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隆长安》蓝冰冰

28、第二十八章

　　从镇子中心到西南街角吵吵嚷嚷，车水马流停滞不前，许多人群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巡衙卫从府衙直奔西南角，骂骂嘞嘞，推推搡搡街上逛街的人群，距离西南角四五尺的距离，丰隆晚拦下这群巡衙卫，并询问风风火火出了什么事。

　　巡衙位说：“城内大商贾娶亲，按理说昨夜该入的府，但是昨夜接亲人走正主街，并未看到送亲人，可是，今日在西南角发现了喜轿，周围空无一人，连新娘都没见到了。”

　　丰隆晚跟着上前，驱开人群，站在一旁，巡衙位要等侦查员，所以，第一时间保护了现场。

　　侦查人员迟迟未到，丰隆晚上前查探，喜轿是掀开门帘的，可以看出新娘匆忙离开，进了喜轿再细细查看，喜轿内饰整齐，没有遗留新娘的饰品，说明喜轿内没有发生过争斗和反抗。

　　喜轿外身也没有兵刃碰撞击打的痕迹，轿梁干净整洁。

　　从以上种种来看，新娘是自己走出轿子的。

　　所以，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轿夫丢下轿子，新娘也被迫离轿逃离。

　　粗略勘验一番，轿子抬回府衙。

　　现下，寻找新娘的线索成了重中之重。

　　丰隆晚往接亲府衙秦家走去，秦家是商贾大家，是城内米粮大户，娶得是临镇秀才楚氏的幼女。
　　楚氏与秦氏是娃娃亲，从楚氏中秀才开始，楚秦两家相处甚好。

　　巡衙卫边走边把其中的大致和她说了个清楚。

　　秦家人听说只找到了喜轿，没找到人，一路匆匆忙忙大队人马从秦家奔赴而来，迎面正撞上抬喜轿的巡衙卫。

　　秦公子从马上下来，扑进喜轿，悲哀叹息一番。

　　秦家老爷子看到丰隆晚便询问案件细节，丰隆晚只说先找到新娘。

　　秦氏主母害怕得咿呀一声：“我就说昨夜有不干净的东西，整个秦家妖风四起，那攀龙附凤的蜡烛点了熄，熄了点，整个堂子里的人都吓坏了，等了一夜等不到新娘，派人在城外来来回回好几趟，愣是看不见街的西南角有喜轿，这新娘，怕是哪位大鬼看上的，这鬼打墙的妖风，把新娘掳走了。”

　　秦家老爷呵声：“闭嘴。””

　　秦公子瘫软在地：“爹，真的是这样吗？”

　　秦家老爷主管大局，从他的言语中可以听出昨夜秦府并不消停。

　　“秦家老爷，可否派作日去城外接亲的人上前一问。”

　　秦家老爷让下人通传，“大人，您先去府衙，我随后带人前去，还有楚氏幼女，拜托您早日找到。”

　　这番，丰隆晚也不必去秦府，新娘都没入秦府，自然也搜寻不到什么，到是让她好奇，昨日晚上，秦家怎么个妖风四起。

　　秦家老爷随着丰隆晚入了府衙，她询问昨日秦府的异常。

　　“昨日子时，新娘还未入府，我派人前去城外迎接，去了五趟，来人回报，城门快要关闭，依旧没见送亲的人。”

　　“正忧愁着，秦府刮起风，风也不大，就是把院内的烛火熄灭了，夫人让人去点亮，点亮不一会，又熄灭了，这样折腾好几次，院内的客人全都散了。”

　　丰隆晚记得，昨日，并未起风，怎得秦府就起了能熄灭院内烛火的风？

　　此时，秦老爷通传的下人前来。

　　小厮说：“昨日跑到街上，街上空无一人，城门有守城士兵，到城门关闭，并未见到送亲人。”

　　“去了好几趟，确定那时城内都已入睡，城楼士兵还催促自己不要等了，他们要换岗，关城门了。”

　　丰隆晚好奇官报已经到了楚氏，可楚家竟然没有派一个人前来。

　　当即，丰隆晚昭来四朔，四朔跟酿酒老板说了缘由，老板让他自行安排。

　　两人前往旁边的镇子，去了趟楚家，楚家虽然是秀才，但也是穷苦秀才，空有早先考中秀才这一空名，从中秀才，到之后便一蹶不振，楚家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在楚家中秀才就出嫁，嫁为村妇，而幼女在楚家中秀才后，才有机会与秦家有了攀龙附凤之名。

　　丰隆晚赶到楚家的时候，楚家大门紧闭，还落了锁，四朔翻墙进去，楚家早已人去楼空。

　　自己女儿生死未定，楚家作为家长，竟然不管不顾，跑的无影无踪。

　　“将军，看来，楚家真的不富裕，家里一贫如洗，看来她们老夫妻也自顾不暇，落跑了。”

　　“你去打听打听楚家大女儿嫁到哪里了？我们去拜访拜访。”

　　丰隆晚等了两个时辰，傍晚的时候，四朔赶回来说打听到了，便领着她前去。
　　楚氏大女儿楚单嫁入村里的妇人，三十出头的年纪，已经两鬓斑白，眼中混浊不堪，极尽生活折磨的苍老和疲惫。

　　看得出来，她这些年过的不好。

　　刚到楚单家的时候，楚单上了茶，是粗茶，老茶，看的出来家里不常来人，茶有些发霉。

　　楚单还不知道家里发生了变故，只说昨日爹爹来了一趟家里，看了看孩子和她，其他的只字不提。

　　可见问不出什么，丰隆晚准备起身离开。

　　此时，一个穿着干净素袍的男人抱着一个干瘦苦黄的小姑娘进来，小女孩手中攥着一串糖葫芦。

　　丰隆晚下意识回头看了下院子，院子里有晾干的玉米粒，角落里有下地锄地的农具，上面还有未干的泥土。

　　院里的小男孩身上打着补丁，楚单身上也打着补丁，再看小姑娘，她身上也有补丁。

　　丰隆晚愣了下，男人素袍干净，整冠，有些读书人的气派。

　　“这是您的丈夫嘛？”丰隆晚不确定地问。

　　楚单顺势抱过小女孩：“是的，是我的丈夫。”

　　丰隆晚微笑告别：“今日叨扰你们了，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

　　楚单没说话，那男人也没说话，身后听到关门的声音。

　　丰隆晚一路走到村口，不敢出声，四朔紧后跟着。

　　“将军，有人跟着。”四朔小声说道。

　　“知道，不要回头，我们出村口，驾马赶紧离开。”

　　“将军，我去抓住那个人问一问。”

　　丰隆晚拉住他：“别动，不止他一个人，你看看周围。”

　　四朔看向周围，村里的村民不知何时聚集在村里四处，手中拿着锄具。

　　“他们好像把我们当成敌人。”

　　“楚单的男人有问题。你找机会看看那个男人是书生还是什么身份？”

　　直到丰隆晚和四朔驾马离开，村民才散去。

　　这个村子是问不出什么了。

　　回到住所，丰隆玥拿着一箱子的金银细软跑进院子：“奇怪，我回来的时候，有人撞到我怀里给我塞了这一箱子宝贝。”

　　她摊开箱子，委屈巴巴地说：“天上掉馅饼了，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有人这样干嘛？”

　　荣庆回来也抱着一箱子宝贝：“奇怪了，我回来时候有人撞到我，塞了我一个箱子。”

　　她揉着手腕，委屈地看着桌子上的箱子，一模一样，“小团子，你也遇到了？”

　　武威回来的时候，也是如此，也抱着一箱子宝贝不知所措。

　　三人坐在一起，忧愁不堪：“天上真得会掉馅饼吗？”

　　“到底是谁啊？”

　　丰隆晚回来的时候，三个小可怜灰头土脸地拄着小脑瓜，一个眼里呆呆，一个金光闪闪，一个优思望着月亮。

　　呆呆的是武威，他一脸疲惫，几日离家押镖，想来疲惫不堪，金光闪闪的是丰隆玥，她觊觎一套胭脂许久，那个优思的，是荣庆，丰隆晚猜，她正在想这些宝贝是不是纤义送来的。

　　少女的心事很难猜。

　　她走过去，从怀中掏出书信。

　　拍在石桌上。

　　“吃点好的。”兆留。”

　　三人齐刷刷看着，纠结了好久。

　　三只手伸向箱子，齐刷刷盖住：“还回去。”

　　她们一致认为，丰隆将军的名声不能侮辱，兆泽徽的钱不能收，这是赃款。

　　丰隆晚倒不觉得：“不至于不至于，名声哪里有人命重要，城里出了悬案，这一批银子来的正是时候，能够撬开某些人的嘴。”

　　“不用白不用。”
　　丰隆晚斟茶。

　　丰隆玥夺过茶杯：“不行，赃款一分都不能要。”

　　四朔小心翼翼从小团子手中夺出杯子：“二小姐给我吧，小心伤手。”

　　又看她手上红了一片，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瓶。

　　他什么时候随身装药了？

　　丰隆玥疑惑起来，眼眸呆呆地看向他，他晦涩扯出一个躲闪的笑容：“将军说得备着点。”

　　丰隆晚一愣，她自己怎么不知道自己说了这话？

　　眼眸流转在四朔羞涩的眼神里，甜腻的感觉在周围人眼中传递流转。

　　荣庆拿起那白玉瓶，“巧了，今天也伤着了，我用一些，稍后你来我房里拿，对了，晚晚，这钱可以留，但不能你留，就以我的名义留吧，对外说是我皇兄拖兆大人送来的，就，这样吧。”

　　四朔：“官大压死人就算了，皇上还捡了这么个美名。”

　　丰隆玥捂他嘴：“不想活了？”

　　少女的柔荑参杂着润肤膏的香味在鼻尖飘飘荡荡，心里突然闯进光照亮了少年的眼睛，迷蒙中的焦点落在少女逼仄焦急的大眼睛里。

　　红晕从少年少女的脸上齐齐飘起………

　　茶杯跌落，水浸润在桌面。

　　丰隆晚默默起身，轻身离开，武威尴尬无措，无处遁形，拿着一片树叶挡住眼睛。

　　月光轻柔，时光飞逝，仿若许久，穿梭进少女的心田。

　　心里点润着暖暖的温度，一点一点触碰到指尖，汗巾巾的手，热热的铺满少年半张小脸……

　　少年推后一步，无措地攥紧手，许久丢下一句：“二小姐，我错了。”

　　转身离开。

　　丰隆玥呆在原地许久，清风吹散了她手中的汗，她回神，无措地看着躲着的武威，顿顿脚步，气恼恼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