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她喜欢我》逐昉

55、chapter.55

　　高三正式开学后，枯燥的日子如沙漏般悄然流逝。

　　新学期没两周，云知决定理转文。

　　这个消息引起周围人的不解和劝阻，老师，同学，连她爸妈也劝她继续学理。

　　距离高考只有不到三百来天，谁也不想让她去赌自己的前途。

　　到头来，支持她的只有温槐序和卓如风。

　　“你就不怕我考砸了？毕竟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了。”云知笑道。

　　温槐序认真地摇头，说：“只要是你决定的事，一定会成功。”

　　在这一点上，她和云知很像，都是认定南墙不回头的人。

　　云知抬头看了眼湛蓝的天，和风日丽，一片灿烂。

　　高三，时间以考试为单位。曾经盼着考试混时间，如今倒希望下一场考试来得慢一些，考一次少一次。

　　几乎所有人都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连难得的单休大家也是聚在路轶家的饭馆查漏补缺。

　　孟茹萍看在眼里，抹着一把热泪给大家送水果饮料。

　　与此同时，季向晚备战着中考，她决心考松桥二中，但物理实在偏科，便时不时约着刘琳琳到家一起复习。

　　温槐序依旧每天跑办公室，从二楼到五楼。偶尔会和章文勋碰上，他脸色差劲不少，眼珠里血色炸开，眼下乌青唇色苍白，整个人的步伐像是漂浮一般。

　　温槐序担忧地问过他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章文勋微微笑了，说：“熬过就好了。”

　　从秋到冬，上半学期一共考了三次大型考试，一模，市联考，还有省联考。

　　省联考结束后已经到了十二月的尾巴，几十年没有雪的松桥市竟然下起了一场鹅毛小雪。

　　温槐序刚和简司年他们聚完餐，回家的路上两人并肩。

　　拢了拢脖颈的暖黄色围巾，温槐序伸手去接这来之不易的雪花。

　　刚碰了手心就化了，连形状都看不清。

　　“好想打雪仗啊。”温槐序可惜道。

　　松桥市这场雪的规模实在太小，路上攒不起雪堆，唯有建筑物表面能得到一层薄雪的亲睐。

　　“那估计只能去东北了。”简司年看向她，提议，“以后有机会大家一起去东北玩？”

　　“好啊。”温槐序眉眼弯弯，重新将手抄回兜里。

　　街道两旁的树木刷上了白漆，路灯照亮行人回家的路。

　　两人路过一家蛋糕店，温槐序被橱窗里的一盒蛋糕吸引。一个四寸大小的蛋糕，雪人形状的，围巾和帽子用翻糖制成，看起来观赏性十足。雪人的双手则由两根巧克力棒代替，两只眼睛点缀着豆豆酱，模样可爱。

　　简司年看着她闪烁的眼睛，准备买下送她。

　　“三三。”一道沉稳的男声打断他的计划。

　　温槐序偏头看去，是下了班的季科。

　　“姨父。”温槐序叫他。

　　“叔叔好。”简司年也鞠躬打招呼。

　　季科目光扫过简司年，眼神淡淡的，对他的招呼也只是轻轻嗯一声。接着他抬脚向他们靠拢，弯着腰盯着橱柜里满当当的蛋糕。

　　“让我猜猜我们三三看中了哪个蛋糕。”季科背着手仔细打量着，雪还在落，他的头发上沾染着一点白。

　　片刻，他直起腰，食指指向那个雪人蛋糕，温柔道：“是这个雪人对不对？”

　　温槐序乖乖点头。

　　季科笑意更甚，又转头看了眼简司年：“小同学吃点什么？”

　　简司年连连摆手，哪有白嫖人家的道理。

　　他坚决推辞，季科也没坚持。

　　最后只买了一个四寸的蛋糕，花了二百九十八。

　　温槐序看见价格后有点后悔，奈何季科已经接过打包好了的蛋糕。

　　“三三，蛋糕不算贵。”季科将蛋糕递给她，语重心长，“你值得拥有想要的一切。”

　　他说这话时眼神有意无意瞥向简司年。

　　简司年突然顿悟，季科可能把他当成那种一杯四块钱的柠檬水就骗走小姑娘的黄毛了。

　　怪他，任谁大晚上看见自家孩子和男生走在一起也会警惕。

　　温槐序也察觉了话里有话，大大方方介绍起身边人：“姨父，这是我同桌，他叫简司年。”

　　被念到名字的简司年紧张地冒冷汗，鞠着躬再次说了句：“叔叔好！”

　　季科的态度不咸不淡，说道：“早点回家吧，夜里要降温，别感冒了。”

　　简司年生出挫败感，却还不卑不亢，有些干巴巴地说着：“叔叔，温槐序同学特别优秀，在学习上帮了我很多，一个……一个优秀的人的背后除了自身努力还有家庭的支持，所以……所以您也是特别开明的家长……我，我真的，真的很谢谢……”

　　他一紧张说话磕磕绊绊，也不知道这么长段话里说了多少个谢谢。说完他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刚才的内容，应该没有说什么冒犯的话吧？

　　季科侧过身，垂眸看着少年弯曲的背。

　　“我们三三是努力优秀的孩子，但家庭教育这块儿，我想我妻子的功劳最大。”

　　简司年咬紧下唇，自己果然还是思考不佳。

　　温槐序不动声色地拉了拉季科的衣袖。

　　季科无奈叹息，说：“我知道了，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感觉到脚步声渐远，简司年这才直起腰，目送两人远去。

　　“你喜欢那个小男生？”路上，季科忍不住问。

　　“那姨父你喜欢他吗？”温槐序把问题抛出。

　　季科噙着笑，语气却没什么起伏：“人倒是礼貌，不过还是毛头小子一个。”

　　身为两个女孩的监护人，季科深知爱情双方中的天平，女孩总归是不平的一方。

　　所以，季科舒缓紧绷的眉心，说：“三三，你要永远比所有人爱自己。”

　　温槐序睫毛轻颤，她第一次知道这句话是在妈妈写的第一封信里，那封信她七岁才拆开，十四岁才读懂。往后，她又从无数人口中听过这句话，家人，朋友，老师。

　　爱人先自爱。

　　“我明白的。”温槐序抽出右手按在自己的左胸口，掌心感受着心脏有力的跳动。

　　“不过还有一句话，也是您告诉过我的。”路灯下，少年的眼神异常炽热。

　　“喜欢的东西不能用价格衡量。”

　　到了元旦前夕，学校照常上着晚修。

　　教师们一起跨年聚餐，每个年级只留守了部分老师值守。

　　按道理七班的排班是王亮峰，但杨素琴主动揽下了这个活。

　　这是最后一次和班上的学生跨年，总觉得该留下点什么。

　　当天晚上杨素琴带了大家伙，众人收拾好桌子围成一个口，在班上涮火锅。

　　香味飘出楼道，别的班闻香而动，也纷纷组织起来。

　　杨素琴怕大家不够吃，还点了烧烤。

　　冒着热气的串串一上桌立刻被一扫而空，空气中弥漫着孜然味，热气腾腾，惹得窗户大开，大家挽起袖子争夺美食。

　　希沃白板上还放着电影，《放牛班的春天》。

　　路轶被虾饺烫到了舌头，放下碗猛灌一口可乐。谈研熙没跟他们挤，优雅地吃着汉堡套餐。温槐序专注于电影，简司年往她碗里夹了几个丸子他都没注意。

　　刘洋洋他们班在包饺子，趁着饺子下锅的空隙来找路轶蹭吃蹭喝。

　　“这真的是我在学校度过的最难忘的跨年，真的。”本该是欢乐的氛围，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这句，一时间气氛低落。

　　教室里没了声，只能听见锅里翻滚的气泡。

　　“哎，都干嘛。”杨素琴站在讲台上吆喝，手里还端着杯没喝完的橙汁，“又不是散伙饭，你们还有二模三模呢。”

　　提起考试大家像开启了某处的开关一样，呜哇哇嚎叫个不停。

　　“我上次考试还是没上本科线，我感觉我完了……”

　　“我这几次考试也卡在本科线徘徊，三年努力还是只能上大专吗……”

　　“不要啊！我不要二模三模！”

　　杨素琴是容易被情绪渲染的人，大家三言两语下，她也生出了几分善感。眼看着跨年团建即将变成悼念大会，一向低调的体委宋恺站了出来。

　　“呃……”他斟酌良久，说，“要不我给大家跳个舞？”

　　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宋恺当初当上体育委员就是个意外，他不怎么热爱运动，恰好做事细心几分，便在男生们的起哄下被钦点为体委。

　　因此他主动提出跳舞时，班里的人都惊掉了下巴，大家都忘记了刚才的伤感，高呼着：

　　“来一个来一个！”

　　“我靠，体委深藏不露啊！”

　　路轶带头鼓掌，氛围相当热闹。

　　挪开火锅材料，中央清理出一片空地。宋恺深吸一口气，俨然老实人豁出去的样子。

　　“等一下，等我挑个bgm。”

　　宋恺转身走上讲台，伸手在希沃白板上戳了几下。

　　“你说宋恺不会跳大西瓜吧？”路轶凑到简司年身边，猜测着。

　　大西瓜是最近短视频平台很火的一个舞蹈，动作简单规律，音乐魔性上头。

　　就是跳出来不怎么美观，纯属搞怪。

　　简司年想象了一下那个样子，觉得宋恺这次真是牺牲大了。

　　“什么大西瓜？”温槐序好奇。

　　“就是那个——”路轶话刚开头，电子白板已经响起了音乐。

　　宋恺站在教室中央，随着音乐前奏进入状态。

　　是一首欢快的曲子，貌似是日语歌。

　　前奏一响人群中有好几个女生激动地握住好友的手，推搡纠结一番，三四个女生加入了这场舞蹈。

　　她们动作整齐划一，跟随节拍舞动。

　　“我去，什么情况？”路轶一脸懵。

　　这首歌唤醒了不少了女生的肌肉记忆，一时间教室中央站着十来个人。也有男生嘴上哼唱，不过都不会跳。

　　女生堆里，C位的宋恺毫无违和。

　　“宅舞吧。”看热闹的谈研熙说了句。

　　“什……什么舞？”路轶瞳孔震地。

　　谈研熙淡淡地睨他一眼，继续随意地坐着看舞蹈。

　　温槐序拿出手机录下，摄像头有限，不足以框下整间教室，她只好开着广角站起来。

　　这首歌大概四分钟放完，跳完的十几人皆累得气喘吁吁。

　　温槐序看着相机晃过班上的每一位同学，迟钝间觉得少了点什么。

　　忽然，路轶勾着简司年的脖子上台，他硬是拖着简司年要唱一曲。

　　两人从镜头中走过，温槐序笑着，为这段视频录制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