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
公交车摇摇晃晃开到平西小区门口，街道门口还有几个老人和小孩在摇椅上吹凉风，超市里面阿叔看电视的声音流出门外，各种音色在寂静的夜晚互相缠绕，却又都清晰可辨。
路灯拉出宋愈舟的身影，一只流浪猫从他面前窜过躲进另一处草丛。
在楼梯上时，刺耳的尖叫声穿透房门和墙壁让宋愈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立即一步跨几个台阶跑回了家，打开门，任秋请的阿姨正瑟瑟抖抖地站在墙角，屋里面一地狼藉。
玻璃，碎纸。
“阿姨，怎么回事？”宋愈舟看向角落的女人，问道。
她从墙角走出来，嘴唇有些颤抖，“今天一天都挺好的，就是几分钟前从抽屉里面翻到一个相框，就突然开始尖叫摔东西。”
宋愈舟下意识地看向那个位置，正是他之前放全家福的位置。
他反应过来点点头，阿姨下班走了。
任秋怀里面抱着那个相框，垂着头呢喃。宋愈舟放轻脚步，一步步靠近，半蹲在她面前。
“妈。”宋愈舟轻喊一句。
任秋立即如临大敌，一副戒备姿态，从脚下拾起一块玻璃碎片，刺向宋愈舟，他这才听见她嘟囔的什么，“杀了你，杀了你，是你杀了他，是你杀了他。”
而任秋所说的他，就是宋峰。
刺向他的瞬间，宋愈舟抬左手握住那快玻璃，锋利的碎片刺入手心，一滴接着一滴鲜艳到极致的血砸到地板上，也彻底砸醒了任秋。
任秋眼睛睁大，颤抖着松开手。
宋愈舟扔掉那沾血的玻璃，又喊了她一声。
任秋把相框放下去，抓住他的手腕，眼泪掉在他的伤口上，又混着血落到那摊血上，像是大梦初醒一般，一直说着，“阿舟，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停地道歉，宋愈舟一直说着我没事。
任秋执意地拿过医药箱，给他消炎，用纱布给他包扎上。
在任秋为数不多的清醒时刻，宋愈舟陪着她说话，直到任秋睡着。脚下是尖锐的碎片，他莫名想到了赵卓说的喜欢就直接去追，沉默了一会，他才开始打扫房间。
因为这件事，所有的全家福合照都被锁了起来。
早上，宋愈舟给任秋买回来早餐，发现任秋又变回了生病的样子。
戚夏恩进门口的时候，看见了在她面前的宋愈舟和赵卓两人，而宋愈舟的左手手心上还贴着一块纱布。
受伤了吗？
“宋愈舟！”戚夏恩朝他跑过去，宋愈舟回头，她的眼里也没有了笑意，指了指他的手，“手怎么回事？”
赵卓显然没有注意到，连表情都是惊讶的，“你怎么受伤了？”
他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下，试图想遮挡住，“没什么事，不小心被尖锐的东西划到了。”
戚夏恩抿着唇，扭头走了。
宋愈舟看着她与教学楼方向相反的背影，不明白她为什么就什么也不说就走了，突然就想再把伤口弄出血，这样她是不是就来关心他。
戚夏恩来到医务室，说了几样东西，校医给她拿了过来，她刷了校园卡。回到教室放到他桌子上，宋愈舟看了看她，又看向那个袋子，里面有棉签，碘伏和纱布。
戚夏恩看着他手上几分钟前还干净洁白的纱布现在已经被血浸红，又气呼呼地把棉签和碘伏都打开，一件件摆放在他桌子上，不再看他。
宋愈舟侧头，戚夏恩垂着脑袋，他抿抿唇揭开纱布，拿根棉签沾了点碘伏涂在伤口上。
昨天晚上问他题的那个女生叫书棠，经过宋愈舟身边的时候，红着脸柔声问他怎么受伤了。
戚夏恩头偏向另一侧，用胳膊挡住她自己的脸。
他用着一贯的平淡语气，“没事。”
那女生慌忙应了几声哦，回到自己的座位。
宋愈舟缠着纱布，到最后一步系不上，就当他想放弃的时候，戚夏恩突然拉过他的手指，他愣住了。
她把他的手心翻转过来朝上，垂着眼认真地给他系上，宋愈舟看到她的手和睫毛都在轻微发颤，嘴唇轻抿着。
戚夏恩给他打的是一个活结，这样等他再上药解纱布的时候就不会费劲。
戚夏恩抬头看他，“你不要让你的伤口碰到水。”
她心里有点别扭郁闷，她也不明白这种情绪是什么，连声音都是闷闷的。
宋愈舟下颚线绷紧，脸部轮廓被勾勒出锋利的线条，“我会记得的。”
宋愈舟其实还想说别担心，但随即又觉得是他自己自作多情，毕竟她那么好，又不是只对他好。
想到自己书包里的那瓶牛奶，戚夏恩决定等情绪好一点的时候再给他。
因为昨晚那突如其来的变故，宋愈舟只睡了四个小时，下课铃声一响，他就倒在了桌子上，把脸埋进臂弯里面，一个极其有安全感的姿势。
戚夏恩双手交叠，下巴搁在上面，看着他因为放松微微蜷缩的指尖，脑中一片空白，就像是身体本能一样伸出手指缓缓靠近直至相触。
—宋愈舟，你为什么会受伤呢。
戚夏恩寻了个课间强硬地把那玻璃瓶的牛奶给了他，作为对他给讲题的谢礼。
上完一节物理课，老师让宋愈舟收起练习册，很多人都来交作业，把两人团团围住，孙艺苦着脸扭过头向戚夏恩求助，拿到练习册立马笑嘻嘻的。
等所有人交完，宋愈舟把练习册整理好，四十几本的重量压在他手上，戚夏恩看着就觉得痛，没有丝毫犹豫地伸出手，“我去帮你送过去吧。”
宋愈舟起身的动作一滞，看着她白细的手腕拒绝道，“不用，我可以。”
戚夏恩：“这些书重量很重的，你的包扎就白弄了。”
宋愈舟没有同意，她不让他搬，只好看向赵卓，“你能帮我去办公室送一下作业吗？”
“可以可以。”身后的赵卓答应得利索，对着宋愈舟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我最好助人为乐了。”
赵卓搬着书走出教室，心里想着我可真是个大好人，守护爱情的天使。
已经开学了快一个月了，老刘在自习课宣布了在国庆假期前学校要组织一次月考。
大家对假期的渴望超越了考试即将带来的折磨，有几个人率先打头阵问出大家最关心的问题，“老师，我们放几天假？”
老刘笑着卖关子，“你们猜。”
“啊~你就告诉我们吧。”
“好了好了，放假七天，够你们疯了。”
“哦~太好了。”
回到家的时候任若正坐在沙发上，这段时间工作忙她一直没来，宋愈舟想她应该是知道了。
任若只听说了任秋受刺激的事，请的阿姨走之后的事情她一概不知，看到宋愈舟手上的伤愣了一下，“怎么弄的？”
“没事，被划了一下。”
任若叹了口气,“阿舟，明天我带你妈妈去医院检查一下。”
宋愈舟想到那次争吵，他觉得还是自己去为好，“小姨，你工作忙，要不我去吧。”
“你明天还要上学，我去就行。”
“好。”
任若把他往厨房推了推，“那里有我给你煮的汤，你去喝。”
宋愈舟盛了两碗汤，把其中一碗推到任若面前，去了卧室。
“小姨。”
宋愈舟把一张银行卡推到她面前，“你拿着吧。”
任若瞬间就明白过来，有些生气地推回去，声音带上厉色，“你这是干什么，这你爸妈留给你的积蓄你给我干什么，你收回去。”
“小姨，我……”
“行了。”任若出声打断，“以后不准再拿钱说事，不然我真会生气的。”
宋愈舟点点头，“好。”
任若这才笑了，“坐下喝汤。”
任若去房间里面陪任秋，宋愈舟去洗碗，想到—伤口不要沾水，拿了宽松的手套带上。
考试前天晚上，讨论时间被取消，要提前三十分钟收拾考场，所有的书都要搬到外面。每个班的走廊是不能放书的，因为每个班只留三十张桌子，剩余的都要放到外面。
宋愈舟和戚夏恩那两列是最靠近门的，理所应当地要搬出去，也因此桌洞里面可以有书。但这样一来，桌子的重量就重了不少。
戚夏恩放在桌沿使了点劲，勉强可以抬起来一点。戚夏恩打算拉着走，也不用担心会发出刺耳的声音，因为现在所有的教学楼是拉桌椅的刺耳声和说话声。
刚拉动一点，桌子就被一双遒劲有力的手抬起来，戚夏恩顺着他那流畅的手臂线条往上看，是宋愈舟。
戚夏恩背着手跟在他身后，眉眼弯弯，“谢谢你啊，宋愈舟。”
“没事，要坐哪里？”
一面是面对教室，一面是面对外面的天空，戚夏恩指了指那个对着外面的窗户那里，“就在这吧。”
戚夏恩又去帮孙艺抬桌子，把自己的书箱推到最西面的走廊上。
学校为了防止一些小情侣趁此浑水摸鱼坐到一起，规定必须按照座位坐到一块，宋愈舟的桌子就搬到了她旁边。
值日生在教室里面打扫卫生，其余的人自由活动。
孙艺同桌没在，应该是去找六班那女生了。戚夏恩和她隔着点距离，过去坐到那人座位上，八卦着，“你这精神看起来不错啊，一点不像失恋的样子。”
孙艺翘着二郎腿，悠闲自得，“你也说了，不能在一棵树上吊着。”
戚夏恩笑了出来，“那你心也挺大。”
“唉，说真的，我就当时那一刻难受。然后过了那个劲头，就真的再也没有任何感觉了。”
“那你可能只是心动，不是喜欢。”
“无所谓了。”
戚夏恩往她的位置瞥了一眼，宋愈舟一人坐在那里，看着窗外的黑夜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侧头往另一侧方向看了一眼，起身拍拍孙艺的肩，“给人让坐了，回去了。”
坐回宋愈舟旁边，戚夏恩看向远处，校外的灯光在黑夜中凝成光点。
“还挺好看的。”
声音很轻，像烟雾一样缥缈。
下一刻，风带出他的声音，“嗯，很好看。”
戚夏恩双手托腮，歪着头看他，“我给你的牛奶喝了吗？”
“还没。”
戚夏恩很认真道，“那个牛奶保质期很短的，你要赶快喝掉。”
“好。”
两人相视一眼，又默契地回头看风景。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