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卡]颠覆》叶白白白白白白

2、苏醒

　　剑悟从长久的噩梦中醒来。
　　他梦到自己放出的光线是漆黑的，梦到自己的光线洞穿了某位女子的胸口，梦到自己触碰了永恒核心。
　　梦到了幽莎蕾在他眼前消失。
　　尚未从慌张中缓过神来的剑悟看向自己颤抖的双手，破碎的画面逐渐清晰。
　　他看到自己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掐死。
　　那画面太过真切，就像是他真的做过一般，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赶忙冲向洗手间，趴在洗手池边一通干呕。
　　待不适退去，他用凉水洗了把脸，额前的刘海被打湿，扭曲着贴在皮肤上，水珠顺着流下，落入洗手池中。
　　他再次出现幻觉，将水看成了血。
　　镜子里的他满脸鲜血，狰狞地笑着。
　　剑悟使劲揉揉眼睛，再看过去时已经恢复正常。
　　怎么回事？是他精神出问题了吗？还是说被噩梦吓到了呢？
　　他又好好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确认没有任何异常后，就当自己刚才脑子不清醒，眼花看错了，拿毛巾胡乱擦把脸就躺回去了。
　　睡意全无。
　　“就算是噩梦也太真实了吧！”
　　剑悟自言自语着，又开始回忆梦里的画面，原本格外清晰的画面变得模糊，他甚至遗忘了梦里的一些细节，又重新回想，然后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再醒来，他就只记得自己做了个噩梦，至于内容已经完全想不起来。
　　“你自己做梦把自己吓个半死，结果自己都忘了？”
　　正在研究石板上新出现的内容的彰人听着剑悟絮絮叨叨地说着做梦的事，表面上他很淡定，但心里已经在祈祷剑悟不要突然想起来然后描述给他听。
　　他也会做噩梦的！
　　“算了，忘了就忘了，彰人，新出现的内容是什么啊？”
　　剑悟十分好奇地等待他的回答，一只手放在石板上，抚摸着上面那酷似太阳的纹路。
　　他眼前一花。
　　似是看到什么。
　　“太阳花纹指代永恒核心，周边文字是关于永恒核心的描述，大概就是自宇宙诞生时期就存在的能量体之类的，地球的怪兽活跃期也与它的活跃期有关联……你怎么了？”
　　彰人刚保存好解析出来的新数据，一抬头就看见剑悟对着石板愣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事，就是突然走神了。”
　　剑悟拍拍脸，让自己清醒一点。彰人觉得他还是因为那噩梦没休息好，所以让他回去再补一觉，但剑悟还想在这待一会。
　　“那我先去找时冈先生了。”
　　彰人带着终端准备离开，却又被剑悟叫住，回头一看，发现石板的一角发出微弱的蓝光，待光芒散去，更加复杂的花纹出现，中心图案酷似人像。
　　剑悟第一时间看到那酷似人像的图案时，昨夜的噩梦再次浮现，还不等彰人去翻译石板上的超古代文字，他就已经念了出来。
　　“黑暗巨人……特利迦。”

　　01
　　结名刚从学校回来，一进门就瞧见剑悟那魂不守舍的样子，以为他是不舒服或者怎么了，唤了一声。
　　只见剑悟略显僵硬地转过头，神情呆滞，却又在看清结名时瞳孔散大，像是受到某种刺激一般腾地站起来，差点把结名给撞出去。
　　“幽……幽莎蕾……。”
　　他自言自语着，向还处于懵圈状态的结名伸出手，似乎是想要确认些什么。他的手在颤抖，像是害怕，又像是激动。
　　“你还……活着啊，幽莎蕾……。”
　　剑悟突然失了力气，软绵绵地倒下去。结名赶紧接住他，连着叫他几声都没能叫醒，而失去意识的剑悟还在念叨着什么。
　　她只听清了四个字。
　　卡尔蜜拉。
　　结名心脏没由来的一紧。
　　她的戒指闪烁几下光芒。
　　“卡尔蜜拉……，……另一位光之巨人？”

　　剑悟卧室门外，彰人拿着终端核对着新鲜出炉的体检报告，结名则是对着戒指发呆。
　　“他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彰人，……超古代的石板上有提到卡尔蜜拉这个名字吗？”
　　“卡尔蜜拉？那是什么？”
　　“剑悟晕倒后还念着这个名字，我的戒指亮了几下，之后我的脑海里就出现了一些幽莎蕾的记忆，我在那里面看到了另一位光之巨人，她叫卡尔蜜拉。”
　　彰人从终端上调出石板的资料，却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卡尔蜜拉的记载。
　　“石板上记载的都是一些超古代时期出现的怪兽和宇宙人，以及永恒核心的信息，光之巨人也只提到过……，等等。”
　　他突然想起，很久之前，他就觉得石板上有一句话怪怪的，现在想想，或许解释的通了！
　　“结名，你看这里。”
　　他将那句话指给她看。
　　“曾有光的战士降临在这片大地上，可光的战士却没能得到光的护佑。”
　　二人对视一眼。
　　“你是觉得这句话指的就是卡尔蜜拉？”
　　“我一度以为它的意思是特利迦在超古代的结局，可如果你看到的画面是真实发生在超古代的，那也就是说……。”

　　“卡尔蜜拉的存在被人为抹去了。”
　　二人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紧接着新的问题出现了。
　　为什么要抹去卡尔蜜拉的存在？
　　是卡尔蜜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还是她助纣为虐？
　　又或者……，只是有人单纯的不希望别人知晓这位光之战士的存在呢？
　　“卡尔蜜拉……还活着。”
　　二人陷入沉思之际，结名突然自言自语起来，幽莎蕾的幻影从她身上挣脱，双手交叉叠放在胸口。
　　“永恒……核心。”
　　幻影消失，结名失去了意识。

　　永恒核心。
　　从不以光为信仰的光之战士睁开了眼。

　　02
　　“卡尔蜜拉？”
　　时冈龙一听到这名字时脸上只有惊讶，看上去完全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是的，结名说，她在幽莎蕾的记忆里看到了，可目前我们所有的资料中都找不到任何关于卡尔蜜拉的信息。”
　　时冈龙一微微皱眉，稍作思考后起身打开办公室里的书柜，拿出一本已经被修复好的古籍来，递给彰人。
　　“你或许可以试着翻译这上面的东西，也许能够找到些线索。”
　　“这是什么？”
　　“一本至今无法被翻译的古籍罢了。上面的文字并不是超古代的，但不论是纸张材质、订装方式还是所使用的记录方式，都是超古代时期的，可能是当时的外来者遗留的，可我对比过所有已知的宇宙语言，都没找到与之相符或相似的文字，所以，它并没有被录入数据库。”
　　说起这事，时冈龙一也很是头疼，彰人郑重地接过这本古籍，然后默默退了出去。待他离开后，原本温和的时冈龙一变了脸色。
　　“终于……要开始了吗？”
　　他忽然露出邪恶的笑容来。

　　彰人刚刚走出超古代文明研究室大门，就和一个男人撞个正着！
　　“对不起。”
　　“哦！你是圣彰人吧，那个天才科学家！”
　　被撞那人傻呵呵地笑着，眼神却不经意间飘向彰人手里的那本古籍，露出一副格外震惊的样子，大叫出声。
　　“这本古籍怎么在你这！老师那么宝贝它居然把它送给你了！哦也对，这本古籍一直都没法翻译出来，老师一定是希望你能做到吧！”
　　彰人只觉得自己被吵得头疼，只想赶紧敷衍了事逃离此处。那人看出他的敷衍，却还是一副没什么眼力见的模样，硬拉着彰人向外走去。
　　直到他们走出办公楼到了一个僻静地方，那人才终于放开手，十分认真又严肃地看向彰人。
　　“我可以翻译这本古籍，但是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你说什么呢？先生说书写这本古籍所用的语言还是未知的……。”
　　“维尔利特语，全宇宙里懂这种语言的，除了我，就只剩下卡尔蜜拉了。”
　　气氛瞬间变得凝重。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吗？你是谁？”
　　面对这个问题，那人突然露出自嘲般的笑容，稍微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向彰人做出了自我介绍。
　　“我是超古代的幸存者，路克斯。”

　　胡扯！超古代可是三千万年前！怎么可能有人能活到现在！骗人也要……过过脑子好吗……不……也许是真的。
　　卡尔蜜拉的事，现在只有他、结名和时冈龙一知道，剑悟还在昏迷中，也不可能向外人说这些事情。
　　这是真的？

　　似是看出他的疑惑，路克斯便解释起来。
　　“你也可以把我当做一个类似于……亡灵那种东西来看，总之完成我的愿望后，我就会死去。”
　　“死去？”
　　“啊，死去，死无葬身之地的那种。”
　　彰人再次感到疑惑，但他见过的超出常理的事已经很多了，所以现在反而觉得不奇怪了。
　　毕竟剑悟那个人类还能变大变小，霹雳吧啦地丢出各种光线，超古代人活个三千万年也没啥吧。
　　嗯，还有伊格尼斯那么个宇宙人，成天把纳斯第斯号当成自家后花园似的。
　　说起来好久没见他了。
　　“哦，科学家这是想我了吗？”
　　“你怎么突然从我后面冒出来！”
　　“我说我单纯路过看到你，你会信吗？”
　　伊格尼斯相当认真地解释着，手里还拿着一个巨大的甜筒冰激凌，送到彰人嘴边。
　　“要尝尝吗？超好吃的。”
　　“不吃！说起来，你听说过维尔利特星吗？”
　　“维尔利特星？传闻几千万年前就因为内战被毁灭了，怎么了？”
　　“被毁灭了？”
　　“嗯，说有一支舰队带着几万人逃出来要寻找新的家园，最后落到海盗手里，全都死了。嘛……这也是传闻，几千万年前的事了，我就算再博学广识，也不太清楚。”
　　伊格尼斯说完便大口吃起冰激凌，而一直沉默不语的路克斯却十分紧张地盯着他，眼里甚至有了些许杀气。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你和维尔利特又有什么关系！”
　　面对路克斯强压怒气的质问，伊格尼斯皱皱眉，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勉强好心解释了一下下。
　　毕竟……他觉得路克斯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拳头了。
　　“我就是个在宇宙里到处流浪的宝藏猎人，朋友多点，听说的多点也不奇怪吧。”
　　“可这都是几千万年前的事了！”
　　“不足为奇吧，我还知道与维尔利特同时代的黑暗一族的破烂事呢。”
　　“行了，不过都是些传闻，多半做不得真，我还需要他帮我翻译这本书，忙得很。”
　　彰人紧急打断谈话并且把路克斯拉走，留下伊格尼斯一个人啃他的冰激凌。
　　“维尔利特啊……，传闻……可是还有最后一个幸存者的。我该说她是幸存者吗？也不算吧……，哼，谁知道呢，一般最后的幸存者过的日子都不怎么好啊。”
　　他对着冰激凌自言自语，然后在融化的位置上啃了一大口。

　　回到办公室后，彰人将门反锁，把古籍放好，示意路克斯坐下。
　　“这里没有别人，和我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吧，关于卡尔蜜拉，关于维尔利特。”
　　“我答应过她，维尔利特的事不会讲给任何人听，你只需要知道，那里是卡尔蜜拉不能被称之为故乡的故乡，就可以了。”
　　路克斯没说太多，直接拿起古籍和纸笔开始翻译，彰人按住他的手。
　　“你还没说你的条件。”
　　“我的条件很简单，救卡尔蜜拉，她现在就在永恒核心里，只要你们带幽莎蕾过去，打开大门，救她出来，对你们也有好处。”
　　“这么做对结名会有什么影响？让她接触永恒核心的话，结局会是……超古代时那样吗？”
　　“不会。”
　　路克斯不假思索的回答反而让彰人心生不安，他更加用力地按着路克斯的手，试图从他脸上发现一丁点撒谎的蛛丝马迹。
　　但很遗憾，没有。
　　“其实你可以把结名和幽莎蕾当做两个人来看，结名继承的只是能够使用那戒指的能力，并短暂成为幽莎蕾意识的载体，但不代表她会成为第二个幽莎蕾。事实上，幽莎蕾的宿命早已在超古代被终结。”
　　“可是……我没有告诉过你，结名是谁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彰人一手按住路克斯，一手拿出海帕枪对准了他的脑袋。一切关乎到结名的事情在他眼里都玩笑不得，如果这个突然出现的奇怪男人真的有些不好的打算，到时候他肠子都得悔青。
　　路克斯抓住海帕枪，将它轻轻挪开。
　　“我知道的事情有很多，不只是结名，还有真中剑悟，还有特利迦，我不是为了让你怀疑我才找你的，我只是为了卡尔蜜拉，信也好，不信也罢，这本古籍只有我能翻译，你若是想要知道真相，就得留着我，圣彰人，枪口，要对准人，才会有用。”
　　路克斯的食指探入枪口，只见金光一闪，海帕枪就已经损毁。
　　而他的指尖上还残存着点点金光。

　　他和剑悟一样？还是更接近幽莎蕾的那种？为什么他看上去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怎么压迫感这么强？
　　彰人走出办公室时整个人脑子都是乱的。
　　恰好结名走过来，抬眸对视那一刻，他才稍稍安心了些。
　　“听说你带回来一个人，能翻译那本一直无法被翻译的古籍？”
　　“算是吧，也可能是个骗子。”
　　“啊？为什么？”
　　“时冈先生说那种语言对我们来说还是未知的，可我看他翻译时的样子，倒像是他天生就会一般，而且……伊格尼斯说，这种语言被称为维尔利特语，而维尔利特星几千万年前就已经被毁灭了，全都死了。”
　　这么一说，结名也觉得很奇怪。
　　“会不会是幸存者？”
　　“他自称是超古代人，他还说，维尔利特是卡尔蜜拉不能被称之为故乡的故乡。”
　　“维尔利特？”
　　结名突然觉得这名字有点熟悉。
　　耳边突然响起了婉转悠扬的旋律。
　　她莫名其妙地跟着一起唱了起来。
　　屋内，听到哼唱声的路克斯停下了笔。
　　“你也还记得吗？幽莎蕾……你也还记得吗，记得她教我们的歌。”

　　你说风会将思念带去远方。
　　那我将自己化作风。
　　是否能围绕在你的身旁。
　　你说水上浮萍漂泊无根。
　　那我将自己沉入泥土。
　　是否能生根成长。
　　你说紫空之外是璀璨星河。
　　那我将自己化作繁星。
　　是否能实现你的愿望。
　　你说仇恨会侵蚀纯净的心灵。
　　那我将自己都摧毁。
　　是否能获得保护你的力量。
　　…………
　　结名听不清后面的歌词了。
　　莫名的，她眼里有了泪水。
　　“我好像……看到幽莎蕾在为谁悲伤。”

　　“你这是何苦呢，幽莎蕾。”
　　不知是谁在叹息。
　　“求你，救救她，结名。”
　　谁？谁在我耳边说话？
　　结名下意识回头看去，却发现身边根本没人，她幻听了，她身边只有彰人很紧张地看着她，递给她纸，让她擦擦眼泪。
　　“你是受到幽莎蕾的影响了吗？”
　　“嗯……彰人，我觉得，我们必须要救卡尔蜜拉。”
　　“可是，没人知道接触永恒核心会发生什么，万一……你又像三千万年前的她那样，……而且，卡尔蜜拉是否真的还活着都没有办法确定。”
　　“不，她活着，她一定还活着，她一定就在永恒核心里！幽莎蕾……幽莎蕾希望我救救她，她刚刚求我，救救卡尔蜜拉。”

　　03
　　剑悟仍沉浸在无尽噩梦中。
　　他醒不来。
　　他逃不掉。
　　他一次次掐死一个人，一次次放出光线杀死一个人，一次次看着幽莎蕾消散。
　　不……那不是我！那不是我！
　　那副……模样……不是我！
　　特利迦，特利迦不该是光之战士吗！为什么会是黑暗巨人？为什么！
　　不……别这样！别伤害那些人！他们只是平民！别伤害他们！特利迦！
　　求求你……别伤害他们。
　　别伤害他们！
　　剑悟开始拼命地捶打自己。
　　他在床上胡乱挣扎，身边的点滴架被他扯得直晃，发出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声，医护人员冲进来，几人一起按住他后直接注射镇静剂，这才让他安静下来。
　　彰人他们收到消息立刻赶了过来，同医生确认他已经安稳睡着后才松口气，却也更加担心起来。
　　“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彰人询问道。
　　“这我也不清楚，我们给他做了无数检查，根本没有发现任何问题，目前也只能维持现状。”
　　待医生走后，结名拿出自己的戒指。
　　“不如让我试试吧。”
　　“你要进他的梦里吗？”
　　“嗯。”
　　结名一手握紧戒指，一手拉住剑悟的手，缓缓闭上眼睛。

　　她看见天地间悬吊着一个巨大的铁笼，铁链向四面八方延伸，没有尽头。
　　贫瘠的土地上到处都是战火的痕迹。
　　她听见了哭声。
　　她看到了抱着尸体痛哭的剑悟。
　　不，或者说那只是和剑悟长得一样的男人。
　　她看着他变身成黑暗战士，被围攻，被击倒，被抓捕，被囚禁，被欺辱，被嘲讽。
　　她看着他将那个救了他的男人活生生掐死，再肢解。
　　她看着他四处屠杀。
　　她看着他释放的光线摧毁了超古代的人类部落。
　　她看着他杀死……卡尔蜜拉。
　　那是卡尔蜜拉吗……她是…这么死的吗？
　　不……不是的。
　　她看着变回人形的剑悟走到她面前，毫不留情地掐着她的脖子，将她举起。
　　与此同时，结名的余光扫过那悬吊在天地间的铁笼，原本空荡荡的笼子里多了一个人。
　　是真正的真中剑悟。
　　“你不该来这里的，结名……快走。”
　　“幽莎蕾，你真的一点都不怕死。”
　　结名说不出话来，只能努力给自己争取一点呼吸的空间，可“剑悟”手上力道一点都不肯松，仿佛真的要掐死她一般。
　　忽然，他放了手。
　　结名摔倒在地，大口喘息着。
　　被囚禁在铁笼里的剑悟消失了。
　　而她面前的剑悟抬起了头，眼里充满恐惧与害怕，迅速后退几步。
　　“别靠近我！”
　　“剑悟！”
　　勉强顺过气的结名努力站起来，每当她想要靠近他一点，剑悟就会再后撤几步。
　　“剑悟，这都是梦，你该醒过来了！”
　　“不！这不是梦！这都是真实发生过的！结名，这些都是真的！三千万年前的我就是这样的！”
　　结名愣住了。
　　幽莎蕾突然现身。
　　“别被虚假的记忆困在过去，特利迦。”
　　女巫的戒指光芒万丈，将光的战士与女巫继承人从梦境中拉了回来。

　　什么是虚假的记忆？剑悟突然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幽莎蕾说那是虚假的记忆，可是梦中的痛、梦中的恨、梦中的悔都是那么的真切，他真切地感受到鲜活的生命在他指尖流逝，不论是仇人还是其他的什么人，被他杀死的人眼里都带着极度的恐惧，发疯般地求他放过他们。
　　除了那位他看不清脸的光之战士。
　　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谁能告诉他……谁能告诉他。
　　有谁能救救他？
　　将他从无边的悔恨与痛苦中拉回人间。
　　“特利迦啊……特利迦，你真的是我吗？我又真的是你吗？”
　　是，还是不是呢？
　　这个问题或许没有答案，剑悟这么想着，便任由自己向黑暗深处坠落，直到那光遥不可及，直到所见之处再无一丝光亮。
　　一双纤细的手接住了他。
　　“别惧怕你的过去，特利迦，那不是你的错，别被虚假的记忆蒙蔽双眼，特利迦，用你的心去看这个世界。”
　　心？
　　剑悟已经没力气回头去看那人到底是谁，他只觉得这声音格外温柔又格外熟悉。
　　幽莎蕾？不，不是她。
　　“我们都有逃不过的宿命，但我们不能畏惧不前。”
　　不能畏惧不前……吗。
　　可是他要怎么做，才能摆脱这无边的黑暗，才能摆脱这已经侵入四肢百骸的痛与恨，才能得到拯救。
　　“醒过来吧，还有人在等着你，我也在等着你。”

　　剑悟睁开了眼。
　　熟悉的天花板和熟悉的脸。
　　他意识到自己从梦中回来了，却又觉得一切都不太真实，更像是掉入另一个梦境的感觉，他使劲掐了自己一把，感受到疼痛的那一刻，他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才松下来。彰人扶额叹气，感叹这个笨蛋还是这么笨，结名却是一下抱住了他，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行了，既然醒了，我们就该研究正事了。”
　　彰人收敛一下嘴角，板出一张严肃的脸来。
　　“关于卡尔蜜拉吗？”
　　“嗯，我和彰人决定去救她，但这件事需要打开通往永恒核心的大门，所以……队长那边还没有通过这次的行动计划。”
　　“会很危险吗？”
　　剑悟莫名地有些抵触永恒核心，强烈的不安在他心头萦绕不散，总觉得去了的话，有些事情就会发生根本性改变，然后再也无法回到原来的样子。
　　“我在等你。”
　　他又听见了那个接住他的人的声音。
　　是……卡尔蜜拉？
　　她为什么在等他呢？
　　“也许会，也许不会，但不论怎么样，我们都得去看看。”
　　结名似是感受到了剑悟的异样，握住他的手，冲着他点点头。剑悟看看她，又看看彰人，将内心的杂念摒除，做了决定。
　　如果那是他注定要面对的事，那终其一生，他都无法逃避。

　　另一边，路克斯已经将那本古籍翻译完，译本放在彰人的办公桌上，他就凭空消失了，像伊格尼斯一样来无影去无踪的。
　　实际上那本古籍也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勉强算作卡尔蜜拉的日记，记得都是超古代时的一些事，大部分都发生在路克斯出生之前，用到的词汇比较简单，文字不多，翻译起来也相当容易。
　　当他再次出现，就已经来到超古代的祭坛附近。
　　“你曾问灾厄之人是否能够成为守护者，我当时还不信，可后来当我明白卡尔蜜拉一词真正的含义后，才知道你为何那般说。三千万年了，卡尔蜜拉，我还想再见你一面。”
　　他将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右腿单膝跪地，然后将交叉的双手举起至额前，微微俯身。
　　那是维尔利特星人跪拜神明的祭祀礼。
　　他最终选择成为她唯一的信徒。
　　哪怕他知道，她素来对此十分不屑。
　　他唱起了那首歌。

　　如若命运以痛吻我。
　　我是否拥有反击的权力。
　　如若我所爱之人皆已死去。
　　我是否拥有放弃生命的选择。
　　如若万千星光失去色彩。
　　我是否能够永堕黑暗。
　　如若能将这漫长的生命终结。
　　我是否能够与你以另一种方式再会。

　　你说海能包容一切。
　　那我将自己沉入深海。
　　是否能够得到救赎。
　　你说时间不会倒流。
　　那我将自己永远停滞。
　　是否能求一刻永恒。
　　你说光该驱散黑暗。
　　那我将光芒四散。
　　是否能够留住你的生命。
　　你说生死皆是世间常理。
　　那我将利剑对准命运。
　　是否能够为你劈开前路。
　　你说莫要执念成狂。
　　那我将过去都封存。
　　是否能够寻得一个未来。

　　如若我再次迷失。
　　风可会将你带到我的身旁。
　　为我指引路的方向。

　　依靠着三千万年的执念走到今天的不只是他一个人，但愿意抛弃这漫长生命的却只有他。或许他从来都是个傻子，小时候是，长大了也是。
　　“你说过，就算要死，也要死的有价值。”
　　路克斯轻声一笑。
　　“卡尔蜜拉，我早该死了。从我眼睁睁看着超古代文明毁灭的那天，我就该死了。”
　　他在此等待许久。
　　当纳斯第斯号出现时，当幽莎蕾那年轻的继承人站在祭坛之上时，当失去记忆成为人类的特利迦到来时。
　　超古代的遗留者意识到时间到了。
　　剑悟和结名无法理解他眼中的情绪。
　　解脱的快乐，漫长岁月沉淀下来的想念，对某些人的感激，还有释然。
　　“天才科学家，要把真相还原给所有人啊。”
　　彰人脑海里闪过某个想法，他没来得及抓住，然后下一秒这个想法就成为了现实。

　　永恒核心大门开启，消失许久的希特拉姆和达贡随之出现，剑悟变身与之对抗。路克斯站在结名身边抓着她的手臂，跳入那扇大门。
　　当真正站在永恒核心面前时，结名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感，她甚至无法上前，但幽莎蕾的力量却控制着她在缓慢地向前移动，戒指频频闪光，似乎是在呼唤着什么，尝试着控制住这股力量的结名根本没注意到，路克斯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
　　外面，希特拉姆让达贡缠住特利迦，而自己却遁入大门，出现在结名身后。
　　“别费力了，幽莎蕾，卡尔蜜拉若是能活，也不至于三千万年都不出现，至于你，超古代的小屁孩，为了这么个女人舍弃你好不容易得到的永恒的生命，真是个蠢货啊。”
　　希特拉姆话音一落，便挥动自己的短刀，试图杀死结名，然而那道光线却被路克斯拦住，并且反弹回去。
　　仅仅只是接下希特拉姆随意的一击，就已经让路克斯变得更加透明，若是再来几次，他怕是也护不住结名。
　　“路克斯！”
　　“继续，别停下来！”
　　他已经分辨不出刚才叫他的到底是结名还是幽莎蕾，他只知道他必须挡在这里，至少要等到特利迦能够进来，或者卡尔蜜拉苏醒。
　　结名看着已经半透明的路克斯，抿紧嘴唇，不再去尝试控制那力量，而是顺势而为，她主动走向永恒核心，哪怕幽莎蕾在接触永恒核心后灰飞烟灭的画面越发清晰，她已经害怕得掌心直冒汗，也没有选择后退。
　　“到此为止吧，结名。”
　　“诶？”
　　幽莎蕾从她身体里挣脱，独自向前走去。
　　“献祭永恒核心是超古代女巫幽莎蕾的宿命，不是静间结名的。永恒核心，时隔三千万年，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
　　幽莎蕾的手伸进永恒核心，达贡被特利迦丢了进来。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永恒核心的颤动。

　　特利迦不一样。
　　剑悟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只大手死死抓住了，肺里的空气都要被榨干，骨头都要被人捏碎，可就是在这种濒死状态下，他发现有一股力量苏醒了。
　　不，不是一股，是两股。
　　但另一股力量并不在他的体内，而是在永恒核心之中。

　　幽莎蕾的手似乎拉住了什么，用力向外拽着。
　　希特拉姆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后再次发动攻击。
　　早已成为没有神智的傀儡的达□□在特利迦面前。
　　路克斯的身影几乎看不到了。

　　永恒核心再次颤动。

　　希特拉姆的攻击被挡下。
　　达贡被特利迦格外凶狠的一拳打趴。
　　幽莎蕾的身影化作银色光点回到结名体内。
　　人类模样的卡尔蜜拉缓缓走了出来。

　　“欢迎回来，卡尔蜜拉。”

　　04
　　路克斯彻底消失了。
　　点点光芒在卡尔蜜拉身边萦绕不散。
　　似是眷恋。
　　“还真是个……傻子啊。”
　　她将那光芒收入掌心，第二心脏也不再痛，又看了一眼结名，眼中金色光芒大放，再次以战士的姿态降临在这片大地上。
　　希特拉姆仰天大笑。
　　“好久不见，卡尔蜜拉，三千万年睡得可还香甜？”
　　“托你的福，每天都在做噩梦呢。”
　　她用余光扫了一眼达贡，便看出其中问题，只觉得希特拉姆是个彻底的疯子，而另一边，特利迦还在被那种濒死的感觉折磨着，甚至被迫解除了变身。
　　结名冲到剑悟身边后立刻与彰人他们取得了联系，可问题是，他们这些普通人类在没有带领的情况下无法进入这扇大门。
　　“我去试试吧。”
　　伊格尼斯主动请缨。
　　“我也一起。”
　　彰人也站了出来。
　　“你还是别了。”
　　伊格尼斯表示拒绝。
　　“为什么！”
　　“我自己去的话，如果有什么问题还好应对，带着你可能会有些麻烦。”
　　伊格尼斯也没给彰人再多问一句话的时间，嗖的一下就没影了。

　　大门内，卡尔蜜拉与希特拉姆再会，自然有很多话要说，不过，这些话还是拿拳头说比较好。希特拉姆命令达贡不要参与，然后就和卡尔蜜拉扭打在一起。
　　“三千万年不见，你退步了，卡尔蜜拉！”
　　“哼，嘴巴上痛快会让你少吃些苦头吗？”
　　伴随着一记鞭腿，希特拉姆倒飞出去，卡尔蜜拉趁机追上，对着他的后腰又是重重一踢，借力升高再下降，又是重重的一击抽飞他。
　　希特拉姆狼狈落地，卡尔蜜拉却是轻飘飘地后撤几步，挡在结名和剑悟身前。
　　“呜哇！”
　　伊格尼斯骑着他的魔法扫帚从天而降，差一点就拿脸当刹车，好在，他及时维持住了他帅气的形象，将结名和剑悟拉上扫帚，准备一起带出去。
　　希特拉姆打了个响指，达贡立刻开始行动，试图抓住伊格尼斯等人，卡尔蜜拉想要阻止，却又被缠住，众人忙成一团。
　　扫帚左摇右摆的，结名还要扶着尚未清醒的剑悟，好几次都差点摔下去。

　　剑悟只觉得自己一会热一会冷，热的时候像是沉入沸腾岩浆，冷的时候像是坠入万年冰窟，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感受不到。
　　噩梦中的画面越发清晰，有些在破碎，有些在重建，可不变的是对他的折磨。他越是想要摆脱，那些画面就越是清晰。
　　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他。
　　他并非生而为光。
　　他并非正义的战士。
　　他并非为了守护而存在。
　　一切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也并非全都是卡尔蜜拉导致的。
　　特利迦……特利迦……为什么要以人类的姿态降生？
　　重生后一切就能重新来过吗？
　　那为什么又要让他想起这些事？
　　为什么……那份属于黑暗的力量还在。
　　光与暗在争夺他的身体。
　　他要怎么选？
　　他还能够选择吗？
　　他要抛弃三千万年前幽莎蕾的努力，重新以黑暗巨人的姿态降临在这片大地之上吗？
　　还是选择成为光，从此与过去的特利迦划清界限？

　　剑悟还是在一次次摇晃中掉了下去。
　　结名没能拉住他。
　　他很快就金光吞噬。
　　在他身体里沉睡三千万年的永恒核心碎片终于苏醒。

　　永辉特利迦出现的那一刻，永恒核心似是发出了愉悦的嗡鸣，紧接着又像是生气一般地剧烈颤动一下，然后归于平静。
　　黑暗能量还是强横地钻入特利迦的计时器内。
　　庞大的能量在身体内涌动，特利迦被金色火焰包裹着，成为了这个空间内第二个耀眼的存在，他身上属于永恒核心的气息引来了希特拉姆的兴奋。
　　“是了，就是这个！果然这力量还在你身上！特利迦！”
　　极致的冷热转换还未散去，剑悟无法控制这股强大的力量，只能将它宣泄出去，再加上黑暗力量的侵蚀，他现在一点都不清醒，已经开始敌我不分。结名的呼唤他听不到，卡尔蜜拉的身影他认不出，甚至将手上的光焰看成血光。
　　是了，他就该是这幅模样的。
　　曾经立志成为医生的他早已成为染血恶鬼，纵然成为普通人类，也改变不了这些事实，由不得他接受与否。
　　永辉的光芒开始散去，黑暗巨人的幻影逐渐凝实。
　　“剑悟！”
　　结名仍在尝试呼唤他。透过黑暗巨人的外表，她看见了神色冰冷的剑悟。
　　剑悟眸光一寒，结名心头一紧。
　　“那不是剑悟。”
　　“你说错了，幽莎蕾的继承人，那就是他。”
　　卡尔蜜拉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为什么？”
　　“特利迦从来都是他，不论哪副模样，都是他。”
　　卡尔蜜拉话音刚落，特利迦的身形开始在永辉和黑暗之间不停转换，卡尔蜜拉没敢贸然靠近，而希特拉姆却指挥着达贡上前。于是在极致的光暗撕扯之下，特利迦仅用一击就撕碎了傀儡达贡，一个闪现来到希特拉姆面前，贴脸放出一发哉佩利敖。短刀迎上，接下他的攻击，希特拉姆身上也出现了邪神梅加洛杰厄的幻影，他甚至还在吸收特利迦的光线，好让那邪神的幻影变得更加真实。
　　“我该感谢你，特利迦！谢谢你帮我唤醒这沉睡三千万年的力量！看来也是时候该清算这三千万年的恩怨了啊！”
　　就在希特拉姆决定彻底榨干特利迦时，卡尔蜜拉一只手用鞭子缠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是放出光线开始破坏他们二人之间的平衡，然而奇怪的是，她的力量对两边都不起作用。
　　特利迦身上的幻影切换得越发频繁，输出的光线也越来越不稳定，看样子他身体里的能量还没争出个高下来，再这么下去，他要么是被希特拉姆榨干，要么是死于两种能量引发的自爆。
　　总得想办法分出来一个才行。
　　可现在卡尔蜜拉根本分不出手来做这件事。
　　“小继承人，你还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吗？”
　　“可以，但是……我根本唤醒不了他。”
　　“你跟他说，三千万年前，曾有一个名叫路克斯的孩子信过他。”
　　“路克斯……是刚刚那个？”
　　“嗯。”
　　“我试试。”
　　伊格尼斯找了个安全的角落停稳他的魔法扫帚，结名握紧戒指，再一次尝试感知剑悟的意识，而原本被卡尔蜜拉收入掌心的光芒，此时却重新出现，化作一个小男孩的模样，没入特利迦的计时器之中。
　　“结名，在这里。”
　　她一睁开眼就看到一个超古代打扮的小男孩站在自己面前，向自己伸出了手。
　　“路克斯？”
　　“嗯，是我，走吧，我带你去。”
　　“你……没死？”
　　“死了哦，这是我残存的最后一点意识了，本来是想一直陪在卡尔蜜拉身边的，但现在也没有办法了。”
　　结名身子一顿，可路克斯还在拉着她继续向前走。
　　他们从纯白的世界走向黑暗，看到了停留在那里的剑悟。
　　明明是同一张脸，甚至他还穿着精英胜利队的队服，可看上去，竟然让人觉得那么陌生。
　　“真是怀念啊，好久没见到这样的你了，特利迦。”
　　“……路克斯？”
　　剑悟似是认出了他。
　　“嗯，是我。”
　　“为什么会在这？”
　　他说话的速度很慢，整个人都在见到路克斯后变得有些呆滞。
　　“当然是来见你的。”
　　路克斯在他面前慢慢长大，最后变成了和剑悟差不多高的成年人的模样，看到他长大后的样子，剑悟的眼珠缓慢转了一下。
　　他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我有好好长大，有努力成为很优秀的人，可是我还是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一切都还没结束，特利迦，这个世界还需要你，回来吧，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一直有人在等你回来，你始终都不是一个人。”
　　路克斯握住他的手，黑暗渐渐散去，而他面前的剑悟逐渐变成了超古代时期特利迦的模样，结名见状立刻紧张起来，可一只手突然搭在她的肩上。
　　回头看去，是真中剑悟。
　　“剑悟！”
　　结名赶紧拉住了他。

　　路克斯和特利迦同时消散了。

　　黑暗能量从特利迦身上溢出，悄无声息地隐入伊格尼斯体内。
　　剑悟终于清醒过来，狂暴的永辉形态勉强可控。

　　似乎……顺利过头了。
　　卡尔蜜拉这么想着。
　　但结果是好的，那暂时就没什么问题。

　　永辉特利迦身上的光焰稍稍收敛后再一次扩散开来，这次就连卡尔蜜拉都不得不避其锋芒，选择与他拉开距离，意识回归后的结名没有注意到伊格尼斯的异常，而是再次发动戒指的力量，想要尝试帮剑悟控制住自己。
　　很可惜，她的帮助并不起作用。
　　在狂暴能量的作用下，剑悟发动猛烈攻击，将已经半邪神化的希特拉姆带了出去，卡尔蜜拉随手捞起伊格尼斯和结名，也一起追了出去。
　　大门关闭。
　　始终在外面等消息的精英胜利队众人好不容易盼来点动静，然后就看见发狂的特利迦把希特拉姆摁在地上锤。
　　叫人大跌眼镜。
　　“他们在里面经历了什么？”
　　“特利迦受刺激了？那光焰是怎么回事！”
　　“不，这能量数值不对，快后撤！”
　　指挥室里差点乱成一团。
　　好在，彰人的反应足够快，纳斯第斯号及时后撤，避开了特利迦的攻击。伊格尼斯带着结名返回纳斯第斯号，祭坛那边只剩下卡尔蜜拉、特利迦和希特拉姆。
　　卡尔蜜拉也是躲得远远的，由着特利迦和希特拉姆撕打。
　　倒不是她想看热闹，而是特利迦身上那不受控的光焰连她也要畏惧三分。
　　她也才刚苏醒，还不想这么快又死一次。
　　没了黑暗能量的争抢后，永恒核心碎片的攻击性便不再针对内在的剑悟，而是完全外放，同等战力情况下，没人能够战胜这种状态的特利迦，只能等他自己将体力耗光，或者，让同样拥有永核碎片的希特拉姆来当这个挨揍的冤大头。
　　她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就是可怜了这附近的花花草草，都要被烧光了。

　　结名将他们都经历了什么简单讲述一遍，那边剑悟的体力也要耗空，始终在观察情况的卡尔蜜拉伺机而动，准备对希特拉姆一击必杀。
　　但很可惜，半邪神化的希特拉姆根本不会被她所伤。
　　对此，沉睡了三千万年的战士并不意外。
　　刚刚在里面的时候她就怀疑这件事了，现在只是确认而已。
　　她已经能预感到未来面对完整的邪神会是怎样的一场恶战了。
　　要不……她也去永核那偷块碎片吧。
　　算了算了，还是算了，她可不像变成特利迦那样。
　　卡尔蜜拉扛着彻底累趴的剑悟回到了纳斯第斯号。

　　05
　　剑悟从昏睡中醒来后，茫然地望着天花板，记忆回归，他想起来在永恒核心那都发生了些什么，翻身下床，向外走去。
　　纳斯第斯号甲板上，卡尔蜜拉将掌心处的光芒散去，这一幕恰好被剑悟看见。
　　“你是在祭奠他吗，卡尔蜜拉。”
　　“没错。不过，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的呢？特利迦？还是真中剑悟？亦或二者都不是，只是单纯的旁观者？”
　　“有什么差别吗？”
　　“当然有，路克斯最后残存的那一点意识根本不足以突破连小继承人都无法突破的精神防线，也不可能让你那么快就清醒，你似乎在等一个人来帮你做选择，恰好，他是那个合适的人。”
　　卡尔蜜拉完全看穿了他的心思，剑悟也没有必要继续隐瞒，却又忍不住嘲讽起来。
　　“不愧是三千万年前的做局者，还真是什么都骗不过你的眼睛。可是，那时你有算到路克斯的结局吗？你可是从头至尾都在利用他？包括他的死在内？然后美其名曰想让自己死的有价值，其实只是你自己想要逃避这世界吧。”
　　剑悟走到她面前，少见的满脸认真与严肃，甚至有些冷漠。
　　“我不是神，总会有我考虑不到的。”
　　卡尔蜜拉依然十分平静，像是完全不惧怕他的突然靠近。剑悟克制着自己想要揍人的冲动，让自己尽可能的保证处于一个心平气和的状态，可她的平静让他心生误会。
　　“你就一点都不在乎吗，卡尔蜜拉，我以为他对你总会有些不一样的意义，他守着整整三千万年的孤独，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复活你，你到底哪里高贵，值得他拿命去赌？你的祭奠不过是个心理安慰吧，你只是为了让自己良心上过得去才装出这么一副样子来做戏！”
　　面对剑悟的质问，卡尔蜜拉的回应只是一个极浅的笑容。
　　“你不是我，你怎么会知道我难不难过？倒是你，一个连自己的过去都不肯接受的人，一个连选择都要别人去替你做的人，有什么资格对我说三道四！你很高贵吗？你以为你抛弃了黑暗，成为了光，你就能够永远成为人们口中赞扬的战士吗？你配吗？你配吗？真中剑悟！摸摸你的良心，你配吗！你又明白些什么！你又知道些什么！少在这里高高在上道德绑架！最没资格指责我的人就是你，真中剑悟！来，回答我，你到底是谁？回答我！”

　　剑悟给不出任何答案。

　　卡尔蜜拉气笑了。
　　“三千万年前我要是能算到这一幕，绝对不会选择相信你的，特利迦。是我失策。”
　　她从剑悟身边走过，却又停下脚步。
　　“我让路克斯拥有第二次生命，并不是为了促成他如今的结局，这是实话，信与不信，随你。好好理清你的脑子，想好自己到底是谁后，再来指责我。我还有其他事情要解决，超古代的事还没有结束，你自己想好，到底要怎么做。”

　　剑悟独自在甲板上吹了很久的风。
　　不断的问自己到底是谁。
　　直到彰人找到他，才从那漫长、破碎又混乱的记忆里回过神来。
　　“路克斯翻译出来的古籍，我觉得也许你该看一看，说不定能消除你对卡尔蜜拉的一些误会。”
　　“误会？”
　　他刚要翻开古籍的手一顿。
　　彰人点点头。
　　“里面还有一封写给你的信。”
　　“给我的？”
　　“嗯。”
　　彰人拍拍他的肩膀，然后离开，原本他打算将自己的看法说给他听，但现在想想还是让他自己消化比较好。

　　剑悟先拆开了那封信。

　　“给真中剑悟先生：时隔三千万年再见，却没能和你好好说上一句话，稍微有些遗憾呐，不过没关系的，能再见面我就已经满足了。不知道你和卡尔蜜拉再会后会是什么场面，希望你们不要因为我吵架，也希望你不要在记起一切后认定她是个满腹心机的人。请原谅我不能将她的过去讲给你听，但我真切地希望你能愿意去倾听她的过去，也和她好好地讲讲你的过去吧，你们都是这世上极好的人，不要误会对方啊！剑悟先生，其实我一直都在默默地关注着你，我知道你无法接受过去的自己，无法接受自己曾是黑暗巨人的事实，所以我大概猜到你会做出什么选择，原谅我把你的力量分给别人啦！”
　　“哎，你是不是会很好奇，我怎么什么都知道？怎么说呢，我能活到现在也不全是卡尔蜜拉的功劳，也有永恒核心的一份。我在没能阻止超古代文明毁灭的那一刻，成为了永恒核心的代行人，它很公平，它让我拥有漫长的生命和感知世界每一个角落的能力，但不允许我向它提出任何愿望，否则我就会死去。但我还是提了，我希望卡尔蜜拉能够活过来，我希望特利迦能够苏醒，我希望有人能来解决希特拉姆复苏后带来的危机。作为代价，我的生命会在卡尔蜜拉复活的那天被终结，原本属于你的黑暗力量也将回归。嘛……不过让卡尔蜜拉复活这事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愿望，也是幽莎蕾的，只是永恒核心当时只答应可以保卡尔蜜拉不死，但不会让她离开永恒核心。啧，它一直都挺坏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结名不会面临和幽莎蕾同样的结局的，请务必这样告诉她，让她不要害怕，不要故作坚强。”
　　“三千万年前，我选择相信你，现在，我依然相信你，剑悟先生，光与暗其实没有什么不同，它们都是你的力量，你不必惧怕，也不必过分担忧。”
　　“也不用担心继承了你的黑暗力量的人，他一定能够好好利用这份力量的！”
　　“我走了，再见，特利迦。愿风送去我最真诚的祝福。”

　　清风掠过。

　　“我收到了，路克斯。”
　　“谢谢你。”
　　“再见。”

　　剑悟抹去眼中的泪水。

　　06
　　时冈龙一喝了一口水，望着窗外逐渐被厚重阴云遮蔽的天空，嘴角轻佻。
　　“还真是愚蠢啊，路克斯，罢了，时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