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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结束 ...

  •   一个月后,婚礼开始了,那天,来了很多的人,梦子千龙是最后一个到的,今天他破天荒的没有用女体来,而是自己那原本双性人的身体,手里拿着烟杆,往旁边的吧台上一坐。

      “今天倒是人齐啊,咱们组织所有的头领,都来了吧?”梦子千龙看了一圈,然后抽了口烟道。

      “不止龙姐。”盖聂站在梦子千龙的旁边,“咱们组织里能叫的上名字的,都来了,包括水无龄他们四个也从魔界过来了。”

      “那倒是够热闹的,颜路结个婚,能来的全来了,其他人呢,时空管理局没派人来?”

      “他们忙,倒是送来了礼物。”

      “哦?什么礼物,能比得上我亲自到场这份心意?”梦子千龙挑了挑眉,烟杆在指间轻轻转了一圈,吐出的烟雾在咸湿的海风中迅速散开。

      盖聂的目光越过喧闹的人群,落在一个被安静放置在吧台角落的礼盒上。那盒子通体漆黑,材质非金非木,表面流淌着水银般的光泽,正中央烙印着一个银色的、由无数齿轮与星轨构成的复杂徽记。

      “时空管理局的礼物,一向……别致。”盖聂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他们说,这是一份‘时间的祝福’。”

      梦子千龙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嗤笑一声:“祝福?还是监视?那帮家伙最喜欢做这种事。送个礼都要在里面塞个时空锚点,好随时观察我们这些‘不稳定因素’的动态。”

      “或许吧。”盖聂不置可否,“但今天,没人会在意这个。”

      梦子千龙继续看过去,白楚年和兰波一脸兴奋的样子,嘴角是印制不住的开心,是啊,儿子结婚了,谁不开心,颜九连那边,就更有意思了,喜庆的日子,却板着一张脸,一副想哭却又不能哭的样子,金泱泱在一边安慰着他,让他注意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

      “这就叫,娶进来和嫁出去两种家庭情况吧。”梦子千龙又抽了一口烟,“不过颜九连的反应倒是让我挺意外的,毕竟颜路六岁入组织的时候他从来没来看过一眼,现在颜路要结婚了整这样。”

      “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孩子,结婚了肯定舍不得吧。”

      “也是,更何况颜路还是嫁出去的那个。”

      斜眼看向另一边,陆上锦和言逸在一边,一个接钱,一个写着礼账,脸上都是洋溢不住的笑意。

      “话说回来,白蔼星今年才刚满18岁吧,现在就办结婚典礼,是不是有点太早了?”梦子千龙终于问出了他接到请柬时一直想问的问题。

      “嗯……估计,他就是被颜路给扔怕了吧,您又不让组织的人拥有一个合法的婚姻证明,白蔼星要是不弄一场婚礼,证明一下自己的纯在价值,那算什么了?”

      梦子千龙闻言,夹着烟杆的手顿了顿,随即发出一声低沉的、玩味的轻笑。“扔怕了?呵,颜路那小子,倒真是会‘调教’人。”他将烟杆在吧台上磕了磕,抖落烟灰,“不过,这理由倒是站得住脚。在这个组织里,没有一张纸能证明什么,一场所有人都见证的婚礼,就是最牢固的契约。白蔼星这孩子,看着软,骨子里倒是有股狠劲,知道怎么给自己上保险。”

      盖聂微微颔首,目光依旧平静如水:“他聪明,知道如何在这片混沌中,为自己和颜路划下一片安全的领地。”

      “领地?”梦子千龙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太天真了。在这组织里,唯一的领地,就是自己的实力,行了行了,颜路大喜的日子,咱们就不说这么多了。”

      另一边,化妆间里,“宿主,你在紧张吗?”系统精灵飞来飞去的,看着颜路喝水都有些发抖的手。

      颜路没有回答,他只是将水杯放下,玻璃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他抬起手,看着镜中那个穿着一身纯白礼服的自己。礼服剪裁得体,银线暗纹在灯光下流淌着星河般的光泽,衬得他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可镜中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翻涌着他自己都理不清的复杂情绪。

      紧张?或许有。但更多的,是一种即将被彻底交付出去的、近乎宿命的茫然。

      这半年,他从一个掌控全局的精英,变成了一个被囚禁的爱人。他经历了愤怒、无奈、妥协,最后是理解。他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这场被“绑架”的婚礼,甚至开始主动参与其中。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当他即将站上那个由白蔼星一手打造的、华丽到不真实的舞台时,一种巨大的、被洪流裹挟着身不由己的感觉,还是让他感到了窒息。

      “宿主?”系统精灵停在他的肩膀上,小小的身体散发着微光,“你的心率有点快。要不要我给你播放一段舒缓的音乐?”

      “不必了。”颜路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的波澜已被强行压下,恢复了往日的沉静。

      “大哥!”晓梦推开化妆间的门,开开心心蹦蹦跳跳的进来了,“恭喜啊大哥,你是不知道,咱们组织里能叫的上名字的人全部都来了呢,龙姐都亲自来给你撑场子了,还有水无龄他们四个也从魔界赶回来了,你看看大哥,平常见不着人,你一结婚,所有人全都来了。”

      “是吗,那还真是热闹啊。”颜路的语气淡淡的,不是很快乐。

      “怎么了大哥,我怎么感觉你不是很开心呢?”

      “没什么,就是感觉,一切跟做梦一样。”

      “这有什么的,更何况,所有人都知道,你要不是给白蔼星扔怕了,他也不会那么快就弄这么一场婚礼。”

      “连你也觉得,我需要为了爱情让步吗?”

      晓梦一愣,她没想到颜路会这么问。她歪了歪头,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满是天真与不解:“让步?大哥,这怎么会是让步呢?白蔼星他……他只是太爱你了呀。爱到害怕,害怕你随时会离开,所以才用这种最笨拙、最激烈的方式,把你牢牢锁在身边。这不是让步,这是你给了他一份安心啊。”

      颜路闻言,心中泛起一丝苦涩。安心?用一场盛大的、宣告主权的仪式,来安抚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少年。这听起来,更像是一种温柔的绑架。他看着镜中的自己,那身白衣仿佛不是礼服,而是一件精致的囚衣。

      “或许吧。”他低声说,不再争辩。

      “呃……”或许是察觉到了颜路的情绪不是很好,晓梦给了他一枚钥匙,“这是白蔼星给我的,说是后门的钥匙,大哥,你要是不想,可以跑,所有人都会尊重你。”

      颜路的目光落在晓梦摊开的掌心上。那是一枚小小的、泛着古铜色光泽的钥匙,造型古朴,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重量。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颜路眼睛生疼。

      后门的钥匙。

      白蔼星给了他一把钥匙。

      一把可以逃离这场盛大“绑架”的钥匙。

      颜路的心脏猛地一缩,随即又被一种巨大的、荒谬的酸楚所淹没。他以为白蔼星会用尽一切手段,将他牢牢锁死在这场婚礼里,却没想到,这个偏执到疯狂的少年,在最后关头,还是给了他选择的权利。

      这把钥匙,不是通向自由的生路,而是白蔼星递过来的一把刀,让他亲手了结这场闹剧,也亲手了结他们之间所有的可能。

      “他……让你给我的?”颜路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嗯。”晓梦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钥匙放在颜路旁边的梳妆台上,“他说,如果你不想,他不会强迫你。他说……他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永远有选择的权利。”

      颜路看着那把钥匙,眼前仿佛浮现出白蔼星说这话时的样子。他一定是故作轻松,眼底却藏着即将被全世界抛弃的恐慌。他给了颜路全世界最华丽的牢笼,却又在牢笼的门上,留了一把可以轻易打开的锁。

      这是何等的残忍,又是何等的……深情。

      颜路缓缓地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金属。他只需要拿起它,转身离开,他就可以变回那个无坚不摧的颜路,那个只属于自己、不受任何束缚的孤岛。

      可是……

      他想起了这半年的点点滴滴。想起了白蔼星抱着他入睡时,那满足而又不安的喟叹;想起了他为自己擦拭伤口时,那笨拙而又轻柔的动作;想起了他策划这场婚礼时,那眼中闪烁的、近乎神圣的光芒。
      他如果走了,这个用尽全身力气去爱他的少年,会怎么样?那座他用无数心血和幻想构建起来的神殿,会瞬间崩塌,将他活埋其中。

      “大哥……”晓梦看着颜路久久不动的手,有些担忧地小声唤道。

      颜路收回了手,没有去碰那把钥匙。

      他抬起头,重新看向镜中的自己。这一次,他眼中的茫然和挣扎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澈而坚定的平静。

      他不是被绑架,也不是在让步。

      他是在回应一份毫无保留的爱。

      “晓梦,”他开口,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把钥匙收回去吧。”

      “啊?”

      “告诉白蔼星,”颜路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却无比真实的笑意,“我说过,我等他来娶我。我说话,算数。”

      晓梦愣住了,随即,一个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在她脸上绽放开来。她用力地点点头,将那把钥匙紧紧攥回手心,仿佛握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和承诺。

      就在这时,化妆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白蔼星走了进来。

      他似乎已经从晓梦那里得到了消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失而复得的狂喜和不敢置信的星光。他走到颜路面前,喉咙滚动了一下,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颜路看着他,主动伸出手,握住了他冰凉的指尖。

      “我等你好久了。”颜路说。

      简单的一句话,却像一道天光,瞬间驱散了白蔼星眼中所有的不安和阴霾。他反手紧紧握住颜路的手,力道大得像是要将他的骨头捏碎。

      “颜路叔叔……”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眼眶瞬间就红了。

      “别哭。”颜路用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擦去了他即将滑落的泪水,“妆会花。”

      白蔼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他像个孩子一样,把脸埋在颜路的颈窝里,用力地蹭着。

      许久,白蔼星才从颜路的颈窝里抬起头,他用力地吸了吸鼻子,眼眶红得像兔子,脸上却挂着傻乎乎的、心满意足的笑容。他小心翼翼地帮颜路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领,然后朝他伸出手,掌心向上,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未褪的哭腔,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颜路叔叔,我们的婚礼,要开始了。”

      颜路看着他,将自己的手,稳稳地放了上去。

      当他们的手交握在一起时,化妆间外,悠扬而古老的号角声,响彻了整个海湾。

      那号角声仿佛一道命令,原本喧闹的海岸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扇即将开启的门。

      门开了。

      白蔼星牵着颜路,缓缓走了出来。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叹。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如同金色的薄纱,轻柔地披在他们身上。白蔼星那身深蓝色的礼服,在光线下流转着深海般的光泽,而他身边的颜路,一袭纯白,银线暗纹仿佛将整条银河都穿在了身上。他们一个如静谧的深海,一个如皎洁的月光,站在一起,便是一幅完美到令人窒息的画卷。

      他们没有走向铺满鲜花的陆地红毯,而是径直走向海边。

      就在他们踏上沙滩的那一刻,奇迹发生了。

      远方的海平面上,成千上万的沙丁鱼群仿佛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指引,迅速汇聚、排列,最终组成了一颗巨大而完美的、正在跳动的爱心,金色的阳光穿透鱼群,在海面上投下斑驳而梦幻的光影。

      紧接着,那颗“心脏”的中心,水面剧烈翻涌,一头庞然巨物破水而出,它庞大的身躯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随即又轰然落入海中,激起千层浪花。是座头鲸“歌者”!它的歌声,低沉、悠远,仿佛来自亘古的洪荒,带着一种震撼灵魂的力量,瞬间响彻整个海湾。

      更多的座头鲸从四面八方游来,围绕着那颗巨大的鱼心,开始了它们的合唱。那不是人类音乐中的任何一种旋律,却比任何交响乐都更加恢弘、动人。

      宾客们彻底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梦子千龙夹着烟的手悬在半空,忘了抽;盖聂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里,也映出了那片壮丽的鲸歌;白楚年和兰波激动地紧紧相拥,早已泪流满面;而另一边,颜九连猛地转过身,肩膀剧烈地耸动,金泱泱从身后轻轻抱住他,无声地传递着安慰。

      在座头鲸的歌声中,海面上的景象再次变化。

      那颗由沙丁鱼组成的心脏缓缓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通道。通道的尽头,一座由整块巨大月光石打造的誓言台,从海底缓缓升起。当鲸歌达到高潮时,那块月光石仿佛被唤醒,开始散发出柔和而圣洁的清辉,与周围成千上万的、被培育在特殊珊瑚架上的发光水母交相辉映。

      一条由无数发光水母和闪烁着珠光的贝壳铺就的“红毯”,从岸边一直延伸到那座悬浮于海面的誓言台。

      整个海湾,亮如白昼,又比白昼多了千万分的梦幻与璀璨。

      白蔼星牵着颜路,赤着脚,一步一步,踩在那条发光的“红毯”上,走向他们的神殿。海水轻轻漫过他们的脚踝,带着微凉的触感,仿佛是海洋最温柔的祝福。

      他们终于走上了那座光芒万丈的誓言台。

      白蔼星转过身,面对着颜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整个宇宙的星光。

      “颜路叔叔,”他开口,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我曾以为,我需要用一场盛大的婚礼,用全世界的见证,来将你绑在我身边。但现在我明白了,我需要的不是绑票,而是你的心甘情愿。”

      “我曾经问过你后悔吗?现在,我想问你。”

      “颜路,你愿意……将你的余生,交给我吗?”

      颜路看着他,看着这个用尽一切方式爱着他的少年,他缓缓地、坚定地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我愿意。”

      简单的三个字,却比任何誓言都更加沉重,也更加的……甜蜜。
      就在这时,两只训练有素的海豚,驮着一个用珊瑚和珍珠装饰的托盘,优雅地游到誓言台边。托盘上,静静地躺着一对设计繁复、镶嵌着细碎蓝宝石的戒指——“永恒”。
      白蔼星颤抖着,拿起那枚属于颜路的戒指,单膝跪地。

      这一刻,座头鲸的歌声达到了顶峰,海面上所有的光芒都仿佛汇聚到了这一枚小小的戒指上。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枚象征着“永恒”的戒指,戴入了颜路的无名指。

      当他站起身,颜路也拿起了另一枚戒指,为白蔼星戴上。

      “我愿意。”颜路再次说道,这一次,是对着白蔼星。

      在座头鲸的歌声和所有宾客的祝福声中,颜路微微俯身,吻上了白蔼星的唇。

      这个吻,没有往日的试探与拉扯,没有之前的惩罚与妥协,只有最纯粹的、水乳交融的爱意与承诺。

      当他们的唇分开时,漫天的烟火在夜空中绽放,将整个海湾照得亮如白昼。海豚在水中欢快地跳跃,座头鲸的歌声也变得更加欢快。

      宾客们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梦子千龙终于将那口烟吸了进去,又缓缓吐出,他端起旁边的一杯香槟,对着那对相拥的身影,遥遥一敬。

      “盖聂,”他忽然开口,“你说,这算不算……另一种形式的‘天下太平’?”

      盖聂看着海面上那对被光芒笼罩的身影,看着白蔼星眼中那终于尘埃落定的、纯粹的快乐,看着颜路脸上那前所未有的、温柔的笑意。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拿起自己的酒杯,与梦子千龙的杯子轻轻一碰。

      “嗯。”

      一声轻应,包含了所有。

      算吧。

      对于用生命去爱的人而言,得到所爱,便是他们的天下太平。

      婚礼的喧嚣与热闹,如同退潮的海水,缓缓地、温柔地,从这座私人别墅里褪去。

      宾客们带着醉意和祝福陆续离开,陆上锦和言逸在清点着那笔足以买下一座小岛的巨额礼金,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白楚年和兰波被海族的长老们簇拥着,去参加另一场属于家人的庆贺。而颜九连,在最后深深地看了颜路一眼后,便被金泱泱半扶半拉地带走了,那背影,写满了父亲对儿子最深沉的、无言的牵挂。

      当最后一位宾客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整座别墅,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海风轻拂椰林的声音,和远处海浪拍打沙滩的、永恒的节拍。

      白蔼星牵着颜路的手,穿过还残留着派对余温的花园,走进了他们的新房。

      那是一间面朝大海的房间,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海面。房间里没有开主灯,只在床头和角落点着几盏香薰蜡烛,昏黄的光线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暧昧而朦胧的暖意。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海洋清香,混合着蜡烛的暖香,让人心神俱醉。

      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白蔼星没有立刻做什么,他只是牵着颜路,走到落地窗前。两人并肩站着,沉默地看着窗外的夜海。月光如水,洒在波涛之上,泛起万千碎银。

      “颜路叔叔,”许久,白蔼星才开口,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酒后的沙哑和极致的珍重,“今天……谢谢你。”

      颜路侧过头看他。烛光下,少年的轮廓柔和了许多,那双总是盛满偏执和占有欲的眼睛,此刻像被月光洗涤过的蓝宝石,清澈见底,只剩下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爱意和喜悦。

      “谢我什么?”颜路的声音也放得很轻,仿佛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宁静,“谢我没有拿着那把钥匙跑掉?”

      白蔼星闻言,身体微微一僵。他转过身,面对着颜路,双手依旧紧紧握着他的手,像是握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不。”他摇了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颜路,“我是谢谢你……愿意走进我用偏执和疯狂为你建造的牢笼,然后……亲手把它变成了我们的家。”

      颜路的心,被这句话轻轻撞了一下。他看着白蔼星,这个曾经让他头疼、让他无奈、让他觉得无法掌控的少年,在这一刻,却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安。

      “那不是牢笼。”颜路缓缓抬起另一只手,覆上白蔼星的手背,轻轻拍了拍,“从我说出‘我愿意’的那一刻起,它就是我们的家了。”

      白蔼星的眼眶又红了。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最终,他只是低下头,将额头轻轻抵在颜路的肩上,像一只终于找到归巢的、疲惫而又满足的幼兽。

      “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他闷闷的声音从颜路肩窝传来,“久到……我以为它永远都不会来了。”

      颜路没有说话,只是腾出一只手,温柔地、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

      又过了许久,白蔼星才直起身子。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将所有的情绪都压下去,然后,他牵起颜路的手,将他引到床边。

      他让颜路坐下,然后自己在他面前缓缓单膝跪地。

      这个动作,让颜路微微一怔。这比在誓言台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单膝跪地,更让他感到震撼。

      “颜路叔叔,”白蔼星仰起头,那双漂亮的眼睛在烛光下亮得惊人,“在誓言台上,我问你,愿不愿意将你的余生交给我。现在,我想告诉你,我的余生,也完完全全,属于你。”

      他没有再说什么华丽的辞藻,只是伸出双手,开始为颜路解开那身繁复礼服的鞋带。

      他的动作很慢,很轻,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仪式感。仿佛他触碰的不是一双鞋,而是一段需要被温柔以待的岁月。

      他将精致的皮鞋脱下,整齐地放在一边。然后,他的手,轻轻握住了颜路的脚踝。

      颜路的身体瞬间绷紧了。那是一个极其敏感的、带着掌控意味的部位。在过去半年的“调教”中,那里曾留下过无数白蔼星占有和惩罚的痕迹。

      察觉到颜路的僵硬,白蔼星抬起眼,给了他一个安抚的、温柔的眼神。他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用温热的掌心,轻轻包裹住颜路的脚踝,然后低下头,在那片光洁的皮肤上,印下了一个无比轻柔的、不带任何情欲的吻。

      那是一个承诺。

      一个从今往后,只有珍爱,没有伤害的承诺。

      颜路紧绷的身体,在那一吻之下,彻底放松了下来。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彻底击中。

      白蔼星为他脱下另一只鞋,然后站起身,开始解自己身上的礼服。他的动作不再有往日的急切和侵略性,而是带着一种从容的、等待被检阅的坦然。

      当深蓝色的礼服滑落,露出少年匀称而有力的身体时,颜路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他看着,就像在欣赏一件只属于自己的艺术品。

      白蔼星走到床边,没有立刻躺下,而是俯下身,在颜路的耳边,用气声轻语:

      “颜路叔叔,今晚……我想真正地拥有你,也想……被你真正地拥有。”

      这句话,像一道电流,瞬间窜遍了颜路的全身。

      他明白了白蔼星的意思。这不再是单方面的征服与被征服,不再是主导与顺从的游戏。这是平等的,是相互的,是灵魂与身体的彻底交融。

      颜路没有回答,他只是伸出手,勾住了白蔼星的脖子,将他拉向自己,用一个深吻,代替了所有的回答。

      这个吻,从开始的温柔试探,逐渐变得炽热而缠绵。烛光摇曳,将两人交缠的身影拉长,投射在洁白的墙壁上,如同一幅流动的、充满生命力的古老壁画。

      随着衣物被一件一件的褪去,白蔼星也开始了他的行动,他不再是那个用尽手段的“绑匪”,而是一个终于得到了心爱神祇的、最虔诚的信徒。

      而颜路,也彻底放下了所有的防备和伪装,他用自己的方式,告诉在自己身体上的这个少年,他此刻的欢愉与沉溺。

      窗外的海浪声,成了这场爱事最古老的伴奏。潮起潮落,如同他们之间情感的起伏,最终,在最高点交汇,归于平静的、满足的余韵。

      一切结束后,白蔼星没有立刻离开,他依旧覆在颜路的身上,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像一只餍足的猫,呼吸平稳而温热。

      颜路抱着他,一下一下地轻抚着他汗湿的脊背。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彼此的心跳声,清晰而有力。

      不一会儿,白蔼星就在颜路的身上睡着了,颜路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将他放在一边,给他盖好被子,然后自己穿上睡袍,来到阳台上,他趴在阳台边上,看着窗户外边的风景。

      夜风带着海洋的咸湿气息,吹拂在颜路裸露的皮肤上,带来一阵凉意,却让他因情事而发热的头脑更加清醒。他俯瞰着月光下的海湾,那片曾上演过一场梦幻婚礼的海面,此刻已恢复了它亘古的宁静。座头鲸早已离去,鱼群散入深海,只有月光不知疲倦地洒落,像一层冰冷的霜。

      他一直都觉得,这些日子的时光,就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从最初的抗拒、愤怒,到后来的无奈、妥协,再到今晚,他主动选择踏入这片名为“白蔼星”的汹涌海洋。他以为自己是被绑架的祭品,却没想到,在仪式的最后,他亲手点燃了神殿的圣火,成为了唯一的神祇。

      他低头,看向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那枚镶嵌着细碎蓝宝石的“永恒”,在月光下折射出幽深的光芒,像白蔼星那双爱得偏执又纯粹的眼睛。它很沉,像一道温柔的枷锁,提醒着他,从今往后,他的生命里,永远烙印了一个人的名字。

      “家……”颜路低声呢喃,这个词从舌尖滚过,带着些许陌生的暖意。他曾是组织里最锋利的刀,最孤高的岛,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停泊的港湾。

      “系统,你说我在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不是彻底结束了?”

      听到颜路的呼唤,系统精灵出
      现,在颜路的身边飞来飞去,“是的宿主,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今后,你要面对的,就是某人波涛汹涌的爱了。”

      听到系统的话,颜路笑了,“系
      统,我一直都在想,你是不是故意
      的,就是为了让我来到这个世界?”

      “我不是,我没有,宿主你别瞎
      说。”

      看到系统精灵的反应,颜路只是笑了笑,不在说话,然后静静的看着外边的夜景,没错,他的任务结束了,但这也是他迎接新生活的开始。

      不一会儿,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是睡袍摩擦的声音。

      颜路没有回头,他知道是谁。
      一双温暖的手臂从身后环住了他的腰,一个带着睡意的、温热的胸膛贴上了他的后背。白蔼星的下巴轻轻搁在他的肩窝,像一只寻求安抚的大型犬科动物。

      “颜路叔叔……你醒了?”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含混不清,却充满了依赖。

      “嗯。”颜路应了一声,没有推开他,反而放松了身体,将重量微微向后靠去,让他能抱得更稳。

      “我以为……你又不见了。”白蔼星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仿佛在确认他的存在,“醒来的时候,没看到你,床是凉的……”

      “我只是出来吹吹风。”颜路侧过头,脸颊几乎能蹭到少年的发丝,“睡得那么沉,怎么还会醒?”

      “习惯了。”白蔼星闷闷地说,“只要身边没有你,我就会醒。”

      这句简单直白的话,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着颜路的心。他转过身,在月光下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少年。没有了白天的礼服和光环,褪去了所有侵略性和占有欲,此刻的白蔼星,只是一个睡眼惺忪、会害怕爱人消失的普通男孩。他的眼角还带着红晕,嘴唇因为亲吻而显得格外饱满,那双总是盛满风暴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清澈的、毫无防备的依赖。

      “冷不冷?”颜路伸出手,将白蔼星睡袍的领口拉紧了些。

      “不冷。”白蔼星摇摇头,却顺势握住了颜路的手,将他冰凉的指尖揣进自己温暖的掌心里,用体温焐着。“颜路叔叔,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后悔了?”

      他又问出了这个问题。那个贯穿了他们关系始末的问题。

      颜路看着他,看着那双在月光下依旧能映出自己倒影的眼睛,忽然笑了。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轻松而释然的笑。

      “我以前,总觉得你像一场无法预测的风暴,把我卷进一个我完全失控的世界。”颜路缓缓开口,声音被海风吹得有些飘忽,“我习惯了掌控一切,所以我很怕你。”

      “那你现在呢?”白蔼星屏住了呼吸,紧张地问。

      “现在……”颜路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指腹摩挲着他光滑的皮肤,“我发现,风暴的中心,其实是最平静的。而你……也不是风暴。”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温柔。

      “你是我的锚。”

      白蔼星愣住了。他似乎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锚?那个将他死死固定在原地,让他无法远航的东西?

      “我是一艘在海上漂了太久的船,”颜路继续说,他的声音像在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我以为自由就是不停地航行,直到遇见你。你用最笨拙的方式,把我强行拖进了你的港湾。我曾经恨过,也想过逃。”

      “但是今晚,当我站在这里,看着这片海,我忽然明白了。我不是被你困住了,而是……我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地方。你让我这艘船,第一次有了‘家’的概念。”

      “你不是风暴,白蔼星。你是我的锚,是我的港湾,是我愿意为之沉没的……整片海洋。”

      白蔼星的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不是之前那种委屈或害怕的泪,而是被巨大的、汹涌而来的幸福感冲垮堤坝的泪。他再也说不出话,只是猛地扑进颜路的怀里,将脸死死地埋在他的胸口,用力地呼吸着他身上那让他安心的气息。

      “颜路叔叔……颜路叔叔……”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个称呼,像是在念诵唯一的咒语。

      颜路抱着他,任由他的眼泪浸湿自己的睡袍。他轻轻拍着少年的背,就像刚才在床上安抚他入睡时一样。

      “好了,别哭了。”颜路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再哭下去,明天眼睛肿得像核桃,就不好看了。”

      白蔼星被他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泪却还是止不住。他抬起头,用那双红得像兔子的眼睛看着颜路,然后踮起脚,吻上了他的唇。

      这个吻,咸咸的,带着泪水的味道,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缠绵,更加深刻。

      良久,唇分。

      “我们回去吧。”颜路牵起他的手,“外面风大。”

      “嗯。”白蔼星用力点头,任由颜路牵着他,走回那个温暖而明亮的房间。

      他没有再回自己的那一侧,而是像藤蔓一样缠着颜路,将头枕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颜路叔叔。”

      “嗯?”

      “晚安。”

      “晚安。”

      颜路闭上眼睛,怀里抱着他温热的身体,鼻尖萦绕着他身上干净好闻的气息。窗外的海浪声,此刻不再是孤独的背景音,而是一首最温柔的摇篮曲。

      他漂泊了半生的孤岛,今夜,终于迎来了它的潮汐。

      今天过后,颜路就即将迎来自己新的生活,一切都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同时也是旧生活的结束,不过,颜路不会怕,因为他的身边,会有一条白色的小鱼,永远的,陪着他,即便,那面对的,会是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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