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慢的热恋》简之初

1、雨下之前刚好遇见你

　　沈星禾下班的时候，天刚蒙蒙暗，甜品店的霓虹灯才刚开。她穿着风衣，背着画筒从员工通道绕出，站在巷口看了一眼天色。雨没落下来，但空气里有明显的湿度。
　　她下意识加快了脚步，走到便利店门口，推门进去。店里灯光暖黄，柜台前站着两个穿校服的女生在讨论泡面哪个口味更好，她没多看，走到饮料区，拿了瓶热牛奶和一包草莓软糖。
　　她不是爱吃糖的人，只是那种味道能让她想起小时候，想起还没有分离和逃避的日子。
　　排队结账的时候，门铃又响了一声。
　　一个身影走进来。
　　她没抬头，直到他叫她名字——
　　“沈姐姐。”
　　语气轻得像句寒暄，却带着熟稔。
　　沈星禾回头，视线在他身上停了一下。
　　林深，穿着松松垮垮的校服外套，手里拎着雨伞没撑开，头发湿了一边，显然是被突如其来的小雨扫了一下。他笑着，站在两步之外的距离，像个熟人，又像个故意制造偶遇的陌生人。
　　“你怎么在这儿？”
　　“放学路过。看到你进来，就进来打个招呼。”
　　“你家不是在三中那边吗？”
　　“我现在上辅导班，搬来这一片了。”他说着随手拿起一瓶柠檬水，“我表哥的房子空着，我住过来比较方便。”
　　沈星禾没回应，结完账转身走出店门。
　　林深很自然地跟出来，站在她旁边等红灯。
　　她撑起伞，他低头避开几滴雨，说：“一起走？”
　　“你不是带了伞？”
　　“伞坏了。”他说得理直气壮。
　　她没说话，伞朝他那边偏了一点。他一抬眼正好看见她这个动作，嘴角抿了抿，没说感谢，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走到街口时，林深主动问：“你还在画画？”
　　“嗯。”
　　“准备比赛？”
　　“校内初赛进了，但全国赛的稿还没定稿。”
　　林深“哦”了一声，没再多问。
　　巷子口路过一个垃圾回收站，有个老爷爷正弯腰搬废纸，林深快走两步去帮了一把，回来时手背沾了点水渍，他默默地搓了搓裤子。
　　沈星禾看着没说话。
　　到她住的楼下时，林深停住：“你住这？”
　　“嗯。”
　　他点点头，像是终于把某个拼图放对了位置，低头笑了下。
　　“你以前说过，你喜欢安静，没想到你现在还真挑了个这么安静的楼。”
　　沈星禾微微皱眉：“你记得？”
　　“当然。”他说，“我记得你说的每句话。”
　　气氛有一瞬间沉下来，沈星禾抬头看天，雨点开始密了。
　　她说：“你快回去吧。雨大了。”
　　林深点头，却没动。
　　她转身上楼。刚走到二楼，就听见他在楼下喊：“沈星禾。”
　　她顿住。
　　他没大声，但每个字都清清楚楚：“我真的很喜欢你，认认真真的那种。”
　　她没说话，脚步很轻地上了楼。雨顺着楼梯间落进排水口，咕噜噜响着。
　　—
　　沈星禾租的是一间30平的小房，厨卫都在一角，东西整整齐齐码在墙边。她把画筒放下，脱外套，给自己热了一杯牛奶。
　　手机在茶几上亮了一下。
　　【林深】：你房间是不是靠街？我看见灯亮了。
　　【林深】：那我就走啦，晚安。
　　沈星禾没回。他过于自然地就介入她的生活，而她……不太确定怎么应对。
　　她放下杯子，走到阳台边看了眼楼下。林深没走太远，站在路灯下回头望了一眼，才慢慢转身离开。
　　她重新坐下，打开电脑，开始修改插画稿。线条落下的那一刻，她脑子里却浮现出一句他刚才说的——“我记得你说的每句话。”
　　—
　　第二天一早，她去教室上课，刚进教室，室友陈楠楠就凑过来：“你最近是不是在谈恋爱？”
　　沈星禾一头雾水：“什么？”
　　“昨晚有人看到你和一个男生一起走回来，而且那男的还给你撑伞，陪你到楼下。”
　　“那是我以前邻居。”她解释。
　　“好看不？”
　　沈星禾低头翻笔袋：“普通。”
　　“是吗？”陈楠楠咬着吸管看她，“但你脸红了。”
　　沈星禾看了她一眼，没否认。
　　陈楠楠顿时来了兴致：“他喜欢你啊？追你？”
　　“可能。”
　　“你喜欢他吗？”
　　“我不知道。”
　　“你平时脑子不是挺清楚的，怎么这事儿上就‘不知道’了？”
　　沈星禾顿了一下，说：“因为我不太信‘喜欢’这种事。”
　　“为什么？”
　　“太不稳定了。”
　　陈楠楠咂舌：“但你脸上的反应比你嘴巴诚实多了。”
　　沈星禾没吭声。
　　—
　　周末，沈星禾在甜品店加班，帮店里画新品展示板。她刚把笔拿起来，门口风铃响了一声。
　　她抬头。
　　林深走进来，一手拿着画本，一手举着奶茶。
　　“你好，我是来找兼职画师的。”他一本正经地说。
　　沈星禾没忍住笑。
　　他把奶茶放在她面前：“少糖，微冰，你以前最爱喝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你以前发朋友圈说这里的抹茶味最好喝。”
　　她翻着菜单：“你专门送奶茶过来？”
　　“送你。”他坐下，把画本递过来，“我昨天画了几张人物草图，你帮我看看哪里要改。”
　　她接过翻了翻，发现画风不熟练但很认真，而且几页里都出现了她的影子——她站在画架前、她低头画草图、她在教室坐窗边发呆。
　　她抬头看他：“你练多久了？”
　　“两年。”林深抓了抓头发，“一直偷偷画。”
　　“家里同意你转专业？”
　　“他们不同意我不听。”他笑，“我爸说我叛逆，但我觉得不叫叛逆，叫坚定。”
　　沈星禾盯着那页速写，轻声问：“你是不是，早就打算考A大？”
　　林深没否认：“从知道你在这儿读书那年开始。”
　　她没说话。
　　他慢慢靠近一点，看着她的眼睛：“我不是只在喜欢你，我在认真追你。”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陪着你从初赛画到决赛。你在画布上前进，我就做你身后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