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于晚昼》蝴蝶麦田

44、第44章

　　宋时让被江睦露出直白恶意的语气叫了一声，同样勾起来无名火，他还没追究江睦收买了老天赖在这里不肯走，江睦竟然还敢朝他发火。

　　给他惯的。

　　宋时让下意识去瞧庄郁思眼神，庄郁思现在是真着急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宋时让会吐出来这么一句话。

　　这话确实在他们看来没什么问题，但对江睦来说冲击力不小，庄郁思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江睦会怎么认为。

　　他一定会觉得宋时让这话太过轻佻，想借此占她的便宜，他还会推翻之前所有一切相处中保留的对宋时让的印象，觉得宋时让不尊重她。

　　眼见着傍晚好不容易熄下去的火苗现在一句话又被点了起来，庄郁思真的只能在心里无能狂怒，这两个人就不能凑到一起。

　　火炮似的一点就着。

　　宋时让就算了，江睦怎么也能跟着胡闹！

　　庄郁思又一次挡在两人中间，她把宋时让往身后推，快速而直奔重点对江睦说：“他不是这个意思，我害怕打大雷，所以他只是想留在这里陪我，你心里想的那些都不存在。”

　　虽然今天的雷没有那天晚上大就是了。

　　“你先回去，出门左边那间房就是，宋时让住我隔壁，他晚点回来。”

　　“…郁思，你害怕打雷，可你这么多年从没告诉过我。”

　　她也没想过告诉宋时让，可这不是那天雷打太大已经来不及了吗。

　　可能看太多，庄郁思忽然对江睦受挫的表情突然就有些免疫了。好吧，她承认自己果然是一个冷心冷情的女人。

　　“告诉你有什么用，告诉你我就能不怕了吗？”庄郁思平静说完，便打算将门关上：“左边那间门没锁，别走错了。”

　　因为她已经感受到了身后那股越来越不容忽视的视线。

　　宋时让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庄郁思觉得自己的做法应该没有太大的失误，她也一直站在宋时让这边，也就是江睦心脏强大，才能经得住这连番不留余地的轰炸。

　　“阿让？”庄郁思转身后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宋时让没答应，但眼神一直看着她，有些暗沉，也有些冷。

　　庄郁思摸不清楚宋时让的态度，她回想刚才应该也没做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所以宋时让又为什么会突然转变态度。

　　“你怎么了？”庄郁思问。

　　宋时让依旧没说话，庄郁思开始回想最可能的点，过后主动道：“江睦刚才误会了，所以我和他多说了两句。”

　　宋时让在庄郁思走向他时往后退了一步，庄郁思迈出去的步子就那么顿住，脸上神情控制不住出现短暂空白。

　　她沉默，没再往前走一步。

　　宋时让冷声道：“江睦是谁？你为什么要跟他解释？为什么要在乎他误不误会？他误会了又能怎样？！”

　　庄郁思安静等着宋时让接下来可能说出口的话，既然气氛都已经烘托到了这里，那一两句质问的话也该呼之欲出，庄郁思想都不用想便知道宋时让心里想问的究竟是什么。

　　可宋时让在说完上面的话之后，看着庄郁思平静的脸忽然沉默，他什么也没说，这种沉默却是胆战心惊。

　　不问吗？

　　宋时让既然没问，庄郁思便主动回答起他上面的问题，“阿让，哪怕江睦以后和我再没有什么多的交集，我也不想他对你有任何误解，我只是不想他对你有任何的误解。”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向他解释的原因，当然，如果这种误解改变不了，同时我的做法还会给你带来不适，我不会坚持。因为你说的对，江睦误不误会，现在对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郁思，”宋时让声音有些许暗哑，还带了说不出的感伤，他害怕问出这样的问题，又忍不住向庄郁思求证，“是不重要了，还是不得不|不重要了？”

　　“你什么意思？”庄郁思被宋时让字里行间的含义惊到说不出来话。
　　宋时让问：“你还喜欢他吗？”
　　庄郁思看着他，半晌没说话。
　　宋时让又道：“郁思，我相信你，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我只是…没办法了…”

　　从过去到现在，庄郁思从来没有主动说过一句喜欢，唯一的一次，还是他诓骗来的。

　　上次在公园，庄郁思的回答同样是“没可能了，”而不是不喜欢了。

　　庄郁思忍住火气，“你觉得我还喜欢别人，转头就能去招惹你，是吗，宋时让？”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宋时让回答的很坚决。

　　“我不知道自己哪一点那一句话让你这么生气，”庄郁思手指不自觉攥紧，宋时让现在的脸色没有多好看，她也不想接下来可能从宋时让嘴里听见任何伤人的话。

　　如果是那样，这段关系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

　　庄郁思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她也想宋时让能说些什么。

　　沉默，是她最讨厌的解决问题的方式。

　　庄郁思脸色变换几轮，宋时让都看在眼里，他无声笑了笑，心上同时笼罩一层散不去的寒意。

　　一阵天旋地转，庄郁思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先一步往后紧贴着墙，身后传来轻微的震荡感，但宋时让手垫在她背后，庄郁思除了刚开始有些站不稳，其他任何感觉都没有。

　　宋时让一手捏住庄郁思下颚，迫使她抬头，又让她眼中只能看见自己。

　　庄郁思想要抽身，宋时让却就着这个姿势强硬吻了下去，他灵活撬开庄郁思的舌关，将她圈禁在这方寸之地。

　　宋时让手摸到开关，“咔哒”一声，屋内灯光全灭。

　　黑暗中，庄郁思感觉到一只手从她的脖颈滑落，落在她肩头，那只手的方向还要往下，庄郁思心下一惊，慌乱中稳稳捉住那只手，也制止了他接下来可能的动作。

　　宋时让自嘲地笑了声，手也从庄郁思手心挣脱，“郁思啊，你愿意向他解释，可你想过我吗？你说走就走，想过我吗？！”

　　“你对江睦这样温柔，可你想过我吗？”

　　宋时让头低在庄郁思肩膀，庄郁思身体跟着一颤。

　　“你们之间有默契，说话可以只说一半，可我呢？郁思，不是我不想了解你，而是过去的那几十年不是我想怎么样就能弥补得了的。”

　　“我也不想看你和他在我面前打什么哑迷，我觉得难受，很难受。”

　　庄郁思听见这话先是慌乱，然后心脏接着就开始发堵，那些一直以来被她忽略的细节走马观花在头脑中放映。

　　她一直以为从确定关系后她已经和宋时让在朝着好的方面发展，她给他讲自己的过去，和他谈以后谈未来，她以为她给的已经足够多了，可她好像还是忽略了什么。

　　宋时让是从厘溪追到的霖城，他选择离开厘溪，去她去过的城市孤身闯荡，他怀着什么样的心态，他只是想多一丝被她接受的可能。

　　他不知道前路如何，他甚至还是在默认被她拒绝的情况下走出的厘溪。

　　可庄郁思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给宋时让一个解释。

　　她也确实没想到还要给宋时让一个解释。

　　一直以来都是宋时让埋头在朝她的方向走，而她自己，不是后退就是原地停留。
　　这些她都少有留意，从没放在过心上。

　　宋时让刚才那两句话问的也没有错，她凭什么要向江睦解释，她又凭什么要在意江睦误不误会。

　　无形之中，庄郁思觉得自己欠宋时让的就已经越来越多。

　　她潜意识里以为宋时让足够强大，他整天吊儿郎当把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他可以笑着面对充满遗憾的生活。

　　可庄郁思忘了，宋时让是一个人，他不可能每次都将情绪处理的天衣无缝，他会伤心会难过，还可能会抑制不住。

　　“轰隆——”

　　又是一声闷雷。

　　隔着房间庄郁思都好像感受到了外面潮湿的热气。

　　宋时让紧挨着庄郁思，庄郁思从雷声到来之前凌厉的闪电下瞥见宋时让发红的眼。

　　他一褪平时的游刃有余，眼尾发红，看向她的眼神破碎又发狠。

　　庄郁思一瞬间差点忘记呼吸，宋时让这个眼神让她说不出的心疼，好像钝刀割肉，不致命，但足够揪心。

　　“对不起…对不起…”庄郁思抓着宋时让的手卸了力，她想伸手抱一抱宋时让，可宋时让沉默不允。

　　“对不起阿让，对不起。”庄郁思心里很难受，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才说这些究竟有没有用，“不告而别是我的错，我当时也的确是想用这样的方式给你答案。”

　　“但不告而别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你，而是我不想耽误你。我不可能留在厘溪，也没道理要求你跟着我走，异地恋在我看来没有意义也不可能长久，所以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就是点到为止。”

　　“所以后面你能来霖城找我，我真的很开心，”庄郁思强调道：“你可能觉得我答应的时候太快，显得没那么真心，但我不是……”

　　庄郁思剩下的话都被堵在了嗓子里，宋时让低头狠狠吻住了她的唇，又将她整个人几乎抱在怀里。

　　庄郁思能够感受到宋时让震颤的心跳，她似乎还察觉到了他润湿的睫毛，庄郁思心头一颤，抬手想要确认什么。

　　宋时让却很快别过头，什么都没让她摸着。

　　“阿让……”

　　宋时让哑着嗓子，“别摸。”

　　庄郁思心里一阵钝痛，像被针扎过一般，她想说些什么，可直觉现在说什么都没太大作用，她于是踮起脚尖，将吻印在宋时让震颤润湿的眼睫。

　　唇下一阵扑闪，庄郁思却只剩下心疼。

　　“我刚才那么对你，你不讨厌我吗？”宋时让脾性过了，便只剩下无措和茫然。

　　他刚才竟然将庄郁思摔抵在墙面。

　　虽然他有用手护着她，可他也的确发了疯。

　　他钳住庄郁思的下颚，逼迫她不能反抗，他迫使她张开嘴，只能接受他肆无忌惮又无所顾忌的掠夺。

　　他不是江睦，他也没有江睦的温柔从容、坐怀不乱，他甚至从一开始就算不上个好人，他卑劣地想同庄郁思靠的近一点，再近一点。

　　“不讨厌，”庄郁思说：“我喜欢你。”

　　“郁思……”宋时让原本已经放弃挣扎，打算就这样缴械投降，可庄郁思的语气带着诱|哄，这让他几乎再难镇定。

　　郁思，他的郁思。

　　宋时让狠狠搂住怀里人，他的吻落在她脸上任何一处，吻过她的眉心、眼尾、鼻尖、嘴角，又落在她的耳垂，落在她颈后，宋时让拉开庄郁思衣领，在她锁骨附近不轻不重咬了一口。

　　不会痛，但会留下属于他的痕迹。

　　庄郁思下意识缩了缩肩膀，被宋时让手指划过的皮肤有些痒，带起一阵燎原的火。

　　宋时让接着往下亲了亲，后及时止损，只将头靠在庄郁思肩膀，哑声道：“郁思，你先去休息，我借用一下卫生间。”

　　宋时让说完就起身要走，庄郁思没让。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人拽了回来，宋时让眼露吃惊，庄郁思在一片漆黑中什么都看不见，但她猜的到。

　　庄郁思说：“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