话,只能瞪他一眼。
“走吧。”
秦司越眼底笑意渐深,牵起他另一只手,顺势拢进了外套口袋里,将他被风吹凉的手一点点捂热。
两人就这样并肩,踏着越来越厚的积雪,沿着安静的街边慢慢往前走。
虞今棠慢吞吞吃着红薯,走了好几百米,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诧异地问:“你今天没开车?”
秦司越捏了捏他已然回暖的指尖,面不改色,“我让林叔送文件去了,回来的路上有点堵车。”
虞今棠点点头,不疑有他,“那我们在前面的公园等他。”
“好。”
雪越下越大,虞今棠踩在雪地上,发出簌簌的声响,虽然风吹着人有点冷,但他反而更兴奋了,顿时玩心大起,抓着积雪在公园的亭子里捏了一排小雪鸭。
秦司越一直纵容地看着,直到见他手都冻红了,才拿出手机给林叔发了条信息。
很快,熟悉的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到了公园门口。
“小棠,回家了。”
虞今棠应了一声,搓了搓冻到毫无知觉的手,理直气壮地伸进秦司越的口袋取暖,又趁着四下无人,飞快地仰头亲了亲秦司越的唇角,一触即分。
秦司越没说什么,只握紧了口袋里不安分的手。
上车后,虞今棠更是变本加厉。
他紧紧挨着秦司越坐,几乎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理直气壮地说“这样暖和”,又趁着林叔没注意的时候,亲亲秦司越的脸颊,被人扣住手腕以后又假装无事发生地转过头,十分无辜地眨眨眼,倒打一耙:“你捏我的手做什么?”
秦司越侧头,目光锁住他,一言不发,却有种隐隐的压迫感。
虞今棠被盯着,安分了一会儿,又故技重施,凑得更近,温热的气息拂过秦司越的耳廓,然后极轻极快地用唇碰了碰他那微凉的耳尖。
秦司越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喉结滚动。
“……”
二十分钟后,轿车抵达家门口。
两人一前一后踏进玄关,厚重的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外面的风雪声。
还没等虞今棠适应室内昏暗的光线,甚至没来得及开口说一个字,天旋地转间,他就被人一把抱了起来,稳稳地放在了玄关旁的柜子上。
这个高度,让他几乎与秦司越平视。
“你……”
他刚吐出一个音节,剩余的话就被彻底封缄。
秦司越一手牢牢扣住他的腰身,不容他后退半分,另一只手托住他的后颈,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低头便吻了下来。
这个吻不再是浅尝辄止的轻触,带着一股压抑已久的、近乎凶狠的力道,侵略性十足地撬开他的齿关,肆意掠夺他口中的空气。
呼吸交缠,虞今棠被亲得浑身发软,下意识地想推拒,手腕却被秦司越顺势按住,十指紧扣地压在了冰冷的柜面上。
“秦……”
虞今棠微微战栗,但心底深处,却又有一丝隐秘的、得逞般的甜意。
他们从玄关纠缠至沙发,直到腰间一凉,虞今棠终于意识到了危险。
“秦司越——”
就算他现在求饶,秦司越没打算放过他,他将人扣在怀里,让虞今棠无法逃脱。
“小棠,别乱动……”
虞今棠抓着沙发靠背,膝盖磨在软垫上,整个人都被秦司越笼罩在怀中。
呼吸声落在耳畔,秦司越一边教他怎么做,一边命令他配合,每个字精准地都踩在他的羞耻防线上。
“你……”
虞今棠半阖着眼,腰身轻颤,说不出话,眼睫湿润一片,秦司越的体温滚烫得让人难以忽视。
……
前后折腾了好半天,秦司越才终于放过他,找来一条宽松的家居裤给他套上,虞今棠十分不满地踹了他几脚。
“不穿?”秦司越眼里带着点笑意,挑了挑眉。
虞今棠没好气地回道:“穿。”
裤子布料磨蹭到微微红肿的腿根,虞今棠拧了下眉,浑身不自在,虽然已经上过了药,但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不过经此一事,可以确认的是,秦司越的确没有某方面的隐疾。
——
屋外的雪越下越密,窗台边缘积起一层松软的白,像是给整个世界都铺了层糖霜。
室内的暖气开得很足,虞今棠盘腿坐在地毯上,抱着零食看电影,背靠着沙发边缘,厚绒地毯软软陷下去一块。
他顺势往后一靠,正好枕在秦司越的膝盖上。
秦司越捏了捏他的后颈,虞今棠仰起头,从这个颠倒的角度看秦司越,发现他下颌线的弧度格外好看。
电影刚开场,只听门铃声忽地响了起来,虞今棠诧异问道:“你有客人?”
秦司越尚未回答,门外的“客人”就自己开门进来了。虞今棠愣愣扭过头看向玄关处,嘴里还叼着半块薯片,和付琳秦岳明夫妻二人面面相觑。
“妈、爸……?”
秦司越这才慢悠悠地说:“今天是冬至。”
冬至?
虞今棠浆糊般的脑子终于找回了记忆——冬至是他们两家人约定见面吃饭的日子。
他猛地坐直身子,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下衣领,脸上泛起薄红。
付琳看着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反而十分欣慰:“没事没事,你们继续看,我去做饭。”
说着,她就让助理把菜都拎进厨房,又让秦司越开车去接许容琴和虞霖山。
秦司越还穿着家居服,就先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虞今棠哪好意思让长辈独自忙碌,默默放下零食进了厨房。
付琳给他找了个择菜的活儿,可虞大少爷哪里会这些,拿着芹菜左右端详,愣是分不清哪里能吃哪里不能吃,“这个……是要叶子还是不要叶子?”
他小声嘀咕,修长的手指在菜叶间犹豫不决。
付琳探头一看,忍俊不禁,“把叶子择掉就行。”
虞今棠“哦”了一声,在付琳的指导下择完芹菜,感觉还挺新奇,刚拿起小葱,又听见秦岳明叫他陪自己下下棋。
付琳见他犹豫不决,立马笑着说:“去吧去吧,老秦想让人陪他下棋很久了,厨房有我就行啦。”
虞今棠点点头,走到客厅又听秦岳明说不知道棋盘放哪儿了。
棋盘这种东西,应该会放在储藏室吧?
虞今棠进入储藏室后东翻西找也没看见棋盘的踪影,想着会不会放在了其他地方,遂又进入了一旁的画室。
这里原本是客房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秦司越改成了画室。
画室朝北,光线柔和,空气中弥漫着松节油的味道,虞今棠很少进来这里,好奇地四下张望。
室内陈设简单,就是书柜、画布和各种画材,虞今棠没看到棋盘,正想去问管家,结果转身时不小心碰掉了一块盖在画架上的布。
画布落地的瞬间,虞今棠看到一幅色彩极其浓郁的风景画。
构图浑然天成,用色却十分大胆,看起来不像是秦司越的作品。
虞今棠看了会儿画,准备离开时,无意中瞥见画布后面好像还有内容,于是鬼使神差地将画布翻转一看,顿时愣在原地。
油画背面是一幅水彩肖像画,和色彩艳丽的油画全然不同,肖像画的风格十分清新净透。
画中的少年穿着眼熟的校服,趴在课桌上小憩,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侧脸,连睫毛都染成了金色,窗台上还停留了一只正在梳理羽毛的小鸟。
虞今棠在原地愣了好久,才呆呆伸手去掀开其他盖布,一幅接一幅,每一幅油画后面都是他的水彩肖像。
十七岁在图书馆看书的他,十九岁在篮球场擦汗的他,二十二岁毕业典礼上穿着学士服的他……
每一幅都细致入微,惟妙惟肖,仿佛作画的人曾用目光无数次描摹过他的轮廓。
“这是……什么时候画的?”
他喃喃自语,指尖轻轻抚过画布,神色怔然。
——
走出画室时,秦司越刚换好衣服,见虞今棠站在门口,下意识地揉了揉他的头,“我出门了。”
虞今棠笑着提议道:“我和你一起去。”
“好。”
“等我换身衣服。”
“嗯。”
这一会儿功夫,管家已经找来了棋盘,秦岳明见两人这么黏糊,出门都要一道,只好叫管家坐下同他切磋棋艺了。
虞今棠回到卧室,想起秦司越珍藏的那张照片,偷偷摸摸地从秦司越换下的外套里找到钱夹。
答案近在眼前,他又有点不敢打开。
过了好一阵,秦司越敲了敲门,“换好了吗?”
“快了,再等一下。”
应完声,虞今棠这才一鼓作气打开钱夹,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有点模糊的旧照。
照片边缘已经褪了色,仿佛被人摩挲了千百遍。
尽管如此,他还是一眼认出了这张丢失已久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