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星辰的公式》简之初

5、展台旁的守护者

　　‘班级科技文化节展台值班表’几个大字刺入周小渔的视线。她站在教室公告栏前，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书包带——自己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周三下午的值班名单上，与三个同学一组。
　　“不会吧，周小渔要参加班级活动？”身后传来窃窃私语，“她去年不是装病逃掉了吗？”
　　“听说班主任下了死命令，这次谁都不能缺席。”
　　周小渔的耳根发烫。她确实讨厌这种人声鼎沸的集体活动，去年也确实‘恰好’在文化节当天发烧了。但这次李老师提前警告过：无故缺席将影响物理竞赛资格。
　　走廊尽头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周小渔转头，看见陈阳被一群篮球队友围着，正模仿某个老师的招牌动作。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明亮的轮廓。似乎是感应到她的目光，陈阳突然抬头，冲她眨了眨眼。
　　周小渔迅速别过脸，心跳却漏了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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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三中午，校园中央广场已经搭起了各色展台。物理组的‘电磁炮演示’前排起长队，化学组的‘彩虹火焰’引来阵阵惊呼。周小渔站在班级‘自制机器人’展台后方，像一尊雕塑般僵硬。她的任务是向参观者发放宣传单，但手中的传单已经被捏出了褶皱。
　　“放松点，”同组的林小雨小声说，“就当他们是白菜。”
　　周小渔尝试了一下，无效。面前的人群不是白菜，而是一片模糊的面孔和嘈杂的声音。她的太阳穴开始突突跳动，手指在传单边缘无意识地折出一个小角又抚平，如此反复。
　　“哇，是陈阳！”林小雨突然拽了拽她的袖子。
　　周小渔抬头，看见陈阳穿过人群向她们走来。他今天没穿校服，而是一件印着爱因斯坦吐舌头的黑色T恤，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物理主题日，”他指了指自己的衣服，笑容灿烂，“应景吧？”
　　林小雨咯咯笑起来，周小渔却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一杯奶茶——她最喜欢的那家，三分糖加椰果。
　　“给。”陈阳把奶茶递给她，“冰的，还没化。”
　　周小渔迟疑地接过，指尖碰到杯壁上的水珠，冰凉湿润。“谢谢，但我不——”
　　“不喝陌生人的饮料？”陈阳挑眉，“上周六在实验室你可是喝了我三罐咖啡。”
　　“那不一样！”周小渔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周围几个同学已经投来好奇的目光。她低头猛吸一口奶茶，掩饰发烫的脸颊。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陈阳自然地站到她身边，仿佛他本就是展台一员。
　　林小雨眼睛一亮：“你会操作这个机器人吗？我们编程的同学突然肚子疼...”
　　十分钟后，陈阳已经熟练地操控着班级的小型机器人完成各种动作，引来阵阵掌声。他时不时转向周小渔，让她解释技术原理，巧妙地将观众注意力引向她擅长的领域。
　　“这个问题很专业，”当一位老师询问传感器原理时，陈阳后退一步，“需要我们的理论专家来回答。”
　　周小渔起初磕磕巴巴，但随着讲解深入，她的声音逐渐变得流畅有力。那些复杂的术语和公式从她口中倾泻而出，连路过的物理老师都停下脚步，露出赞许的微笑。
　　“完美配合！”人群散去后，林小雨兴奋地说,“你们应该去参加双人知识竞赛。”
　　周小渔低头整理展台，假装没听见。但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心跳声在耳膜中回响，不知是因为演讲的余韵，还是陈阳站在她身后时传来的淡淡薄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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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四点，值班结束。周小渔婉拒了同学一起吃晚饭的邀请，独自走向实验楼——她和小星约好的喂食时间。
　　转过拐角，她惊讶地发现陈阳已经在那里，蹲在地上和小星玩那个LED小球。黑猫敏捷地追逐着蓝光，完全看不出右腿有伤的样子。夕阳将一人一猫的影子拉得很长，画面和谐得让人心头发软。
　　“你逃了下午课？”周小渔走近问道。
　　陈阳抬头，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皮肤上：“只逃了自习。”他站起身，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纸袋，“给你带了奖励。”
　　纸袋里是学校后门那家很难排到的蛋黄酥，周小渔曾经随口提过喜欢。她接过点心，温度刚好，不烫手却还保持着酥脆。
　　“今天...谢谢你。”她小声说，掰开蛋黄酥递给陈阳一半。
　　陈阳接过，手指不小心蹭到她的指尖：“不客气。其实你讲得比我还好，只是需要一点...”他寻找着合适的词，“推力。”
　　小星突然跳到两人之间的石凳上，尾巴轻轻扫过周小渔的手腕，像是在表示赞同。周小渔伸手抚摸它光滑的皮毛，黑猫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它最近胖了。”她评论道。
　　“都是你的功劳。”陈阳笑着说，“不过...”他犹豫了一下，“你有没有想过给它找个正式的家？”
　　周小渔的手顿住了。这个问题像一根刺，轻轻扎进她心里。她当然想过，但承认这一点意味着承认自己对小星产生了依恋——对一只流浪猫，对一个每天出现在她生活中的男孩。
　　“实验楼马上要暑假装修，”陈阳轻声补充，“小星不能待在这里了。”
　　周小渔的喉咙发紧。她低头看着小星，黑猫正用金色的眼睛回望她，瞳孔在夕阳下缩成一条细线。三个月来，这只瘸腿的黑猫已经成为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就像...
　　就像每天出现在实验室门口，带着咖啡和笑容的陈阳。
　　“我...”她刚开口，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物理竞赛初赛结果通知——他们的项目通过了。
　　“我们进复赛了！”陈阳欢呼着读出屏幕上的消息，下意识抱住了周小渔。
　　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周小渔僵在原地。陈阳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心跳声透过T恤传来，快而有力。他的手臂环着她的肩膀，温暖而坚实，像一道抵挡世界的屏障。
　　下一秒，两人同时后退一步，空气中弥漫着尴尬而甜蜜的气息。陈阳的耳尖通红，周小渔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也在发烫。
　　“呃...要不要庆祝一下？”陈阳挠了挠头，“我知道有家新开的——”
　　“好。”周小渔说，快得让自己都惊讶。
　　陈阳眨了眨眼：“我还以为你会拒绝。”
　　“我改主意了。”周小渔弯腰抱起小星，黑猫温顺地蜷在她臂弯里，“但得先送小星去个安全的地方。”
　　她没说出后半句——她已经开始考虑收养小星的可能性了。这个念头让她既兴奋又恐惧，就像面对复赛通知时一样，就像刚才答应陈阳邀约时一样。
　　走出校门时，夕阳将两人的影子融合在一起。周小渔偷偷瞥了一眼身边的陈阳，发现他也在看她，眼睛里盛满了温柔的光。
　　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什么是‘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