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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无题25 ...

  •   少年添完香,便抬起头来,无声无息地,看着榻上的这个人。

      他的目光,细细地描摹着这人的面容,从远山一样的眉,到略显苍白的嘴唇。

      他的目光很放肆,然而,在此时此刻,无人可以约束他。

      他托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

      “为何要走呢。”

      他叹了口气,伸出手来,勾起了这人的一缕青丝,而后,将这发丝绕在手中,绕了个圈,“不走的话,我就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了。”

      “可惜,真是可惜。”他弯了弯嘴角,笑意盈盈,“你原本也是想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吧?——如今算盘却落空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个无知无觉的人,而后,露出了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来,只是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你也该回去了,卫郎。”

      ……

      这一觉仿佛睡了很久很久。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

      他揉了揉额角,强忍住痛意,支起身来。

      然而,待他睁开双眼看清周遭景象的那一瞬间,他僵在了原地。

      ——此地,并非荒村,而是……禁殿。

      他霍然站起身来,撩开幔帐,这便往前走。

      他发未束好,外衫也并未穿好,他这般姿态,堪称仓惶。

      不,不对。

      他昨夜,不是出宫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他又回来了?!

      难道昨夜,就只是他的一场梦?

      他霍然抬眼,摸了摸自己右手——他的手指上,戴着一枚价值不菲的玉扳指。

      玉扳指还在,这证明昨夜并不是一场梦。

      那么,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他为何忽然又回到了这禁殿之中?

      他闭上双眼,极力平复心绪。

      良久。

      他睁开双眼,走到那铜镜边,他行动之间,因着步子太大,动作太急,那腿间的伤口,隐隐作痛。

      ——这是昨夜骑马落下的伤痕。

      说起来他还没有检查过这伤,若是处理不当,落下了病根,那可就不好了。

      如是想着,他解了大袖衫,里边的内衬解了一半,露出了大半个白皙而清瘦的的脊背。

      忽而,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

      他眉头一皱,回眸望去,却见那穿着绛紫色衣衫的少年,正笑吟吟地站在珠帘后,望着他。

      他一惊,连忙去系那腰间的系带。

      然而越是急切慌乱,动作便越是错漏百出,一条系带系了半天,不仅没系好,反而还将自己的手指给绕进去了。

      卫玉楼:“……”

      “噗嗤。”

      宫兰仪粲然一笑,走上前来,“卫郎这般急切做什么。”

      语罢,他又上前了几步,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来,将他腰间的系带解开了。

      如此,卫玉楼的手,这才得以动弹。

      不过,系带散开的那一瞬间,他身上的衣衫,也随之落下了。

      那衣衫轻飘飘地落在了地面上,露出了他白皙而瘦弱的上身。

      “你……?!”

      他慌忙地转过身去,又惊又惧。

      宫兰仪却又笑了,他眉眼弯弯,似嗔似怨,“卫郎,你怎么视我如猛兽呢。”

      他随意地招了招手,而后,一个红衣婢女恭恭敬敬地端着银盘上来了。

      银盘中,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叠衣衫。

      “那衣衫已旧了,不如换一件新的。”

      宫兰仪吩咐那婢女将银盘放在案几上,而后,他将盘中的内衫挂在臂弯中,微笑道:“卫郎意下如何?”

      “……”卫玉楼没有说话,只是扯了扯嘴角,目光警惕。

      “不过,不论你如何想,今日,你都得试一试这衣衫。”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甜腻腻地,像是在与长辈撒娇一般。

      卫玉楼只冷冷地望着他,不语。

      此时此刻,他哪里还不明白呢。

      眼前这个少年,分明就是把他当做禁脔!

      还有,先前他好不容易逃离这禁殿,转眼之间,却又回到了这儿……除了这个口蜜腹剑的少年,又有谁会如此与他作对。

      “好了好了。”宫兰仪弯了弯嘴角,一派天真无邪之色,然而,他那放肆的目光落在卫玉楼身上,似乎是要将这人拆吃入腹。

      “这般抵触做什么。”他眉眼弯弯,嘴角上扬,“卫郎你看,你都如此背叛我了,我还原谅你……你又何必待我如此冷漠。”

      卫玉楼仍是不说话。

      他心底却知道,宫兰仪这人,定然是知道了他与承平这段时日以来的所作所为了。

      宫兰仪叹了口气,抖开了衣衫,而后,缓缓地,为他披上了。

      起初,卫玉楼还想反抗,但是,这个看似文弱的少年,力气并不小,不论他如何动作,都无法反抗。

      二人拉扯了许久。

      但最终,衣衫还是穿在了他的身上。

      宫兰仪的指尖分明没有触及他的肌肤,可伴随着这人的动作,他却生出了无尽的颤栗之感。

      与这人克制的动作不同的是,少年的眼神,很是放肆。

      少年的视线在他每一寸皮肉上舔抵,似乎下一刻,便要将他拆吃入腹。

      他闭上双眼,难堪地扭过头去。

      待宫兰仪为他穿好了最后一件大袖,少年这才退后了两步,而后一弯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套衣衫,果然适合卫郎。”

      卫玉楼咬了咬唇,睁开眼,在不远处的铜镜中,看见了自己如今的模样。

      ——这竟是一件女装襦裙!

      “你!”他一拂袖,半是愤怒,半是屈辱,他嘴唇颤抖着,分明已是怒极,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许久,才憋出一句,“……你欺人太甚!”

      宫兰仪抚掌而笑。

      “好了,这不是很适合你么。”他莞尔一笑,视线落在了卫玉楼的发上,他面露遗憾之色,“只可惜,还未束发。”

      束发,他还想自己束上女子的发髻?!

      卫玉楼怒不可遏,然而,他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过。”宫兰仪笑得眉眼弯弯,一派天真烂漫之色,“墨发披散,倒也更有一番‘清水出芙蓉’之感。”

      卫玉楼无话可说。

      他咬唇,屈辱地别过脸去,什么也没说。

      “你当我是什么……委身于人的娼妓么……”

      良久,他才开口。

      “当然不是。”宫兰仪叹了口气,嗔怪道:“卫郎,你怎么能这样揣度我呢。”

      他也并未就此事多说什么,只是来到案几边,抽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诏书,而后献宝似地递给了卫玉楼,“看看吧。”

      卫玉楼皱了皱眉,却最终还是展开了这份诏书。

      ——这是一份封妃的诏书。

      而这份诏书的主人公,正是他卫玉楼。

      “你疯了?!”他这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心下更是惊惧不已,“我是男人——是长乐公主的驸马!”

      他与宫画晩之间的这段夫妻关系,虽自始至终都是名存实亡,但他到底是先帝钦点的驸马!

      宫兰仪,他怎么能如此蔑视礼法!

      ——从来就没有过立男子为妃的先例!这样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天下人又该如何议论他!

      “我知道啊。”

      宫兰仪笑了,他眨了眨眼,俏皮道:“可是我就是想要你当我的王妃啊。”

      “……你!”

      卫玉楼瞪大了双眼,指着面前这少年,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卫郎竟不愿么。”宫兰仪装模作样地露出了委屈的神色,他蹙着眉头,捂住胸口,“可是卫郎,诏书已下,你已是我的王妃了。”

      “这又该如何是好呢。”

      他装模作样地皱眉,装模作样地露出了忧虑的神色。

      “……你!”

      卫玉楼的手指,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诏书。

      “卫郎。”宫兰仪走近了些,他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个惊骇不已的人,而后,缓缓地露出了一抹微笑,“你背叛我,我很生气——所以,就只好用你自己,来抚平我的愤怒了。”

      “……”

      卫玉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直至此刻,这个少年站在了他的面前时,他才发现,原来这人,不知何时起,身量已经长得比他还高了。

      这少年,早就不是什么小孩子了。

      卫玉楼别过头去,没有说话。

      “五日后,便是我们的婚礼。”宫兰仪笑眯眯地开口,“卫郎,你就放心罢,在成亲之前,我是不会碰你的。”

      卫玉楼一句话也不想与他多说。

      只是,既然宫兰仪已然知晓了他与承平的计划,那么,承平呢,承平那边还好么?

      他于是转而开口问道:“……承平,你将承平如何了?”

      “你是说那个黑衣内侍?”宫兰仪露出了一抹残忍的,邪佞的笑容,“他死了。”

      “你杀了他?!”

      “当然。”宫兰仪笑眯眯地低下头来,面上,俱是得意之色,“他意图刺杀我,我当然要杀了他,不仅如此,我还下令要他曝尸三日呢。”

      “……”

      卫玉楼沉默了。

      承平……他为何忽然要去刺杀宫兰仪?

      他想不明白。

      这个消息叫他心神大震,然而,下一刻,宫兰仪说出口的话,却叫他始料未及。

      甚至……心神大动。

      “卫郎,你怎么不问问,那个帮你逃出京都的应家公子呢?”宫兰仪微笑道:“他可是付出了好大的代价呢。”

      “!”

      卫玉楼不由得睁大了双眼,他嗫嚅着嘴唇,“你……你将他如何了?”

      “昨夜,他已被做成人彘了。”

      人彘……人彘……

      卫玉楼只觉得眩晕,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甚至胸口都感到疼痛。

      “你……你……”

      他捂住胸口,艰难地喘息了一声,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宫兰仪抚掌而笑,“如此看来,你也不是全然无情啊。”

      “只是……”他忽而伸出手来,掐住了卫玉楼的下巴,森然道:“你为何唯独待我,如此心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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