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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举手救人于水火 ...

  •   风忘忧几近落荒而逃,回去后迅速地将装水的皮囊塞给摇光,独自一人坐得远远的。

      此时容峥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笑得高深莫测的潇绯。虽只是惊鸿一瞥,她却分明瞧到风忘忧脸色嫣红,唇瓣微肿,此前发生何事自然便了然于胸。她微挑眉,诧异御阎景竟一点就通,那么快便有所行动。

      摇光有些尴尬,虽然她未解人事,只是常年待在眠月苑,免不了知道些男女情事。看风忘忧的模样,多多少少也猜到了。自听闻潇绯那一番话,再念及风忘忧与御阎景间若有似无的暧昧情愫,这几日,她确实存了心思撮合他二人。因此,心里有愧于风忘忧,不敢前去叙话。

      御阎景回来之时,三人表情各异。风忘忧转身背对他,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摇光瑟缩一下,也别开了视线;只有潇绯咧开嘴,促狭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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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苍茫,摇光不经意间眺望远处,却见献城里几点火光明明灭灭,像坠落凡尘的星子。火光约摸有十来处,逐渐聚在一起,排成了两列。从摇光这儿望去,便觉两道红线自城门而出,缓缓向堰台山这边靠近。

      “你们瞧,那是什么?”她问。

      “有人要过来了。”潇绯不甚为意。

      风忘忧神色一动,并不似潇绯那般漫不经心。

      献城里只有两种人,官差及罪犯,往这儿靠近的人亦不外乎此。只是,深更半夜的,敢昭昭然点着火把离城的却非官差莫属。看样子,来人还不算少,莫非有人犯逃匿?

      追兵看来骑了马,前进速度飞快,远远地便听到一阵踢踏声。他们所处之地并无遮掩,暗夜里火光透得很远。风忘忧琢磨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机立断将面前火堆灭去。

      黑暗重新笼罩全身,一缕青烟自火堆升起,袅袅娜娜直冲天际。圆月高悬,薄烟旖旎,万物皆像拢着一层轻纱,某种诡谲的气氛正在酝酿。

      摇光屏息听着远处动静,待眼睛适应黑暗,方看到远处影影绰绰有不少人,大约不好对付。偏生所处之地极为开阔,恐易引人注意。

      四人于黑暗中对视,心有灵犀,当即将冒着浓烟的火堆踢散,藏入树林深处。

      “不知过来的是什么人?”摇光低声问。

      “十之八九是献城的官差,我们不好碰上去。”风忘忧答道,“他们骑着马,约摸一二个时辰便能到达山脚下,我们避开便好。”

      摇光点点头,咽了口唾沫,垂着脑袋学他们闭目养神。

      “啊——”突听闻一声极凄厉的嘶吼声,寒意森森地划破长夜,惊得人一阵寒战。摇光吓了一大跳,猛睁开眼睛,才惊觉自己方才竟睡了过去。“啊——”又是一声惨叫,摇光身子一抖,脑海中似可想象一人被刀剑横腰斩断的情景。她早听闻罪城的刑罚花样百出,惨无人道,可想而知对待逃犯更不会手下留情。

      那声音似从山脚下传来,看来她睡了不短时间。

      “哇哇——哇哇哇——”惊魂甫定之际,耳中隐约传来婴孩的哭声。

      “糟了!”风忘忧脸色一变,再不忍见死不救,当即飞身而起,朝山下赶去。御阎景不由分说也跟在后边。

      凭着一身卓绝的轻功,风忘忧只花一炷香时间便离山脚不远。她神不知鬼不觉藏身于繁密的树枝间,冷言觑着不远处的官差。来人比他们远远瞧见的多得多,不下三四十人。

      此时已不闻婴孩啼哭声,官差们举着火把在草丛里搜寻。其中一个下了马,举着佩刀刺向看不见的地方,嘴里还骂咧着“狗娘养的,搅了老子的美梦,还不快给老子死出来!”

      “只剩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了,早早解决了咱们好去睡回笼觉。”另一个打了个哈欠,在马上昏昏欲睡。

      “唷唷,快看大爷我找到什么好东西!”右边有人兴奋叫唤,引得众人注目。只见他用刀尖挑起一样物什,手舞足蹈像捡到什么宝贝。

      昏黄的火光照过去,那物什映着光,惨白惨白的,上边黑森森的两个洞,十分怖人。赫然就是一个骷髅头!

      此时那人的剑正好穿过它其中一个眼睛留下的洞,而它的嘴微张,露出干枯泛黄的牙齿,不经意间望去还以为它在阴测测地笑。

      “看来以前也不少人被人狙杀于此,今日又将添上三具新骸。”那人不甚为意地一挑,将骷髅头随手扔了出去。

      “啊!”头颅落地之处传来一声短促尖锐的呼声,瞬间又戛然而止,紧接着婴孩的哭声再度响起。

      先前捡到骷髅头的人喜上眉梢,朝手上吐出口唾沫,搓了搓手,咧嘴道:“看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竟被大爷我误打误撞找着了。来,让我们来瞧瞧那贱人怎么样了。”说着便朝出声处而去。其他人也松了口气,朝这边聚拢过来。

      风忘忧捏诀化出冰刃,毫不留情朝当头之人射去。

      “啊!”那人吃痛,摔落手上的刀,提防地朝四周打量,喝道:“是谁?”

      草丛后的妇人见机不可失,当即将孩子护在胸前冲了出来。官差们见状,提刀便砍。风忘忧哪里能坐视不管,手上变幻便欲捏诀,谁料一只手自后扣住她的腰肢,将她纳入怀中,伏在她耳边责问道:“你还想受那反噬之苦吗?”

      他温热的气息拂在她而后,风忘忧一时心神恍惚,不自觉便想起先前的唇齿缠绵,脸上一热。只是这一迟疑间,刀剑却全往那妇人身上招呼了过去。她惨叫一声,毫无生气地倒在地上。

      风忘忧急怒攻心,猛地推开御阎景,凌空飞至妇人身前,拦下官差。

      众人只见一道白色身影闪过,定睛一看霎时惊为天人。当中有个没长心眼只长色胆的,压不住淫念,忍不住言语猥亵:“小娘子,不想落得那贱人的下场,就跟哥哥我回家去,哥哥保证疼你……”待定睛一看,火光中那对紫眸波光潋滟,摄魂夺魄,他倒吸一口气,脱口而出:“妖孽啊——”

      话音未落,一道寒光划过,那人的身子僵住。他愣愣地低头,望着穿胸而过的剑,一时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反倒是站在他身旁的人像惊弓之鸟散开,寒毛卓竖地望着后面冰霜覆面的男人。

      御阎景翻剑,轻巧地将身前人肚子剖开,再抽出剑,将上边的血渍用死者的衣服细细擦拭干净,最后犹弃敝屣般将他踢开。尸体肚子里的内脏登时流了出来,淌了满地。

      一整套动作他做得不紧不慢,气定神闲,看得周围众人胆裂魂飞,酸气上涌。

      风忘忧闻到空气中弥漫不散的血腥味,皱了皱眉,转身察看妇人伤势。她气息微薄,脉象浮虚,怕是凶多吉少了。背上有十数道刀伤,致命伤却是穿胸那一下,看来伤及心肺。

      风忘忧将妇人翻过来,露出一个襁褓。她欲将孩子抱出来,那妇人昏迷中却仍有一股蛮力,死死地拽住孩子不松手。风忘忧眼睛酸了,俯下-身轻轻唤道:“夫人,夫人……”

      那妇人缓缓张开眼帘,人还未清醒却下意识收紧怀抱,勒得孩子哇哇大哭。她这才看清面前人,立马紧紧扯住风忘忧的袖角,眼泪汩汩流下,断断续续道:“姑……姑娘……求……求求您……救救……救救我的……孩……孩儿……”

      风忘忧眼中涌上热流,郑重地点下头。那妇人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终于闭上了眼睛。这次,风忘忧很容易便将孩子抱起,看着襁褓中啃着小拳头的婴孩,满心怜悯。

      献城的官差碍于御阎景气势,一直不敢轻举妄动。领头的人清了清喉咙,道:“什么人竟敢妨碍官府办事?”

      御阎景的眸光一冷,嘴角轻挑,周身弥漫着危险气息。风忘忧怕他再惹血腥,忙上前几步,低头谦恭问道:“不知章豫王爷能否开恩饶过这个孩子?”

      官差们闻言,脸霎时白了,再看眼前男子气势及那对冷漠的紫眸,当即跪倒在地,高呼:“小人无眼冒犯了王爷,求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人!”

      御阎景冷冷地睨了他们一眼,轻哼一声,回头望向风忘忧。风忘忧侧头避开他的视线,知道他自然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但眼下救人要紧。她安抚地轻拍着孩子的背,心里不是不自责的。若不是方才那一晃神,那夫人就能留得性命,这孩子也便不会小小年纪无了父母。

      官差们趴在地上不敢言语,心里忐忑,不明白为何高高在上的章豫王爷会屈尊降临这寥落的献城,当下也不知能不能活着回去。

      正僵持着,一道声音扬起:“怎生如此热闹?”

      众人望去,只见潇绯领着摇光施施然走来。潇绯左手轻扣下颌,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们,待看到风忘忧怀中的孩子,忙伸手抱了过去:“哪里来的娃娃?真讨人疼,让我瞧瞧是大胖小子还是丫头片子。”说着便掀孩子的襁褓。

      风忘忧红了脸,却听她喜道:“唷,是个大胖小子,不错不错!”孩子估计被吓着了,哇哇大哭起来。潇绯便回头嗔道:“你们这些人还跪着作甚?还不快带我们回城,没看见娃娃饿了要吃的吗?”

      风忘忧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对她感激一笑。

      地上的官差们如蒙大赦,先抬头看了下御阎景的脸色,见他并无表示,便连忙起身,点头哈腰地将马匹牵过来。

      摇光禁不住好奇,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柔声哄了几句,孩子居然停了哭声。

      潇绯挑眉一笑,揶揄道:“看不出来丫头还挺有孩子缘。”一句话说得摇光三分喜悦三分羞涩,更多的却是黯然,惟有低头默然不语。

      风忘忧望向妇人的尸首,领头的官差倒是深谙察言观色,立马接口道:“姑娘放心,我会留几个人收拾,保管有个坟头。”

      “如此有劳了。”

      御阎景不耐烦地翻身上马,朝风忘忧伸出手。风忘忧大窘,望着他暗沉的眸子,不敢贸贸然上前。

      “过来,别让我说第二遍。”他脸色愈发不豫。

      风忘忧垂下头,心跳得飞快,才慢慢将手递过去。甫一接触,御阎景便施力将她一扯,顺手拦腰将她抱在怀里。风忘忧挺直腰欲远离,哪知他一拉缰绳,策马飞奔了出去,她重重砸在他胸膛上。

      潇绯促狭一笑,朝摇光眨了眨眼睛,道:“走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举手救人于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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