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下雨天要想我

4、秋

　　秋风萧瑟的时节里总是偏爱下雨，阵阵细雨将前几日地面积攒的热度蒸发，渐渐地迎来些许凉意。
　　雨水拍打着卷落在地的黄叶，毫不留情，红墙绿瓦被这一场雨洗刷地更加艳丽。
　　而在这雨夜里有人喜烛通明，有人拧眉忧思。
　　褪下平日里庄重威严的华服，卸去那层令人身心俱疲的面具，阮颂望着镜中略显疲态的容貌，长叹一气。
　　身后为她梳理长发的汐池见此，放下手中的木梳，转而捏起她的肩。
　　“小姐为什么要放过那周舒，她先是见污蔑你与谢大人前缘未尽，再是害你小产。这般罪大恶极，难以轻饶啊小姐。”
　　阮颂嫁人已有数载，时至今日也已成为皇后，管理深宫宅院，但无人之时汐池仍旧唤她小姐。
　　无论身旁侍女来往，只有她陪伴二十载。
　　身后的人，心怀热忱，诚守诺言，无论如何都赶不走的同时也确实成为她在深宫中的一柄利刃。
　　后宫佳丽数不胜数，人人都觊觎皇后之位，她虽无心争抢，但总要被迫抵挡暗中的刀光剑影。这么多年来，哪怕她这个皇后同皇帝的关系如何冷漠，却总有谣言离间。她对此早已疲倦，每见汐池为她不平，替她还牙，她就越发憎恨那个高位之人。
　　“汐池，你说，我要是真的同谁有染，是不是就不用再当这个皇后了。”
　　闻言，身后之人动作一顿，但又很快地恢复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镜中人，与其目光交汇暗暗生出火光。
　　“小姐，打算如何。”
　　两相凝望的静默中，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打破无言的对峙。
　　阮颂率先错开视线，望向窗外秋雨，一手撑在桌案上托扶着下巴，语气淡然，“你明明很庆幸我小产吧。”
　　勾心斗角不得松懈的日子终究还是把昔日那个迟钝温顺的人打磨成洞察人心而又带着傲人威严的上位者。
　　被时光与经历打磨的不止阮颂一个人，还有总是痴痴遥望她的小姐背影的汐池。
　　“是。”
　　如此罪孽深重的回答是汐池的肺腑之言。
　　“我不想你和那种人生下你讨厌的人。”
　　“好大的胆子！”随着严厉的斥责响起的还有以掌击桌的威胁，“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被训斥的人野心随着年岁一同增长，不仅不跪反躬身拥住她。
　　温热的气息落入肩窝，耳畔响起的翁声带着委屈，“小姐这么多年一直纵容我，如今不再疼我了吗？”
　　阮颂虽言语狠厉，但铜镜中映出的面容却是眉眼弯弯，唇角微扬的一派胜券在握之姿。
　　“我看是本宫太过纵容了，你还会如此恃宠而娇，贪得无厌，越发胆大妄为了。”
　　“是，”原本还在装做委屈的人承认罪行，轻而易举地扳转凤体，“我恃宠而骄。”
　　温热柔软的唇落下，许久未有的触感一闪而过，尚未来得及体验就轻飘飘地离去。
　　“我贪得无厌。”
　　狂妄无礼之徒，来去自如，薄唇开合吐出大逆不道的话语，“我胆大妄为。”
　　而不容随意冒犯之人却双颊微红，目光紧盯着那认错得毫无诚意的唇。
　　“小姐，不要惩罚我。明日我给你买桂花糕赔罪可以吗？”
　　窗外雨声渐大，雨势大有彻夜难平之状，风在这所宫内呼啸，吹残得院中草木身姿摇曳难定，当真是雨打浮萍般楚楚可怜。
　　池中锦鲤自顾游得欢乐，协同磅礴大雨激起水声阵阵。
　　连日内惨遭陷害的皇后在威严而又大气的坤宁宫内殿之中再一次遭受暗击，任凭美人落泪啜泣也无人相救。平日里忠心耿耿，手段高明的侍女却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