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觅》鱼紫

182、杂草

　　第二天的晨光刚漫过储草棚的木栅栏，带着露水的青草香就裹着风飘过来。
　　风里还混着沙打旺草特有的淡香，那是巴图大叔昨天新堆在棚边的草料，叶片上的晨露顺着秸秆滑下来，滴在软土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林潇然攥着两根草绳站在空地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新绳的纹路。这根新绳是今早其其格教她编的，小姑娘的手指灵活，编出的绳结紧密又均匀，草纤维里还藏着点晨露的潮气，捏在手里比旧绳扎实太多。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不远处的草堆，李星玥正弯腰整理深灰色的戏服下摆。
　　对方的动作看似自然，右手却悄悄伸向林潇然昨天放旧绳的地方，指尖在绳结上反复抠了两下，指甲缝里还沾着点干枯的草屑。
　　林潇然把新绳往身后藏了藏，指尖攥得更紧了些。她没出声，只是默默盯着李星玥的动作，想自己判断这些举动到底是无意还是故意。
　　李星玥很快直起身，转身时还特意往林潇然这边看了一眼，嘴角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眼神却没什么温度。
　　纪如瑄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时，林潇然正盯着李星玥的帆布包看。
　　那个深蓝色的帆布包侧面有个斜兜，半把银色剪刀的尖儿从兜里露出来，阳光照在金属上，泛着冷光。
　　“旧绳怎么松了？”纪如瑄的声音很平静，目光直接落在草堆里的旧绳上。
　　她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绳结，指腹能清晰摸到绳结边缘不自然的抠痕，那痕迹不是风吹或磨损能形成的，更像是被人用指甲反复抠过。
　　更让纪如瑄在意的是，绳结上还沾着一丝极淡的栀子花香。
　　她昨天特意留意过，李星玥的化妆包里就有一瓶栀子花香的香水，早上李星玥整理戏服时，她也闻到过同款味道。
　　这些发现都藏在她心里，没跟林潇然提半个字。
　　她只是起身拍了拍林潇然的胳膊，“用新绳吧，旧的不安全。”她的语气自然得像只是随口提醒，眼神落在林潇然手里的新绳上，没暴露半点私下观察的痕迹。
　　李星玥听到声音，赶紧直起身走过来，脸上堆着笑：“纪姐早啊，可能是夜里风大，把绳结吹松了。草原的风劲儿大，有时候能把毡布都吹得晃半天。”
　　她说着还指了指储草棚上的毡布，此刻毡布正被风掀起小小的角，像是在印证她的话。
　　纪如瑄没接话，只是拿起新绳递到林潇然手里。
　　她的指腹不经意间蹭过林潇然的手心，带着点安抚的温度，指尖还轻轻捏了捏林潇然的手指。
　　林潇然点点头，按剧本站到储草棚的毡布旁。
　　她心里的疑惑又深了些，纪如瑄的反应总让她觉得不对劲，比如刚才蹲在绳结旁时指尖的停顿，比如看李星玥时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冷意，但纪如瑄没说，她就不问。
　　她更习惯自己观察，用眼睛去确认眼前的人和事。
　　开拍前，李星玥突然凑到林潇然身边，伸手去扶矮桌上的草绳食槽。
　　“林老师，食槽好像歪了点，我帮你挪正。”她的声音软乎乎的，指尖却在碰到食槽边缘时，刻意蹭过林潇然的手背。
　　那触感像羽毛扫过，带着点刻意的亲近，林潇然下意识想往后退，纪如瑄却几乎是立刻就走了过来。
　　纪如瑄的身体微微倾斜，刚好挡在林潇然和李星玥中间，双手扶住食槽的两侧。
　　“不用，我来挪。”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她调整食槽位置时，肩膀还轻轻碰了下林潇然的胳膊，像是在提醒她保持距离。
　　林潇然顺势往后退了半步，刚好避开李星玥还想伸过来的手。
　　而纪如瑄已经转身跟导演确认机位，全程没提李星玥的小动作，仿佛只是单纯担心食槽位置不对，会影响镜头构图。
　　“扯食槽”的戏正式开拍，导演喊“开始”的瞬间，李星玥就猛地冲过来。她的右手攥着食槽边缘，左手的银镯故意往下滑，链扣直接刮过林潇然的手背。
　　一阵刺痛传来，林潇然按剧本死死按住食槽，没喊停。
　　她想看看李星玥会不会收手，也想看看纪如瑄会怎么做。
　　没等导演反应过来，纪如瑄就突然收了桦木杖。那根手腕粗的桦木杖原本按剧本该在两人僵持两秒后再落下，此刻却比设定早了半秒，“砰”地挡在两人中间。
　　纪如瑄第一时间走到林潇然身边，伸手就抓起她的手背查看。
　　“划伤了？”她的语气里满是担忧，拇指轻轻蹭过伤口周围的皮肤，动作轻柔得像是怕碰疼林潇然。
　　纪如瑄的目光却在这时转向李星玥，眼底带着明显的怀疑。
　　“银镯的链扣怎么松成这样？”她的声音不算大，却足够让周围的场务和道具组人员听见，“拍戏前没检查吗？要是刮到其他人就麻烦了。”
　　李星玥赶紧低头拨弄手腕上的银镯，手指慌乱地扣着链扣：“我忘了！昨天晚上擦银镯的时候没扣紧，早上着急换衣服，就没注意。”
　　纪如瑄没戳穿她的谎言。
　　刚才她碰过那枚银镯的链扣，边缘有明显的掰痕，那不是自然松动能形成的，显然是被人故意弄松的。
　　但这些发现她没跟林潇然说，只是从口袋里掏出创可贴。
　　她拆开包装时动作很轻，仔细帮林潇然贴在伤口上，指尖按压创可贴边缘时用了点力，像是在无声地传递关心，却绝口不提自己对银镯的发现。
　　休息时，李星玥还想凑过来，手里拿着一包新的创可贴。
　　“林老师，刚才都怪我，这创可贴可能没贴紧，我帮你换个新的吧？”她的语气带着歉意，眼神却总往纪如瑄那边瞟。
　　纪如瑄直接往前走了一步，拦在两人中间。“不用了，这创可贴黏性好，换了反而容易掉。”她找了个很自然的借口，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星玥你去跟导演确认下一场的台词吧，刚才导演说有两句台词要微调。”
　　李星玥的脸上闪过一丝不甘，却只能讪讪地转身走向导演。
　　林潇然看着纪如瑄的侧脸，阳光落在她的发梢上，泛着淡淡的金色。
　　她想问纪如瑄是不是早就发现李星玥不对劲，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知道纪如瑄做事有自己的分寸，既然纪如瑄没说，就有不说的理由，自己继续观察就好。
　　海天宁拿着笔记本坐在不远处的矮凳上，她低头记录着拍摄笔记，偶尔抬眼扫过李星玥的方向。
　　“刚才拍特写时，星玥老师的手总往食槽边缘凑，好几次差点碰到潇然老师的手，”她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刚好让纪如瑄和林潇然听见，“要不要调整下机位，把食槽往中间挪三公分？这样能避开手部特写，省得再出意外。”
　　纪如瑄立刻点头，对着道具组喊：“麻烦把食槽挪三公分，注意别碰倒旁边的草堆。”林潇然没说话，只是默默看着李星玥。
　　对方站在导演旁边，看似在认真听导演讲台词调整，手指却在偷偷抠着帆布包的边缘。那个露着剪刀尖的兜口被她攥得变了形，金属尖儿在阳光下忽明忽暗。
　　下午拍“赵曼与苏晓编草围栏”的戏，按剧本设定，两人要蹲在食槽旁一起编草绳。
　　开拍前，李星玥突然拿起一根草绳，递到林潇然面前。“林老师，你编的那个‘双扣结’真好看，能不能再教我一次？我总学不会，怕等会儿拍的时候出错。”她的笑容很真诚，眼神里却藏着点不易察觉的算计。
　　林潇然没拒绝，接过草绳开始示范。
　　“先把草绳绕两圈，再从中间穿过去，拉紧的时候要注意力度，别扯断草绳。”她的动作很慢，每一步都讲解得很清楚。
　　话还没说完，李星玥就突然用力扯了下草绳，草绳“啪”地断成两截。“哎呀，我太用力了！”李星玥捂着嘴笑，语气里满是歉意，“这草绳怎么这么脆？是不是放太久了？”
　　纪如瑄刚好从储草棚旁走过来，弯腰捡起地上的断绳。
　　她的指尖捏着绳头，轻轻转了一圈。
　　断口很整齐，边缘没有纤维拉丝的痕迹，明显是被剪刀剪过的，不是扯断的。
　　她抬头看向李星玥，语气带着点试探：“这绳头怎么这么齐？刚才林老师示范的时候，力度很轻，不该断得这么整齐。”
　　李星玥的脸瞬间红了，赶紧摆手：“是草绳太干了！可能是昨天晒了一天太阳，水分都蒸发了，所以一扯就断。”
　　纪如瑄没再追问，只是把断绳递给林潇然。“换根新绳吧，旧的不结实，别影响拍摄。”她的语气很平淡，没跟林潇然说自己对断绳的判断，只是自然地接过林潇然手里的旧绳，扔进旁边的垃圾袋。
　　林潇然接过新绳，指尖摸过断口的位置。她心里突然明白，这根草绳不是扯断的，是被剪刀剪的，而且很可能就是李星玥帆布包里那把。
　　但她没跟纪如瑄确认，只是拿起新绳重新示范编结。
　　她想看看李星玥还会耍什么花样，也想靠自己的观察，把这些零散的线索串起来。
　　李星玥学了三次还是编错，每次编到关键步骤，不是把绳结绕错，就是故意扯松草绳。
　　导演终于有点不耐烦，对着对讲机喊：“星玥你专注点！潇然教得够慢了，再错就要重拍了，大家都等着呢。”
　　李星玥的眼眶立刻红了，声音带着委屈：“对不起导演，我就是太紧张了，怕编不好影响林老师的镜头，也怕拖慢大家的进度。”
　　她的目光往纪如瑄方向瞟，想要求援。
　　纪如瑄却没看她，只是走到储草棚旁，跟巴图大叔聊起了草绳。
　　“大叔，您平时编草绳都用什么草？我看您编的草绳特别结实，刚才拍戏用的草绳总断。”纪如瑄的语气很自然，像是单纯对草绳感兴趣。
　　巴图大叔坐在小马扎上，手里还拿着半截没编完的草绳，闻言笑了：“用的是沙打旺的秸秆，晒到半干的时候编，韧性最好，除非用剪刀剪，不然根本扯不断。”
　　这话刚好让站在不远处的李星玥听见，她的脸更红了，编草绳的手开始发抖，草绳在她手里绕得乱七八糟。
　　林潇然看在眼里，心里的怀疑又深了些。沙打旺的草绳不会轻易断，李星玥肯定做了手脚。但她没跟任何人说，只是继续耐心地教李星玥编结，动作比刚才更慢，故意给李星玥留足了“学习”的时间。
　　后来李星玥编完一根草绳，伸手想往林潇然的戏服上蹭。
　　她的手心里沾了不少草屑，显然是故意想把草屑蹭到林潇然的浅青色衬衫上。
　　纪如瑄立刻走过来，伸手帮林潇然整理衣领。“风大，草屑别沾到衣服上。”她的指尖快速掸掉林潇然衣角的草屑，动作很轻，像是只是单纯担心衣服沾灰。
　　整理完林潇然的衣领，纪如瑄又转向李星玥，伸手碰了碰她的袖口。
　　“李星玥你也注意点，草屑沾到戏服上，还得去换衣服，麻烦。”她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警告。
　　李星玥的手猛地收回，放在身后偷偷蹭了蹭，把掌心的草屑蹭掉。
　　傍晚吃盒饭时，大家围在储草棚旁的矮桌旁。巴图大叔端上刚煮好的手把肉，大块的羊肉冒着热气，油香混着草原的青草香飘满了整个空地。
　　李星玥主动拿起筷子，先给纪如瑄夹了块带筋的肉。“纪姐，您下午站了半天，多吃点带筋的，补劲。”她的笑容很殷勤，又转向林潇然，夹了块更大的带筋肉放进林潇然碗里，“林老师，你教我编绳累了，也多吃点，补充体力。”
　　纪如瑄没等林潇然动手，手里的筷子已经伸了过去，直接把林潇然碗里的带筋肉夹到自己碗里。
　　她还把装瘦肉的盘子往林潇然面前推了推，盘子边缘的奶豆腐蹭到了桌布，留下点白色的痕迹。
　　“林老师不喜欢吃带筋的肉，我替她吃。”纪如瑄的语气很自然，像是早就知道林潇然的习惯，“你要是想给她夹，就夹块瘦肉，别总夹带筋的。”
　　她的目光锁住李星玥，继续说：“我记得你早上跟其其格聊天时，还说知道潇然胃口不好，怎么现在又给她夹带筋的肉？是不是记错了？”
　　李星玥的手僵在半空，筷子上的肉差点掉下来。她赶紧笑着打圆场：“我这记性，真是该打！早上听了下午就忘，对不起林老师，我再给你夹块瘦肉。”说着就给林潇然夹了块瘦肉，手指却在碗沿上顿了两秒，像是在不甘心。
　　吃完饭后，李星玥拉着纪如瑄走到储草棚的毡布后。
　　两人站在阴影里，声音压得很低，林潇然站在不远处的草堆旁，看似在看手里的剧本，实则把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纪姐，您是不是对我有误会啊？”李星玥的声音带着委屈，“我真不是故意的，就是太紧张了，总出错，给大家添麻烦了。”
　　纪如瑄靠在毡布上，双手抱在胸前。她看着李星玥攥紧银镯的手，指节都泛白了。
　　“有没有误会，看行动就知道。”纪如瑄的语气很冷淡，“你早上从帆布包里拿出来的剪刀，现在还在吗？刚才那根断绳，是不是用剪刀剪的？”
　　李星玥的脸瞬间白了，下意识摸了摸帆布包的兜口。“剪……剪刀？我没带剪刀啊。”她的声音开始发颤，眼神也不敢再看纪如瑄，“您肯定是看错了，我怎么会带剪刀来拍戏？”
　　“没带？”纪如瑄往前走了半步，身体微微前倾，逼近李星玥，“那刚才编草绳的断绳，是怎么回事？巴图大叔说沙打旺的草绳最结实，除非用剪刀，不然根本扯不断。”
　　李星玥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撞到毡布上，声音更小了：“我……我不知道，可能是道具组的草绳有问题，不是我弄的。”
　　林潇然合上书，心里有了答案。李星玥在撒谎，她不仅带了剪刀，还故意剪断了草绳。但林潇然没走过去，只是继续站在草堆旁。
　　杀青戏开拍前，纪如瑄借口去储草棚旁拿道具，绕到了毡布后面。
　　她昨天就觉得李星玥会留后手，特意留意了毡布后的草堆。
　　果然，在草堆的阴影里，她发现了一个透明塑料袋。袋子里装着混了杂草籽的沙打旺草籽，袋子上还印着李星玥常用的化妆品牌logo，袋口沾着点淡淡的栀子花香，跟早上在绳结上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纪如瑄快速把塑料袋塞进自己的内侧口袋，指尖捏着袋口，怕草籽漏出来。
　　她没打算跟林潇然说这件事，这些都是她私下观察到的证据，不到合适的时机，她不会暴露半分。
　　林潇然则在不远处看着李星玥。对方正坐在小马扎上，手里拿着一根草绳编兔子，手指灵活地绕着草绳，兔子耳朵里还藏着点东西。
　　李星玥编完兔子，站起来走到林潇然面前，把兔子递过来。“林老师，这个送给你。”她的笑容很和善，“里面塞了点‘幸运草籽’，其其格说草原的草籽能带来好运气，就当我赔罪了，之前总给你添麻烦。”
　　林潇然接过兔子，指尖触到耳朵里的硬壳。她心里立刻明白，里面装的也是杂草籽。但她没拆穿，只是笑着说：“谢谢，费心了。”她把兔子握在手里，没打算立刻拆开。
　　正式开拍撒草籽的戏，李星玥故意把那个混了杂草籽的袋子往林潇然手边递。“林老师，你这边草籽好像不够了吧？我分你点。”她的动作很自然，像是真的在帮忙。
　　纪如瑄立刻走过来，伸手接过了袋子。“不用，我帮你撒吧，你去那边拍特写。”她对着李星玥说，语气很平淡，却没给对方反驳的机会。
　　纪如瑄拿着袋子走到草堆旁，身体微微侧身，挡住了周围人的视线。
　　她快速打开袋口，把里面混着杂草籽的部分倒进了旁边的垃圾袋，只留下纯沙打旺草籽撒在空地上。林潇然站在不远处，看着纪如瑄的动作，以为她只是怕自己麻烦，主动帮忙撒草籽，完全不知道纪如瑄其实是在销毁李星玥留下的证据。
　　杀青合影时，大家站在储草棚前。李星玥主动站在林潇然身边，伸手挽住她的胳膊。
　　她的手指在林潇然的袖口上悄悄蹭了蹭，留下点草籽的痕迹，显然是故意的。
　　纪如瑄立刻走过来，伸手帮林潇然整理戏服的衣领。“风大，草籽别沾到衣服上，回去不好洗。”她的指尖轻轻掸掉林潇然袖口的草籽，动作很轻，碰到林潇然皮肤时带着点暖意。
　　整理完林潇然的衣领，纪如瑄又转向李星玥，笑着说：“你也拍掉身上的草籽，不然粘在衣服上，路上不好清理。”李星玥的手猛地松开林潇然的胳膊，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眼神里满是慌乱。
　　拍完照，李星玥跟纪如瑄告别时，特意提到了自己的银镯挂件。
　　“纪姐，我好像把奶奶的银镯小挂件落在储草棚的毡布上了，就当给草原留个纪念，您要是看到了，帮我收着呗？”她的语气很随意，像是真的不小心落下的。纪如瑄点头：“好，我会帮你收着。”
　　等李星玥离开后，纪如瑄立刻去检查毡布。
　　除了那个银色的小挂件，她还在毡布的缝隙里找到半把杂草籽。那些杂草籽跟塑料袋里的一模一样，显然是李星玥故意藏在那里的。
　　纪如瑄把挂件和杂草籽都收进自己的内侧口袋，全程没跟林潇然提过一个字。
　　晚上庆功宴开始前，两人站在储草棚旁，看着远处的夕阳把草原染成橘红色。
　　夕阳的光芒洒在储草棚的木栅栏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把两人的身影也拉得很长。纪如瑄掏出手机，看似在拍远处的羊群，实则悄悄打开相机，对着自己内侧口袋的方向拍了张照片。
　　照片里能隐约看到那个透明塑料袋和银色挂件。
　　林潇然靠在旁边的木桩上，手里捏着那个草编兔子。
　　她的手指轻轻捏着兔子的耳朵，心里在慢慢梳理自己观察到的线索：李星玥抠松绳结、故意弄松银镯链扣、剪短草绳、蹭草籽、夹带筋的肉……这些零散的片段串在一起，已经足够让她确定李星玥的恶意。
　　但她没跟纪如瑄说这些，只是轻声说：“李星玥好像真的是故意的。”
　　纪如瑄侧头看她，眼底藏着点复杂的情绪。她知道的远比林潇然多，那些藏在口袋里的证据，足以证明李星玥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刻意设计的。
　　但她没打算透露半分，只是轻轻应了声：“嗯。”她把手机收起来，指尖在手机壳上轻轻摩挲着，“先吃饭吧，别想这些了，庆功宴上还有巴图大叔煮的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