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星辰的公式》简之初

3、意料之外的火花

　　周小渔把头发扎成紧绷的马尾，对着实验室镜子检查自己的着装——纯白衬衫、黑色牛仔裤，一丝不苟。今天是物理竞赛第一次正式小组讨论，她需要确保一切都在掌控之中。镜子里的女孩眼神锐利，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完美符合‘冷酷学霸’的人设。
　　“很好。”她对自己点点头，拿起厚厚的文件夹走出卫生间。
　　实验室里，陈阳已经在了。他背对着门，正在白板上画着什么。周小渔放轻脚步走近，发现那是一个精巧的电磁感应装置草图，旁边密密麻麻写满了计算公式。
　　“这个线圈绕制方法不对。”她脱口而出。
　　陈阳猛地转身，手里的马克笔差点飞出去。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照亮他半边脸庞，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吓我一跳！”他拍拍胸口，“你说哪里不对？”
　　周小渔走近白板，突然意识到陈阳比她高出大半个头，她不得不微微仰起脸才能直视他的眼睛。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气从他身上传来，混合着些许篮球场上的阳光味道。
　　“这里。”她迅速移开视线，指向草图一角，“如果按照这个匝数比，次级线圈会过热。”她拿起红色马克笔，流畅地修改了几处参数，“考虑到能量损耗，应该用这个公式重新计算。”
　　陈阳凑近查看，肩膀不经意间碰触到她的手臂。周小渔像被烫到一样往旁边挪了一步。
　　“天才！”陈阳突然大喊，吓得周小渔手里的笔掉在了地上，“我怎么没想到用麦克斯韦修正项！”他弯腰捡起笔，眼睛闪闪发亮，“周小渔，你真是个宝藏。”
　　周小渔的耳根突然发热。她迅速转身走向实验台，假装整理资料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你的基础设计很有创意，”她尽量使声音保持平稳，“只是缺乏一些理论深度。”
　　“所以我们才是完美组合啊。”陈阳笑嘻嘻地跟过来，从背包里掏出两罐咖啡，“你的理论深度，加上我的——”
　　“异想天开？”周小渔挑眉。
　　“我会说是‘实践精神’。”陈阳拉开易拉罐递给她，“尝尝，限量版樱花味，我特意托表哥从日本带的。”
　　周小渔犹豫了一下，接过咖啡。冰凉的触感让她意识到实验室的空调开得太足了。她小啜一口，甜中带苦的味道在舌尖绽放。
　　“怎么样？”陈阳期待地看着她。
　　“太甜了。”周小渔嘴上这么说，却又喝了一口。
　　陈阳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口是心非。”
　　接下来的三小时，他们激烈地讨论着方案。周小渔惊讶地发现，陈阳的思维方式虽然天马行空，但总能提出令人耳目一新的角度。当她就量子隧穿效应提出一个复杂方程时，陈阳突然用篮球战术打了个比方，竟让她茅塞顿开。
　　“所以电子就像突破防守的球员，”他手舞足蹈地解释，“虽然理论上被‘人墙’阻挡，但总有概率找到突破口！”
　　周小渔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这是我听过最离谱的比喻...但也最形象。”
　　陈阳愣住了，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笑脸。
　　“怎么了？”周小渔收敛笑容，下意识摸了摸脸。
　　“没什么，”陈阳转开视线，耳朵却红了，“只是没想到‘冰山学霸’也会笑。”
　　周小渔正要反驳，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篮球队的李明探头进来：“阳哥！训练时间到了，教练说再迟到就罚跑二十圈！”
　　陈阳看了看表，懊恼地抓抓头发：“该死，我忘了今天有加训。”他转向周小渔，“我们明天继续？同样的时间？”
　　周小渔点点头，心里却涌起一丝莫名的失落。她看着陈阳匆匆收拾东西，动作间卫衣领口滑向一侧，露出锁骨处一道新鲜的擦伤。
　　“你受伤了。”她鬼使神差地说。
　　“啊？”陈阳顺着她的视线低头，“哦，昨天练习新动作时摔的，小问题。”
　　李明在门口不耐烦地跺脚：“快点啊！”
　　陈阳抓起背包冲向门口，又突然折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放在桌上：“给小星的营养膏，记得每天挤一厘米。”说完就风风火火地跑了。
　　周小渔拿起那个小瓶子，标签上写着“关节保健配方，陈氏宠物医院特制”。她轻轻拧开盖子，闻到一股鱼油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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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九点，周小渔蹲在实验楼后的老地方。小星今天来得特别准时，似乎已经记住了她的脚步声。当周小渔掏出陈阳给的营养膏时，黑猫的鼻子立刻抽动起来。
　　"看来你喜欢这个。"她小心地挤出一小条，看着小星急切地舔食。
　　夜风拂过灌木丛，发出沙沙的响声。周小渔从包里取出笔记本，借着路灯的光开始记录今天的实验进展。翻页时，一张素描从夹层中滑落——那是她前天偷偷画的陈阳投篮时的姿态，旁边还标注了力学分析。
　　她慌忙把纸塞回去，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画得挺像的。”
　　周小渔猛地转身，陈阳就站在两步之外，右手拎着篮球，左手抱着一叠资料。他的头发湿漉漉的，显然刚结束训练冲过澡。
　　“我...那是物理分析！”周小渔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研究不同角度投篮的抛物线轨迹...”
　　陈阳在她身边蹲下，身上的水汽混合着沐浴露的清香扑面而来：“嗯，非常学术。”他眼中闪烁着促狭的光芒，“不过你少算了一个变量。”
　　“什么变量？”
　　“风速。”陈阳指向素描，“那天是东南风，三级，会影响球的旋转。”他自然地接过她的笔记本，在空白处写下几个公式，“所以实际出手角度应该修正1.2度。”
　　周小渔呆住了。她没想到陈阳真的能给出专业意见，更没想到他会记得那天精确的风速。
　　小星突然“喵”了一声，蹭到陈阳脚边。他惊喜地睁大眼睛：“它居然亲近我！”
　　“它闻到了营养膏的味道。”周小渔干巴巴地说，却无法解释为什么心里泛起一丝酸意——小星平时只对她这样亲近的。
　　陈阳小心翼翼地抚摸黑猫的背部，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小星居然没有躲开，反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神奇...”周小渔喃喃自语。
　　“我从小就跟动物投缘。”陈阳笑道，“妈妈说我有‘治愈光环’。”他转向周小渔，目光落在她紧握的笔记本上，“话说，你每天都来喂它吗？”
　　周小渔点点头：“三个月零四天了。”
　　“风雨无阻？”
　　“除了期中考试那周。”她顿了顿，“但我托食堂阿姨帮忙了。”
　　陈阳的眼睛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明亮：“周小渔，你真是个意外连连的人。”
　　夜风突然变大，吹乱了周小渔的马尾。一缕发丝滑落到眼前，还没等她伸手，陈阳已经自然地替她拨开。他的指尖轻轻擦过她的额头，像一片羽毛落下。
　　两人同时僵住了。
　　“呃，我是说...”陈阳迅速缩回手，耳尖通红，“明天讨论别忘了带那个示波器...”
　　小星适时地打了个哈欠，打破了尴尬的沉默。周小渔低头收拾东西，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校园都能听见。
　　“我送你回宿舍吧。”陈阳站起身，伸出一只手。
　　周小渔看着那只手——指节分明，掌心有打篮球留下的茧，手腕上还戴着一条有些褪色的幸运绳。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自己站了起来：“不用，我习惯一个人走。”
　　陈阳没有坚持，只是点点头：“那明天见。”他弯腰对小星说，“你也晚安，小家伙。”
　　周小渔走出几步，突然回头：“陈阳。”
　　“嗯？”
　　“你的伤...”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扔给他，“消炎药膏，自己配的。”
　　陈阳接住盒子，脸上的表情像是收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礼物。路灯下，周小渔看到他嘴角慢慢扬起，露出那个让她心跳加速的笑容。
　　“谢谢。”他轻声说，“明天见，周小渔。”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周小渔摸到包里那张素描，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她画的不是投篮的力学分析，而是陈阳跃起时，阳光穿过他发梢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