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年年岁岁花相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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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红袖便怀着前所未有的好心情，迎来了上元节。她神清气爽地为风忘忧梳洗好，便与两个小丫头随着风忘忧去院中剪梅。
叶子和云秀纵是对风忘忧的紫眸有些惊异，然毕竟是主子的事，况风忘忧平时与她们并不亲近，见红袖没事人似的，也便聪明地谨守本分。
另一个原因却是与寻风谷现状有关。谷里的人既为水之一族后人，自应略懂灵力。然则因当年受创过大及长期不用，而今谷里会灵力的人实则不多，且大部分集中在守灵宫。因此，族人对守灵宫之人自然而然有一种敬畏感。风忘忧作为继任谷主，便是她身上发生些什么奇事，众人也只道是灵力之故。也因此，众人听闻其紫眸时也不过惊奇一番，并无他异。
且说雪昨儿夜里已停了，梅花也颇是应景，在这天已去全开，亭亭立在枝头，颇有一番傲岸高洁的风姿。
主仆四人说说笑笑，很快便集满四篮梅花，然后便欢欢喜喜地往各院送去。
首先去的自是同在玄武苑的谷主夫妇所在的凌逸轩。
门口的小丫头远远看见，一早已去通报。待风忘忧进去时，谷主夫人风音端坐在厅里，风凌舞正站在侧边，并不见风逸南。
风忘忧盈盈一拜，唤到：“母亲。”
风音招招手，让她过来，拉着她的手，问道：“身子大好吧？”却是绝口不提眼眸的事，似根本没看见。
风忘忧摇摇头，回头叫红袖挑了几枝梅花过来，风音的丫鬟朝云笑着接了过去。
风忘忧道：“难得今日梅花正艳，又逢上元节，想着母亲今日必定忙着准备晚宴，未必赏得到，便早早摘下了。”
风音有些动容，只笑着说：“难为你的这份心了。”
一时无话，竟有些尴尬。风音拍拍风忘忧的手，柔声道:“我看红袖手中梅花还有不少，你就往别处送去吧。”
风忘忧点头称喏，回头望向一直静默的风凌舞，笑着说：“小舞，你既在这儿，也省得我去你那了，就直接给你吧。”
红袖又给了几枝给绿袖。
风凌舞甜甜一笑，轻声道：“谢谢姐姐。”
风忘忧点点头，转身领着红袖和两个小丫头离开。
风音止不住一阵神伤。
七年的时间，到底是生疏了。怎是谁回去就回去得了？
风凌舞也敛了笑，怔怔望着母亲。而绿袖犹自欢喜地嗅着的若有似无的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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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凌逸轩，风忘忧不由叹了一声，径直往东面的苍龙苑而去。
穿过竹林，她们先往右拐，到了“乾居”。还未及敲门，忽听里边传来一道醇厚如酒的嗓音：“昨夜天火入紫宫，恐天下大凶......”
不一会儿，又听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你也看见了？这两天，斗转星移，个人命盘多有变动，也不知是吉是凶......”
风忘忧轻推开门，巧笑嫣然。
屋内两人均一愣，而后又释然一笑。
风忘忧盈盈欠身，道：“萱儿送花来了。”
风乾望了望她额前的水玥，扬了扬手，笑道：“去，我这花甲老儿哪还好这些，也就你们这些年轻人喜欢。罢了，不服老也不行了......”说着，边叹气边走了。
风忘忧哑然失笑，转身望向风太簇，问：“乾爷爷不收，只不知大哥还要不要这迟了七年的谢礼？”
风太簇一愣，便觉心中有如暖流淌过，分外柔软，难免动容：“你想起来了？”
风忘忧的笑淡了几分，有丝恍惚。
那年初春，少女扯着少年的衣袖要生辰礼物，少年无奈之下递过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的是一对玲珑剔透的玉珏，边揶揄道：“哪有人自己讨礼物了？好了，礼物给了，谢礼何在？”
少女一撅嘴，道：“等梅花开了，我挑一支最美的给你。”
少年气结，无奈地抚着她的头。
风忘忧回过神，只觉得如今想起来竟有恍如隔世之感。回首望望那隐在竹林深处的乾居，越发觉得大哥好像变了，可又说不出变在哪里。而后又自嘲一笑，自己又何尝未变呢？
步入坤居，只听一个少年在呼天告地。红袖掩嘴一笑，已约摸知道是怎么回事。后边提花的两个小丫头叶子和云秀也是笑不可抑。同时三人也越发谨慎行事。
风忘忧好笑地看着她们如临大敌的样子，却见一个人影向她扑来，叫嚷着：“红袖救命啊！”
风忘忧一笑避开了，其余三人也是毫不客气。
红袖扬眉一笑：“我可救不了你，也不敢救。你不若求求小姐罢。”
晨山这才注意到旁边雪月紫衣的风忘忧，一下移不开眼了，久久才垂下眉一躬身道：“晨山无力了，差点冲撞了大小姐。”心里却在犹疑着一向难出院门的大小姐怎生到这来了。
风忘忧只是淡笑道：“无妨。不知何事如此惊慌？”
晨山立马哭丧着脸抬起头，道：“今早我不小心洒了点水到公子房里......”
“那二公子怎么说？”红袖已是掩不住笑意。
“公子只是淡淡地看了下地上的水，然后又淡淡地看了看我，接着放下手中的书册，抱胸对我诡异一笑......”
红袖、叶子和云秀想到当时的情形，也不由得有丝骇意。
“然后呢？”叶子咽了咽唾沫，屏着呼吸问。
“哪还有什么然后！我被公子的一笑惊得三魂不见了七魄，手一抖，杯里洒出的水更多了。我再也不敢看公子，拔腿就跑了。”
“啊？！”三人异口同声。
“你是说，你没打扫干净，反而洒了更多水到地上，然后跑了？”云秀问。
晨山苦着脸点点头。
红袖、叶子和云秀愣了愣，顿时大笑出声。
风忘忧也不由一笑。
二哥风姑洗的洁癖是整个寻风谷闻名的。从小到大，容不得眼中有一丝污秽，总是将自己的无尘斋打扫得一尘不染。平日看到有人来访总是沉下脸，千叮咛万嘱咐不准留下任何垃圾，也不轻易离开自己的屋子。她还记得小时候有次问他，他回答道：“外面太脏了。”看他那一本正经、煞有其事的样子，她实在憋笑的辛苦。并且他每天至少换三套衣服，清一色都是白衣翩跹。谁要是在他眼皮底下制造垃圾，便在谁那借自己所长之奇门遁甲之术好好折腾一番。而且毫不留情面，连坤爷爷也无可奈何，一面欣喜弟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面又感慨其目无尊长、离群索居。
不过这还不是寻风谷之人如此惧怕他的原因。风姑洗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他从不立即报复，而是哪日他大少爷兴致来了，在当事人早已忘了那件芝麻小事之时，方才施展手段，生生叫人提心吊胆。
风忘忧从红袖提的竹篮里捡了几只花，吩咐道：“我自个进去得了，你们在这儿先候着吧。”又回头对晨山道：“我量力而为。”便步过中庭，向无尘斋走去。
晨山从她那浅浅一笑中回神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要论这寻风谷中他家公子最讨厌谁，排在第一的自是总故意惹公子的三公子风夷则，排第二的很不幸是自己，排第三的好像就是大小姐吧......似乎是为了小时候大小姐将公子推到暖幽湖里惹得满身泥泞的事。虽说两人近几年来几无往来，但在这会儿遇上，公子不会迁怒吧？
想到这儿，他难免有些担忧，却偏偏不敢跟进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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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风忘忧已入内堂，便向右拐向风姑洗独立的居所——无尘斋。方跨过门槛，她脚步一滞，停了下来。
只见院中修竹密节，青翠如洗，阳光下玲珑如碧玉。微有风拂过，翡翠般的叶子却纹丝不动，隐隐透着诡异。
风忘忧紫眸中微光一闪，右手捏紧梅枝，状似随意地迈出一小步。谁料左侧一支竹子飞速地扫过来，如柔韧的鞭子，隐有破空之声。
风忘忧原本的轻松立逝，面色一变，轻盈地一旋身，堪堪避过。然双脚甫落地，她却脸色大变，再度飞身而起。两侧的竹枝竟似有生命般齐齐扫向她，结成密密的网将她的退路截断。风忘忧银牙一咬，正待捏诀遁去，却见空中飞过四颗石子，巧落在东南西北的特定位置，竹子便似好戏正上演时被剪去引线的木偶，一下子失去了方才咄咄逼人的气势，笔挺挺地立回原地，让人不禁怀疑方才的惊险万分不过是噩梦一场。
风忘忧稳稳地落在地上，回头望向廊前白衣翩跹的男子，不由展颜一笑语气分外娇柔，道：
“二哥，别来无恙否？”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年年岁岁花相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