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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无题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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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几日,他都过得胆战心惊的,不仅仅是害怕那个所谓的“婚事”,他更害怕,他与宫秋冥的事情,被这人发现。
幸而这几日似乎一切正常。
宫兰仪没有再提过那所谓的婚事,亦没有说过其他的什么。
看来,这一次,这人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行动。
庆幸之余,他减少了去旖园的次数。
不去旖园,他这边倒也还算得上是怡然自得,但宫秋冥那边,就完全不同了。
这几日来,宫秋冥神思不属,白日里总是出神。
他急切地想要见到卫玉楼,想看见那张温柔秀美的面容,想听他抚琴,想与他说话。
只可惜,一连几日,卫玉楼都没有来。
卫玉楼不来,他只觉得失魂落魄的。
“……”
又过了几日,天光放晴,卫玉楼终于抱着琴,再次踏足旖园。
但行至途中,天边忽而飘起了小雨,随行的侍从也并未带伞,是以,他便遣那侍从回去拿伞,自己则来到了这幽雅长廊的尽头。
这长廊的尽头,是一座名为“观雨”的小楼,小楼雅致非凡,他于是抱着琴,拾级而上。
他临窗而立,俯瞰着楼下的风景。
此地风景极佳,若是能够煮茶听雨,想必极其风雅。
只是这小楼已是许久无人踏足了,此间陈设,也都落了灰。
“……”
他将琴置于膝上,轻抚琴弦。
“铮——”
一曲终了,他正要站起身来,看看外边那雨可停了,转过头来,却见宫秋冥穿着一身冕服,站在那珠帘后。
隔着珠帘,卫玉楼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于是撩开珠帘,温柔地笑道:“陛下怎么来了。”
“我刚来旖园,便听见了卫君的琴音。”宫秋冥羞赧地笑了笑,“所以就循声而来了。”
“原来如此。”卫玉楼敛眸。
“卫君,今日我找您,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您的帮助。”
宫秋冥的眼神落在了面前这人的秀美面容上,迟迟舍不得移开,他不愿这个如谪仙一般无暇的人做下那等肮脏之事,可是,这件事情,除了这个人外,别人都做不到。
更何况这件事情实在是危险,若卫君有危险……不,不会的。
宫秋冥定了定心,只得安慰自己道,那离王对卫君的执念如此之深,就算发现了端倪,应当也不会对他做什么。
“……”他于是俯下身来,耳语片刻。
随即,他将藏在袖中的药包,交给了卫玉楼,“这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常人只需饮下小小的一口,便可顷刻毙命。”
“……希望卫君,不要心软。”
卫玉楼接过这药包,敛眸,却没有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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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秋冥要他将这毒药下在离王宫兰仪的茶水中,好叫这人暴毙而亡。
起初,卫玉楼有些犹豫——他虽心狠,却从未做过此等杀人之事,更何况,离王性情暴戾,若未能杀死,想必迎接他的,便是无穷无尽的折磨。
但若不杀此人,宫秋冥的胜算,便会少了许多,更何况,这一次他若未能出手,想必便会失去宫秋冥的信任。
“……”
最终,那药还是下在了宫兰仪的茶水中。
不过,在放进去前,出于私心,他偷偷留下了一半的毒药——也许,这药日后能用上呢。
更何况,这药乃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一口与两口的区别,并不大。
那茶水放在案几上,而他跪坐在案几边,怔怔出神。
他心中慌得很,虽已下了毒,情绪却乱糟糟的,犹如一片乱麻。
“——卫郎?”
宫兰仪站在不远处,微笑着望着他,“卫郎在想什么,竟然如此出神么。”
“……”卫玉楼低下头,“没什么。”
这人身上,还穿着早朝时的朝服,看来是一下朝,便往这禁殿而来了。
“朝堂之事纷乱繁杂,殿下不如饮口茶润润嗓子。”他低下头,颤抖着为这人倒了杯热茶,动作间,那茶水溢了出来,落在了他的手腕间。
刹那间,便是一抹红痕。
他吃痛,却什么也没说,只强忍下那痛意,而后,将茶水双手奉上。
宫兰仪弯了弯嘴角,走上前来,接过了茶盏,他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润润嗓子?——既是卫郎的好意,我便却之不恭了。”
而后,他手腕一动,将那茶水一饮而尽。
卫玉楼见他饮下茶水,心下稍定,而后,他松了口气,正打算离开此地。
然而,他才一转身,便见宫兰仪扯住了他的袖子,“卫郎要去哪里?”
宫兰仪面上的笑容,怪异而诡谲。
他仰起头来,直勾勾地看着卫玉楼。
先前那茶水润了润他的唇瓣,使得他的嘴唇红艳艳地,像是个艳鬼。
“我……”
全身上下都叫嚣着逃离。
他心下只觉得不妙,是以,勉强露出了一抹笑容来,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刻钟,两刻钟……
禁殿之中,良久的寂静。
不对,等等!
卫玉楼忽然反应过来。
这不是见血封喉顷刻毙命的毒药吗?为何现下这人都无事!
他瞪大了双眼,僵在了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卫郎在等我毒发。”宫兰仪笑吟吟地抱住了他的腰肢,语气甜腻腻地,像是在撒娇,“只可惜,我自小便饮尽了这世上所有的剧毒……我早已是百毒不侵之身了。”
刹那之间,如坠冰窟。
“你……”卫玉楼呢喃,“你为何会知道……”
似这般隐秘之事,这人为何,如此清楚!
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宫兰仪却笑了,“我当然知道。”
“——因为从一开始,你们的行动,便是在我的眼底发生的。”
“若无我的默许,他怎么可能与你见面呢。”
宫兰仪的手,探上了他的衣襟
像是一只滑腻腻的,冰冷的毒蛇,在他的肌肤上游曳。
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卫郎,我好失望。”宫兰仪贴得更近了些,这话几乎是贴在他耳边说的,而他,也能感受到这人微凉的吐息。
“我给了你那么多次机会,可是你,为何却每一次,都坚定不移地选择了别人。”
“我好伤心啊,卫郎。”
他蹙眉,故作哀伤,只是眼中,却满是兴奋,愉悦之色,直叫人毛骨悚然,“不过,这样的话……”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没有做出正确的选择。”
他掐住卫玉楼纤细的脖颈,而后,将他按倒在柔软的榻上。
“这也怪不得我。”
而后,便是无穷无尽的,折磨。
…………
……
…
欲海沉沦,本是人间极乐之事,可在卫玉楼看来,却是无尽的折磨。
不知何时起,房中布置了许多红绸与红烛,夜已深了,烛火静静地燃烧着,他却始终清醒着。
真是一场难捱的折磨。
无穷无尽的痛苦自身上的每一处传来,身体像是要被生生分成两半……他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
他抓紧了身下的锦被,像是一条缺水的鱼一般,无力地瘫在榻上,胸腔急剧地起伏。
他喘息着,挣扎着要逃离,却始终不过是徒劳罢了。
……
蜡泪已尽。
这一次,他足足昏睡了三日。
再次醒来的时候,殿中又燃起了那怪异的熏香。
他闻着这香,只觉得昏昏欲睡。
心知这香有猫腻,可如今的他,早已没了选择的权力。
——他再也离不开这禁殿了。
他睁开双眼,无神地望着上边那极尽奢华极尽精致的纱帐,心下,只觉得麻木。
腕间套着一道纯金制成的锁链,而那,锁链的另一边死死地扣在了床头。
他试着动了动手腕,却只觉得腕间沉重不堪。
他坐起身来,身上的锦被随之滑落。
他身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那暧昧的痕迹。
乌色的长发散落在榻上,而他唇色苍白,眉眼之间,俱是一副恹恹的神色。
重重珠帘隔断内外。
而在那不远处,宫兰仪穿着一身暮山紫的衣衫,宽袍广袖,好不翩然。
他只是漠然地别开眼去,不想再看这人哪怕一眼。
浓郁的熏香充盈此间,而他则顺从地闭上了双眼,任由自己沉湎于那光怪陆离的梦境之中。
……
“卫郎,人需要衣衫蔽体。”那人轻柔的吐息落在他脖颈之间,双手如毒蛇一般在他身上游曳,轻易便能勾起他的欲望,“可是牲畜不需要——你这般无情,与牲畜,又有何异呢。”
“既然无异,那么这衣衫,便也不必再穿了……”
……
“宫秋冥那个蝼蚁,我也解决了。”宫兰仪笑吟吟地拂去了他眼角的泪痕,眼中,俱是愉悦之意,“从今往后,你便是独属于我一人的了。”
“……哪怕是恨我——我也要你心中,只想着我一人。”
……
那夜的只言片语,言犹在耳。
他思绪纷乱,在睡梦之中,也不得安宁。
“!”
他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来,而后大口大口地吸气。
心脏几乎要跳到嗓子眼去了,太阳穴也“突突”地疼,他捂着胸口,极力平复心绪。
“怎么,做噩梦了?”
榻前,那少年俯下身来,笑吟吟地望着他。
“是梦到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