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外婆的旧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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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桂芳喘了几下，深吸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于逸：“你把她身体里的那个东西解决掉。”
她的声音很急切，“此事一了，你就算彻底还了这份因果。”
于逸嘴巴开合了几下，最后只是道：“好。”
张桂芳终于满足地吐出一口气，她脸上露出几分轻松，侧过头，看向一直注视着她的应老头，满是皱纹的眼角微微上挑。
应老头伸出一只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
张桂芳嘴角松弛下来，慢慢合上眼。
于霏被刚刚听到的爆炸消息震惊到无所适从，此时发现张桂芳的状态，惊慌地大叫：“外婆！”
她的声音很大，却没有惊动床上再次合眼的张桂芳。
于霏往前冲了几步，于逸没有再拦她。
于是于霏亲眼看到了外婆的脸色变得暗淡，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走向衰败。
露出外面的皮肤开始冒出大片大片青黑色斑块，皮肉也一寸寸瘪下去，呈现出某种脱水状态。
仅仅几个呼吸间，就成了一具干尸。
于霏先是被这一幕吓到失语，片刻后扯着嗓子尖叫：“啊——”
刚刚出去的于博明和吴郦听见动静赶紧冲了进来。
正好看了个结尾。
吴郦还好，于博明却被吓得满脸惊骇地跌坐在地上，“妖怪！你们都是妖怪！”
从刚才见到法事开始就惊慌不定的于博明终于失去了情绪管理，从地上跌跌撞撞地爬起来然后夺门而出。
“老公！”吴郦叫了他一声，可看到床上已经没了人形的亲妈，崩溃地大哭起来。
小小的房间内一时间方寸大乱。
于逸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刚刚就看出了外婆的状态，所以他刚刚才问，为什么要做这场法事。
因为血契的存在，外婆她们比普通人多拥有一项特殊本领，甚至连寿命都要长一些，只除了不能生出健康的男孩。
可许怀谦都说了现在可以在怀孕的时候就做筛选，人类中也有一些基因遗传病，传男不传女，为了健康的后代都选择直接生女孩。
以前是因为技术不到位，没办法才会生下有缺陷的孩子。
现在既然都能人工干涉，何必再为了拔除血锲经此一遭。
此刻跟于逸一样冷静的，还有应老头。他将张桂芳干枯的手摆放回小腹上，又调整了一下，让她呈现出安稳平躺的姿势。
然后他站起身，没管哭着的于霏和吴郦，跟于逸对上视线：“出去聊聊。”
于逸跟了上去，他们站在二楼围栏看着下面荒芜的前院。
应老头声音平缓，“你外婆这个人历来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么多年，为了找到办法解决血契，她一直一个人奔波在外。”
“当年找到了招魂和夺魂这两个术法，它们记录在一起。”
“为了验证真假，就先做了招魂。”
“后面的你都知道了，但是不管是你来之前还是之后，你外婆都是一个人在照顾你，教育你。”
“这次法事，是因为她自觉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
于逸终于开口了，语带嘲讽，“上次她回来，我可没发现她有什么问题。”
应老头没在意他的态度：“那是因为她体内还有血契的主体支撑着，她们这一脉，虽然所有女性都会继承血契，但都只是预备的载体，还会有一个主体。”
“若是现任的主体死亡，血契就会在现存载体中随机挑选一个。”
“你知道的，你妈妈吴郦从不屑于此道，她更不想霏霏继承，这么多年血契的事情都瞒着霏霏。”
“你外婆没法子，才在最后关头拼上一把。”
于逸不置可否，“拼上一把，反而提前葬送了性命。”
应老头回头看着于逸，“你不是母亲，你不会懂。因为血契，她生下的第一个孩子也神魂缺失，那孩子意外早逝，她自此就恨上了血契。”
“她那么努力想要让自己的女儿不要重复这样的命运，结果还是失败了。”
“现在她至少保住你妈妈。”应老头回头看着于逸，“她说那些话，不过是想让你保住霏霏。”
于逸表情没有丝毫变动，“我知道。”
外婆一生要强，偏临死了却要求人，她开不了口，就用这种方式。
还因为她自觉这两年对他并不算好，与其讲跟他感情，不如用所谓的因果了结。
于逸倒宁愿她能直接跟他提出来，让他一直照顾好于霏。
这样起码能证明，在外婆心中真的有把他当成外孙，而不是一个占据了外孙身体的外来物。
倒是一点念想都不给他留。
也是，要是真当他当家人，这次回来完成这场法事，就不会这样悄无声息了。
于逸以前不懂，觉醒了记忆之后就懂了。
可外婆到最后都不知道，他有了几千年的记忆，还愿意叫她一声外婆，这代表着什么。
应老头咳嗽了几声，“霏霏跟你的情况不一样，你在现在这个身体里苏醒，只会有你自己的意识，甚至还有原来的记忆。”
“但是她相当于多了一个寄生体，尤其现在寄生体还完全苏醒了。”
“这种血脉契约，其实是大道崩塌之前，那些存在为了自身延续想到的法子。”
于逸听到这里，终于有了反应，“你怎么知道的这些？”
应老头看向天边的云，“我跟你外婆认识，是因为我跟她一样一直在四处行走，她是为了找到办法解决血契，而我则是为了验证我的道。”
于逸上下看了他一眼，“你是道士？”
这人除了身上靛蓝色的长衫有点复古，也不像叶峥凡他们留着道髻，动不动无量天尊，干个啥都要先掐算一下。
倒不是说这些表面的东西，而是于逸认识的道士都有种肆意的自在感，不服就要干，干不过还要背后念咒。
就连傅法师这种看似德高望重的老一辈，都会毫无包袱地骂人。
可这个应老头给人的感觉很苦，一看就是那种对自己要求很高，但宽于待人的类型。
这样的人活着很累。
应老头摇了摇头，“我只是个普通的修行人罢了。”
于逸无所谓地点点头，他现在情绪很不好，又因为应老头是外婆旧识才多问了一句，他继续话题：“寄生在她身体里的是什么来头？
应老头摇头，“只说是个来历不明的仙家。”
仙家这个词，在传说中具有各有解释，但是大多有两层含义，一是指真正的仙人或是修心者，而另外一种就则是特指“狐黄白柳灰”五大仙。
利用张桂芳她们这一脉延续下来的还不能确定是哪一种。
于逸点头，这个说法跟吴郦当时说的一样，“我会把于霏带走。”
应老头：“这样也好，我再找找法子。”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重新回到屋里，听到吴郦在居然已经在打电话安排后事。
接下来一切都快得出奇，殡仪馆的车子来了又走。
鸡公山上自此多了一座新坟。
*
下午，于逸跟吴郦说了几句，就带着于霏上了一辆车。
于霏一路上一直闷闷不乐，都没发现于逸他们走的方向有什么不对。
直到她被带进一间设备齐全，但明显被封闭起来的房间里。
“哥哥，这是哪里？”
于逸没多少情绪地回道：“特事办，刚刚门口挂着那么大一牌子你没看见？”
特事办前段时间才在人前掀开了神秘面纱，于霏作为网速一流的大学生，自然知道特事办是什么地方。
“我的意思是说，你为什么要送我来这里？我想跟你一起回家去。”
此时，叶峥凡和罗圈推门进来，于逸朝着他们点了点头，才继续回答于霏：“你先在这儿隔离一段时间，这里手机电脑都有，三餐正常供应，你想点外卖也行。”
于霏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居然没有像以往那样撒娇耍赖，也没再追问自己为什么需要隔离，只是道：“哥哥，我是不是好不了了？”
“我会找到办法的。”
于霏还有点不放心，“学校那边怎么办？”
“吴郦会去给你办理休学一年。”
于霏瘪嘴，却什么都没说。
哥哥没有叫妈妈，而是叫吴郦。
她跟着哥哥走的时候，妈妈也在现场，一直在躲避她的视线。至于爸爸，当时吓破胆跑了出去，竟直接带着奶奶走了。
到现在都没有回她的消息。
于霏知道，现在她能靠的居然只有于逸这个哥哥了。
偏偏又在外婆房间里听到那样的一番话，她现在完全不敢在于逸面前使小性子。
想到这里，于霏不由得又红了眼眶。
她不明白，昨天她还是个爸妈疼着，外婆奶奶宠着的小女儿，现在怎么变成了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存在。
她明明还是她。
于逸看着她的样子，皱着眉头道：“我就在特事办上班，基本上每天都会过来，就算我不来也没人会欺负你，别摆出这副样子。”
叶峥凡作为在场唯一还算正常的男性，见着于霏这可怜兮兮的样子，连忙帮忙哄：“你叫霏霏对吧，你哥哥在特事办可厉害了，是我们的王牌1号，你在这里住着又安全又舒服，就算你哥哥不在，我们也会来找你玩的。”
说着叶峥凡朝着罗圈使眼色，罗圈只嗯嗯两声，却见叶峥凡一脸你赶紧也帮忙劝劝的样子，吭哧半天只憋出句：“我等会儿给你好吃的蜂蜜。”
叶峥凡：……你蜂蜜多了不起。
于霏这才发现进来的两个年轻男人，一个高大威猛，一个俊秀出尘，不管是长相气质都极为优秀，关键还风格各异。
左看看右瞧瞧，她心情突然就好了不少。
如果特事办里面都是这种级别的优质男女，好像住在这里，也没那么难以接受吧。
于逸察觉到她的变化，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变了脸，但他懒得追究，“缺什么跟工作人员说，客气点。”
说罢于逸转身就走。
留下叶峥凡和罗圈面面相觑。
这心情明显不怎么好啊。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外婆的旧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