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慢的热恋》简之初

5、原来你一直在为我而松动

　　比赛入围名单公布那天，艺术楼公告栏前聚了一堆人。
　　沈星禾站在人群外，没挤进去。她不紧不慢地掏出手机刷官方页面，手指一点点滑动，视线扫到第六名的时候，停了一下。
　　她的名字——沈星禾，《雨前》。
　　她原本以为会是第十，或者十一、十二名的边缘成绩。
　　她并不是特别在意名次的人，但这次，她心里确实松了口气。
　　作品被肯定的那种安心感，就像连着几天淤在胸口的雨终于落了地，泥泞却踏实。
　　刚合上手机，身后就传来一声熟悉的轻呼：“第六？你进步了耶。”
　　是陈楠楠。
　　“你太低估你自己了。”她看了一眼榜单，感叹，“我以为你进前十就很了不起了，结果你直接上了第六！”
　　沈星禾轻轻笑了一下：“也许评委那天心情好。”
　　“少来，你的《雨前》超强诶。之前有个学弟在社团群里说，看完你的图以后他决定不画构图了——直接退赛。”
　　“这不是什么好事。”
　　“可你知道吗，”陈楠楠偏头看她，“你最近真的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就是……更有神了。你以前画画是冷静，现在是有热度了。”
　　沈星禾没说话，但嘴角轻轻翘起。
　　她承认，这一次，她确实投入了很多心。
　　也许是因为画的对象，更具体了。
　　—
　　下午五点，林深发来微信。
　　【林深】：庆祝你进第六，要不要来趟画材店？我顺便要买几支新笔。
　　沈星禾：【我不需要庆祝】
　　林深：【那你陪我买笔，顺便奖励一下自己】
　　她盯着这行字看了几秒，最后回了两个字：
　　【可以】
　　—
　　画材店在老城区，店不大，走进去时满是墨水、颜料、纸张的味道，带着点纸屑和旧木头的气息。
　　林深在一堆勾线笔里挑得非常认真，一边比较价格一边问她：“你平时用哪种？Winsor Newton？还是Pilot？”
　　“我偏硬头。”
　　“好。”他拎起一盒，“那我买跟你一样的。”
　　“为什么？”
　　“你用得顺手，我也想试试。”他说得轻松，“如果以后我们有机会一起画东西，我不想因为工具不顺手拖你后腿。”
　　这话说得自然，却让沈星禾心里轻轻晃了一下。
　　他是真的在认真为未来设想。
　　不是空口承诺的那种“我们一起”，而是每个细节都靠近的“我会试着适应你”。
　　结账完，他提着两袋画材走在前面，转头看她：“要不要去吃点东西？我知道你今天肯定忘了吃晚饭。”
　　她犹豫了下，但最终还是点头。
　　他们在附近的一家小面馆吃饭。
　　林深点了两碗热汤面，沈星禾低头吃了一口，忽然说：“谢谢你今天陪我。”
　　林深一愣：“你是第几次谢我了？”
　　“我记不清。”
　　“那我也不记得你第几次让我心跳了。”他说得不重不轻，却像扔了一颗小石子进她心里，荡开一圈圈涟漪。
　　她没说话，继续吃面。
　　吃到一半，林深接了个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只说了几句：“我知道了……明天？这么急？”
　　挂断电话后他看着她：“我明天可能要出趟城。”
　　“去哪？”
　　“我爸忽然让我去一趟外地，他有朋友在那边帮我联系了集训老师。”
　　“你要去集训？”
　　“只是过去看看，不是定下来的事。”他说，“就两三天，我会回来。”
　　“你要不要去看看？也许是个机会。”
　　林深点点头，“我会认真考虑。”
　　他顿了顿，看着她：“你是不是以为我为了你什么都放弃？”
　　“我不希望你什么都放弃。”
　　“我知道。”林深笑了笑，“所以这次我去，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真的想有机会进A大。”
　　“你画得没我好。”
　　“但我画得比昨天的我好。”他说，“进不进得了是一回事，我努力了就不会后悔。”
　　她轻轻“嗯”了一声。
　　那晚回家，她翻出那张林深送给她的素描——她在店里画画的样子，窗外有光，脸上有光。
　　她盯着那张图看了很久。
　　—
　　林深离开那天没发消息。
　　沈星禾也没主动联系他。
　　她告诉自己是为了不过度依赖。
　　可两天过去，她仍然没等到他回复。
　　她试着给他发了条微信：【你那边还好吗？】
　　消息一直未读。
　　她强迫自己去图书馆、去画画、去吃饭——但只要有一点空闲，她的注意力就会自动飘回那个安静的对话框。
　　第三天下午，陈楠楠走进宿舍，看她坐在书桌前发呆，皱着眉问：“他还没回你？”
　　沈星禾没说话。
　　“星禾，你知道你现在什么状态吗？”
　　“什么状态？”
　　“你不是在被追了。”
　　沈星禾一怔。
　　“你现在，是在等他回应你。”
　　空气忽然有些重。
　　“你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了。”陈楠楠说，“你在等他再靠近一步，但他不出现的这几天，你突然发现——你也在靠近他。”
　　沈星禾低头盯着手机。
　　几秒后，她长按删除了那条“你那边还好吗”的消息。
　　可那句没说出口的话，已经在她心里翻来覆去：
　　——原来我不是没回应你，我只是一直没敢承认我也在为你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