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庥叶》林月樱

2、预感

　　一个魂牵梦绕的声音好像出现在了现实的耳边。

　　电话那头的人语调不急不慢，甚至能听出些温柔，但檩杦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他后悔接通这个电话。

　　檩杦叶不知道顾徊庥是怎么知道自己还住在这里的、怎么找到自己新办的手机号的。

　　可这也并不奇怪，以顾徊庥的身份地位想要查一个人，尤其是他，简简单单。

　　那，报 警呢？

　　檩杦叶被自己的脑内一闪而过的想法整笑了。

　　自己也太......

　　他深吸了口气，慢慢走向门关。

　　“吱呀”一声，

　　门开了。

　　檩杦叶抬头，两人四目相对。

　　"你回来了。“
　　”你在干什么？我也要玩儿。“
　　”宝贝儿，你理理我，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

　　无数记忆如洪水涌来。

　　”这么一直盯着我干什么？“

　　檩杦叶的眼睛突然轻轻动了一下，他回过神儿了，面上微笑道：”好久不见。“

　　顾徊庥没有回答。

　　"有什么事儿吗？“

　　空气寂静，久无人声。

　　”进来坐坐吗？“檩杦叶只好说别的，并回头指了指屋内。

　　”嗯。“

　　檩杦叶顿了一下。

　　随即反应过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喝点儿什么？”

　　“都行。”

　　檩杦叶想了一下，决定倒杯温水给顾徊庥。

　　在厨房烧水的时候，他悄悄观察客厅的人。

　　顾徊庥的口罩和棒球帽在摘着。

　　他头发依旧扎着，但檩杦叶估摸着应该还是到脖颈的一半那个长度，

　　皮肤比之前黑了一些，

　　远看的话，侧脸也还是那么像完美雕塑般。

　　他们有多少年没见了？

　　两年，三年？

　　檩杦叶走到客厅，水杯放到茶几上，跟着“咚”地一声，谢谢二字也随之传来。

　　“没事儿。”

　　檩杦叶坐到沙发上，跟顾徊庥保持着距离，想休息会儿。

　　客厅久无人声。

　　像是忍受不了这种怪异的气氛，檩杦叶站起身，看向顾徊庥：“吃水果吗？”

　　“不吃。”

　　檩杦叶没料到是这个答案，勉强笑了一下，慢慢坐回去。

　　他想回到卧室，逃离这里，但那样实在不太好。

　　檩杦叶盯着没打开的电视屏幕，顾徊庥也不说话。

　　客厅再次陷入寂寞。

　　他想再问问顾徊庥吃饭吗？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了。

　　万一顾徊庥再拒绝呢？

　　自己该怎么答？

　　檩杦叶，你还能再窝囊点儿吗？

　　电话声突然响起，檩杦叶拿出手机一看，李瑞辉。

　　他冲顾徊庥摇了摇手机，便去别的屋接去了。

　　”喂，檩总？“王瑞辉的声音虽还是兴致不高，但能听出几分好消息在里边。

　　”嗯，你说。“

　　”公司的人已将新的证据移交给专业人员，副董事长让您放心。“

　　檩杦叶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都这么说了，那接下来我就不用管了。”他唇角微扬，“看来我昨天预估的没错，最终我们还是能胜 诉。“

　　”嗯。“李瑞辉点头，”我们这边有了新证据，处于被动状态是不可能了。“

　　”你干嘛呢？“

　　李瑞辉那边隐隐约约传出来女声在说话。

　　檩杦叶立马开口：”我这里来电话了，接一下，剩下的你按规矩办就行。“

　　”好。“

　　挂断之后，檩杦叶转身看向这间卧室关着的门。

　　想一辈子都待在这里不想出去。

　　几秒过后，

　　”唉。“

　　檩杦叶拖着步子开门。

　　"我打完了。“

　　”嗯。“

　　总算是开口说句话了，檩杦叶内心吐槽。

　　”接个电话跟要去谁家哭丧一样，怎么？跟恋人吵架了？“

　　顾徊庥紧紧盯着檩杦叶的眼睛，似是想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个微表情。

　　檩杦叶满头问号：”什么？什么恋人？“

　　顾徊庥嗤笑了一声：”也对，像你这种抛夫弃子的人，估计跟别人谈了没几天就腻了。“

　　......

　　檩杦叶想说什么，但还是憋了回去。

　　当年的事，确实是他的错。

　　不怪他这样恶言恶语，虽然他嘴本来就这样，但那时相处久了后，顾徊庥说难听话的次数减少了很多。

　　檩杦叶在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喝着。

　　”我不喜欢。“
　　”是你在影响我，你影响我打游戏了。“
　　”你才是猪，你嘴怎么这么毒，舔一口估计得被毒死。“
　　”你好烦啊，能不能不要这么黏人。“
　　“陪我。”
　　”你做饭真好吃，简直就是得我亲传。“
　　......

　　一些场景和话语就这么在脑内重现，檩杦叶不自觉的笑了。

　　那些曾经不以为意的时光，在未来的某天甚至是每天，都会无比怀念。

　　“咚。”

　　客厅传来声响。

　　檩杦叶赶忙走过去，就看见顾徊庥面无表情地抱臂坐着，周身的低气压非常明显。

　　“你，怎么了？”檩杦叶询问。

　　“你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半天不见人影，怎么，我就这么让你倒胃口？”顾徊庥声音低沉。

　　“你想吃什么？出去吃或者点外卖？”

　　顾徊庥应该不想吃他自己做的。

　　“厨房不是有菜吗？”

　　“你要做饭？”檩杦叶假装略带惊讶，装听不懂顾徊庥的意思。

　　顾徊庥看了他一眼。

　　“做不了饭。”

　　“为什么？”檩杦叶疑惑。

　　“我的手在半年前被撞了。”顾徊庥看着玻璃杯，缓缓开口。

　　檩杦叶不知如何作答，他几次张嘴想说什么最后都放弃了。

　　“怎么？可怜我？“顾徊庥抬眼，”我不需要。”

　　“我没可怜你，你想吃什么？”

　　“随便。”顾徊庥的声音听起来不是很高兴。

　　檩杦叶决定不跟他计较了：“那行，你等着吧。”

　　他转身走去厨房。

　　顾徊庥看着檩杦叶的背影，目光久久没有移开。

　　檩杦叶看着厨房里的菜，陷入了沉思。

　　最终他决定做鸡蛋西红柿，熬小米粥，再煎个牛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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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坐在茶几上吃饭，一时之间只有碗勺碰撞的声音。

　　看着旁边的人和菜，檩杦叶感觉回到了很久以前。

　　不知道顾徊庥在想什么？

　　檩杦叶瞥了他一眼，发现这人在用标准优雅的餐桌礼仪吃饭。

　　动作缓慢柔和，一举一动透露着从容精致。

　　......

　　他这里是什么宴会场吗？

　　檩杦叶挺直脊背，也斯文的吃了起来。

　　一顿饭就这么别扭的吃了下来。

　　收拾完之后，檩杦叶又给顾徊庥倒了杯水，眼神略带探究：“ 你今天来是不是有事情？”

　　顾徊庥点头，随即说出了让檩杦叶以后每次回忆起来都震惊的话：“我没钱了，要和你住一起，房费我付，其它再说。”

　　“你。”神经病吧。

　　檩杦叶微笑：“哎呀，兄弟，你有这个想法证明我们还是铁哥们儿，我其实很乐意帮你这个忙，只是......你也知道。"

　　顾徊庥看了一眼他，没什么表情。

　　但檩杦叶知道，这人现在一定是无语的。

　　”你投资的其中一家公司不是出现资金问题了吗？我用个人资产去交易。“

　　”你这不是有钱吗？“檩杦叶回到沙发上。

　　”节俭生活，不在不必要的开支上浪费钱。“顾徊庥端起玻璃杯又放下，看向窗外的月光，”集团家族最近斗得厉害。“

　　檩杦叶望天花板的灯：”你们其中的一家公司资金似乎被冻结了？还有的出现市值缩水很厉害的情况？“

　　顾徊庥点头表示没错。

　　“那你来我这里干什么？我能帮你什么？”

　　“很多。“

　　檩杦叶身形僵了一下，往事记忆历历在目。

　　他嘴角扯出弧度：”顾总很会开玩笑啊。“

　　顾徊庥眉头微皱，过了一会儿才回答：”你认真考虑一下，这对你很合适。“

　　”顾徊庥，“

　　我目前与你没有合作关系，你没必要这样说话——我不喜欢。

　　而且，你究竟把我当什么？

　　”你想说什么？“顾徊庥只听见檩杦叶叫他名字，想让他讲完。

　　檩杦叶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名字很好听。对了，看会儿电视吧。“

　　顾徊庥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出现了错误，仔细复盘也没想通。

　　他很早之前，就看不透檩杦叶的心。

　　这个人老是以微笑示人，去掩盖情绪、遇事沉着冷静。

　　檩杦叶拿过一旁的遥控器，按下开机按键。

　　“看什么？”檩杦叶盯着屏幕，声音冷淡。

　　"我有事儿要谈，就不陪檩总了，不好意思。“

　　顾徊庥声音很明显能听出一丝不开心。

　　檩杦叶回头微笑：“没关系，那我就不送顾总了，我身体实在不便。”

　　顾徊庥临出门之前，看了好几眼檩杦叶，但他一次都没有回头看，还挑了部动画片看了起来。

　　他本想“砰”地一声甩上门，但最后还是轻轻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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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您怎么了？”王司机关心道。

　　顾徊庥摇头：“我没事儿，你开车吧，回老宅。”

　　“好。”王司机不再说什么，发动车子。

　　“不对，去缘璟。“顾徊庥靠在座椅上，闭上眼。

　　”好。“王司机声音放轻。

　　“缘璟溪墅”是一片别墅区，人少且环境清幽，算是顾徊庥在北安市比较喜欢的一套房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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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檩杦叶眼睛在电视播放的动画片上，实际并不知道里边在讲述什么。

　　他有种说不上来的情绪，很难过，有一点儿烦躁。

　　就这么待了会儿，一通电话打来，是顾徊庥的新号。

　　檩杦叶脸色微变，心突然跳了起来，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接起后，刚要说话，

　　”喂？您好，请问你认识这个手机的主人吧？他出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