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和你做姐弟》喃喃自话

10、第 10 章

　　她知道那不是乔大成，不然乔希也不可能从他手里逃脱。

　　等乔希冷静下来，回到家后赶紧往保安亭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俩人心有余悸地锁好门，守在客厅里，一直没敢睡觉。

　　直到保安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查了监控，确实有个形迹可疑但看不清脸的高大男子尾随过她。

　　不敢放松警惕，他们随后报了警，做了记录。

　　等忙完，都是后半夜的事了。

　　之后的几天，乔希没有请假，照常上班，只不过每次下班的路上，身边都会跟着一个跟屁虫。

　　陈知昱从楼上邻居那借来一辆快要报废的自行车，每到临近下班时间，他都会准时蹲在餐馆门口。

　　怎么劝都没用。

　　等到乔希下班，两个人再一起回家。

　　晚上十一点，整座城市被黑夜覆盖，夜空中，只有零碎的几颗星星露出了头。

　　空旷的街道上，一辆电动车行得缓慢，身后不断传来嘎吱嘎吱的动静，陈知昱费力地踩着脚蹬子，满是锈迹的链条碾压着，拉扯着链轮辗转而过。

　　幸运的是，那个人没再出现。

　　八月底的时候，终于传来了那群孩子被抓的好消息，听说被抓到的，还有一个时常在半夜四处游荡的骚扰狂。

　　很快，得了喜讯的李阿姨也回来住了。

　　小区里的安保设施加强，很长一段时间再也没有出现过意外。

　　转眼间就到了九月初，到了乔希和陈知昱开学的日子。

　　九月三号，星期一，陈知昱正式开学，乔希为他办理了住宿，周六日可以回家。

　　一周以后，横城大学新生开学。

　　一切还都顺利，乔希过得也还算适应，只是军训那几天，被阳光暴晒过的她就像打蔫的狗尾巴草。

　　乔希正式上课后，没敢松懈，很快给自己找了个家教的活。

　　说来也巧，就是乔希和陈知昱上次送海参那家。

　　家教的活相对轻松，一周三节课，只是大一时期，学校会强制学生上晚自习，这天正赶上周一，乔希刚上完家教课，怕耽误晚自习，刚费劲挤上了一辆公交车。

　　在历经一个蛮横大妈拦着不让公交车出发后，车子穿过繁华拥堵的斛江路，终于行驶正常。

　　这会儿车上人很多，每个人的脚尖跟前边人的脚后跟紧挨着，司机师父又跟赛车手退休似的，飘逸、甩尾，那就一个潇洒，差点没把乔希从窗子扔出去。

　　她的前后左右都是人，都不用担心摔倒，根本动不了地方，等乘客稍微少了一点点，乔希也只得以获得转身的权力。

　　公交车跟菜市场一样。

　　乔希带着耳机，面朝着一侧的车窗玻璃，一手抓着扶手，闭目养神，恍惚中，感觉到一直有什么东西在顶着自己的右胳膊。

　　不方便转身，乔希侧眸看了眼始作俑者，右侧的一个男生背着一个巨大且鼓包的背包，正背对着她和自己的女友聊天。

　　聊的是什么，乔希带着耳机，没听清，但俩人聊至兴奋，男生会高兴地把身体大幅度向后仰，背包再次撞上她的右胳膊，乔希被顶得一个趔趄，身体一扭，撞到了左侧的人。

　　司机师傅的飘逸炫技，导致她有点晕车，这会乔希有点不舒服，不想开口说话，可身侧这人没完没了。

　　乔希的右脚向右转了一下，接着把自己挎包也转过去，抵在两人之间，稍微腾出一个空隙，才不至于让对方再次误伤到自己。

　　可没等她安稳，即便是带着耳机，乔希就突然听见身边那人开始对着自己嘟囔。

　　具体是什么没听清，但清楚这人说的不是普通话，更不是方言。

　　不过，以她从小看了这么多年动漫的经历来说，她很快确定了语言的来源地。

　　而且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这人滔滔不绝，就跟个不停歇的豌豆射手一样。

　　男人身边的女朋友劝阻不过，最后任由他发作。

　　乔希感受着左右，身体试着挪动，可实在没办法动地方，本打算闭目养神，不想分心去搭理，可对方的无休无止彻底激怒了她，乔希深吸一口气，眼看就要反击。

　　这时，手机在链包里发出震动。

　　她的电话响了。

　　是陈知昱的班主任。

　　*

　　陈知昱很少与人起冲突，一个是因为家里的哥哥不好惹，他上小学那会，陈知彬没事就喜欢在校门口等他。

　　再来，他也不是招猫逗狗的性子。

　　可有些人就是比较欠，喜欢到处惹事，一般出现这种问题，还真不是能用‘一个巴掌拍不响’的理由解释清的。

　　他没打过架，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实力，不过开学前他偷偷量了身高，比暑假那会高了几公分，这种变化让陈知昱有些兴奋。

　　只可惜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陈知昱的脸上挂了点彩，平躺在病床上，医院楼道人声嘈杂，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才把目光平移到门口，果然，乔希急匆匆推开门，快步来到病床前，第一时间检查他身上其他地方，确认有没有受伤。

　　“我没什么事。”

　　听到这句话，乔希立马掀了掀眼皮，瞪了他一眼。

　　陈知昱乖乖闭嘴了。

　　乔希是从公交车上下来，又直接打车过来的，电话里，陈知昱的班主任只说了句在医院，就匆忙挂了电话。

　　乔希当时什么都顾不得，赶紧冲到医院。

　　陈知昱躺在床上，小心观察着乔麦的表情。

　　又听到她说，“来龙去脉我都听你们班主任说了，这不怪你，是你们班那个学生太没有礼貌了，就是不愿意换座位而已，还骂人，真没素质。”

　　“以后遇到这种人离远点，别搭理他。”听语气，陈知昱就知道她今天的脾气不太好，“我告诉他家长了，管不管不知道，反正我怼完了，气顺了。”

　　“你也是，打完就跑呀。”

　　乔希还在愤愤地告诫他，“勇敢没问题，为自己争取权益也没问题，决定行动之前，一定要想到最坏的打算，想好之后的应对措施。”

　　他们这种人家的孩子更应该如此，只是后面这句话，她没说出口。

　　“姐，你不去上晚自习吗？”

　　“怎么？现在嫌弃我唠叨了？这个时候还上什么晚自习，我请假了，这一周都回家住，有早八的话，做早班公交车正好赶得上。”乔希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我跟你们班主任也请假了，你这一周走读。”

　　“真的？”陈知昱的眼睛蓦然一亮，一脸惊喜地问道，随后又蔫了下来，小心观察着她的表情，“会不会太麻烦你。”

　　“你要真怕麻烦我，一会就乖乖听话。”

　　陈知昱安静听着她的教导，想要说什么，还是不太敢。

　　“检查都做完了，医生看了看说没什么大事，你有哪里不舒服吗？没事咱就回家了。”从刚刚开始，乔希一直用后脑勺冲着他，背微微弯着，听起来声音不太对，“什么人呀，怎么这么没礼貌。”

　　“姐，我打回去了。”他的语气还有点骄傲，有点像是在炫耀。

　　不知道算不算宽慰，但他听到乔希笑了。

　　“不行，我要拿出一笔资金，你说学跆拳道好还是拳击好。”乔希略一思索，算着手里的钱，“我抽空也得学一学，那这样，以后你好好学，每节课学完了之后就教我，这样就省了一笔费用。”

　　“会不会浪费？”陈知昱欲言又止。

　　“什么浪费？你懂什么，这叫投资。”

　　坐上回家的公交车，乔希坐在靠窗的位置，和他吐槽在公交车上遇到的变态，嘴上喋喋不休，“我真的忍不了，想打他一顿，后来我看了看四周，要是真打起来，我根本没办法躲，而且人数上我也吃亏。”

　　她跟那人仅有一拳之隔，要真是打起来，乔希还真没有地方躲。

　　“可车上还有其他乘客。”

　　“不要把希望寄托到别人身上，我们要考虑到最坏的情况，万一那群人不帮你呢。”不过，她很快又说，“不过临下车，我把他臭骂了一顿，骂完我就下车了。”

　　临近下车前，乔希花费了将近十分钟才挪到后车门，等快到站的那一刻，就开始指着那人鼻子臭骂。

　　看到那人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但又过不来的样子，现在想起来，乔希心里就很爽。

　　看到乔希这副洋洋得意的模样，陈知昱发自内心的开心，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今天的乔希很不一样。

　　可能是因为今天的落日很好看。

　　可能是今天不用住校。

　　也可能是什么其他的他没有想到的理由。

　　“我也想通了，他以为是在恶心我，其实只是在贬低他自己，都不敢正面和我吵，算什么男人。”说完，乔希突然想开了。

　　“听到没，明天下午我没课，你放学后准时在校门口等我。”

　　“好。”说起明天，陈知昱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期待，郑重答应了下来。

　　往后的一周里，陈知昱都在期待着放学。

　　现在这个时节，天气还未转凉，暖阳映照在放学的路上，学校门口，一个女生正等在大门口，站姿随意，神态潇洒。

　　放学铃声一响，陈知昱第一个跑出来，他的眼角挂着笑，一看到校门口的身影，端正了背上的书包，努力挥动双臂，陈知昱的呼吸急促，努力调整着呼吸，向前奔跑。

　　一步一个脚印，踏在放学路上。

　　穿过四季更迭，跨过年轮滚滚。

　　汹涌的心跳声化作鼓点，猛烈地敲打着胸膛，少年人身体里的血液急速在体内流动，像是滚烫的岩浆，要把他从里到外燃透。

　　躁动的阳光洒照，将林荫路上的树木枝叶照得更加透亮。

　　洒下的斑斑点点打在冷峻的眉眼上，流溢下来的阳光将他清爽利落的短发衬得更加浓黑，陈知昱长腿阔立，朝大门口方向奔跑着。

　　“陈知昱，明天打篮球去呀。”身边一道声音匆匆而过。

　　陈知昱背着书包，急匆匆地往学校门口赶，奔跑间带起阵阵凉风，微风拍在他蓝白校服上，肩胛骨的轮廓清晰可见，他在百忙中抽出只手，小臂肌肉若隐若现，摆手拒绝，“不了。”

　　姚趁惊讶，跑在他面前，挺着胸膛，用身体拦住他，“你要学习？我去，都放暑假了你不会还想着偷偷学习吧。”

　　“不是。”陈知昱觉得跟他说不清楚了，停下来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乔希今天回来。”

　　姚趁松了口气，“行吧，只要不是偷偷学习就好。”

　　“打球的事以后再说。”陈知昱同他道别，“到时候我通知你。”

　　陈知昱一刻也没耽搁，直接坐上了公交车回了家，一路小跑着。

　　小跑着进入小区，小跑着进入单元门，小跑着迈上台阶。

　　陈知昱在家门口停下来，紧张的心跳声呼之欲出，修长的手指握紧门把手，缓了缓才继续动作。

　　火热的掌心握住冰凉的金属，轻轻下压。

　　客厅里，仍旧是他一个月前离开的样子。

　　陈知昱定住没动，缓慢地扭过头，循着声音，看向厨房位置，熟悉的亚克力门板上画着一八十朵太阳花，朵朵金黄娇艳。

　　陈知昱暗暗握紧拳头，内心驱使着双腿，缓步迈过去。

　　厨房门半开着，里面，乔希穿着简便的黑底白花家居服，背对着他，狭窄的空间里，夏日的暖阳透过小窗户照进来，将她纤瘦的背影笼罩在阳光下。

　　窗户开着，淡淡的风吹进来，扬起轻薄的衣服的衣角，像是翩飞的蝴蝶。

　　陈知昱怔怔地望着好久，不知道该做什么动作，好像加重步子就能打破这个梦。

　　厨房柜台上，摆放着七八个购物袋子，装满了蔬菜和水果。

　　还有一盘切好的西瓜摆齐码放，清淡冰凉的西瓜味道混着风散了过来。

　　只有两个人的空间很静，他能清晰地听到水流冲击金属水槽的动静。

　　他的心跳很快，很吵，耳膜震动着，陈知昱扔下书包，走进去，无意识地往前迈一步，一步步靠近她。

　　陈知昱来到乔希身边，两人挤在本就空间不大的水槽前，他伸手从对方手中夺过正在洗的土豆，新鲜的土豆还带着泥巴，小心地用拇指把它细细搓掉。

　　身边的乔希单手撑着洗碗槽边，扭头看着他长久未说话，陈知昱低着头，修长的脖颈弯着，呈现出一条柔和的曲线。

　　陈知昱被她盯得不自在，躲过她探究的眼神，而后听到她终于开口，评价，“不错，长高了。”

　　陈知昱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心情。

　　是该庆幸她注意到自己的变化，只是这种庆幸一旦生根发芽，他就会贪婪得想要更多，比如其他方面的夸赞，他淡淡地回，语气还有些不满，“六个月。”

　　毕竟都已经六个月没见了。

　　说完才把目光正大光明地转向她，用漆黑的双目描绘着她的身形，轻声开口，“你瘦了。”

　　乔希惊喜地摸摸脸，惊讶地看向他，“真的吗？你不会在骗我吧。”

　　看到她挂在脸上的水珠，陈知昱低头，用手背轻轻帮她抹去，“嗯，确定。”

　　“这次放多久。”脸上有点痒，乔希伸手挠了挠，又问。

　　“一个月。”

　　“下个学期就该升高三了吧。”

　　“嗯，你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一周以后吧，公司给我们休了几天假，正好可以趁这个时间在家好好休息。”乔希大四就开始实习了，大学毕业之后又去了在外地的分公司工作半年。

　　这份工作难得，去到外地再回来，更方便提升，工资待遇也会更好。

　　有这个机会，乔希自然没放过。

　　俩人上一次见面还是半年前，当时也只是匆匆一面，想起来，陈知昱心里闷闷的。

　　“有什么想吃的吗？我看冰箱里都是空的，你要懂得照顾好自己。”

　　“我也不常回来。”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几个月前，陈知昱心里一紧，“我都行。”

　　乔希轻啧一声，“你知道‘都行’是最招人烦的吗。”

　　“你有什么想吃的？”

　　“你上学辛苦了。”

　　“你上班更辛苦。”

　　“好家伙，照这样咱俩也别吃饭了，继续吹捧下去一会就都饿过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