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想吃天鹅肉吗？》半天河水

15、九月

　　15 九月
　　舒淼去英语社的两次，林岳儿都爱屋及乌，对他的舍友也多加照顾。

　　在舍友挤眉弄眼的暗示之下，舒淼始终无动于衷。

　　在第二周的时候，舒淼开始旷课，没有去学校，他的舍友很够意思，互相交换着给他打掩护。

　　他的专业是胡乱报的，完全没有做过背调，自己也没有什么大的目标，就有一个到处走走的想法，所以就报了海大的旅游管理。

　　虽然海大的综合实力很强，但是最强势的专业还是偏向理工科，旅游管理是学校里非常末流的专业，上课的状态大多数时候都是老师念老师的PPT，学生在下面看最新出的漫画和小说，有极其少数的同学才有手机。

　　舒淼在家里打了十多天的游戏。

　　中秋那天，舒义荣又把胡梦带回家里了。似乎是因为前几天，舒义荣又把底下的什么重点项目交给了舒望之，所以舒望之今天没有再像之前一样转身走人。

　　舒家的中秋宴很没有意思，家里都是一些名贵的月饼，有家里的管家自行采购的，还有大多数是生意上往来的人送来的。

　　四个人围在一桌上，陌生的不像一家人，整个桌上，除了舒义荣和胡梦，没有人笑得出来。

　　舒淼默默垂着头小口小口的咬月饼。太过甜腻，并不好吃。

　　“明天晚上，以范家为首的海市世家会在云阙天际举办中秋晚宴，我们舒家作为主办方之一，明天你们兄弟俩准备一下，都去一下。”舒义荣一边说着，一边帮着胡梦把橘子瓣上的白络去掉。

　　舒望之应了一声，他应该早就已经知道了。是了，这些豪门世家总爱举办这些宴会，说是宴会，其实是一个看不见的生意场，多少人情往来个生意往来都会凭此完成。

　　“爸，我不去了吧。”舒淼说，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我又不管家里的生意，外人不认得我，我也没有必要认识他们。”

　　胡梦娇笑了一下，“去长长世面嘛，去多认识一些朋友。”

　　她这话一出，太过自然，显出来一种她是家里人一样的作态，他们可没有这么熟稔，舒淼其实心里很倒胃口，这个女人有她可怜的地方，否则不会哄得舒义荣那么多年都只在外面养了这么一个情人，要不是方琦拦着，可能她早就是舒家的太太了。但是舒淼对她实在是无法喜欢上来。

　　虽然舒淼平时不主动和她说话，但是舒淼看上去明显脾气很好的样子，与人说话都面上带着几分笑，所以胡梦很多时候会自作多情的说出一些令人不悦的话。

　　“不想去就不去，我们舒家的二少爷不用费心去社交。更何况舒淼才刚刚大一，他不用去想那些。”舒望之说，神色明显不悦。

　　晚饭也吃过，月也赏过了，舒望之拉开椅子，拿上衣服出门了。

　　自从舒义荣送他一套房子之后，舒望之就几乎是住在外面的。舒义荣养儿子很严格，从前不让他在外面住，既然他送了房子，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舒望之目前做到的最起码已经达到了他的要求，他放心了，所以适当的，对儿子的要求也有所变化。

　　舒望之刚走，舒淼就接到电话，是舒望之。

　　他刚好趁着接电话离席上了楼。

　　接通电话。

　　“想不想去明天的中秋晚宴，想去的话，我让助理给你准备晚礼服。”舒望之问。

　　舒淼并不想去，回绝了。舒望之于是干脆的挂断了电话。

　　中秋晚宴。

　　舒望之不过是坐在一个角落，都有络绎不断的人上来敬酒，在他这样的年纪，许多同龄的公子哥还在花天酒地，而舒望之把公司搭理得井井有条，他在逐渐接管舒家权利重心，这不是秘密。

　　众人一拥上来，免不得一顿夸赞。

　　舒望之谦虚道：“家父督促严格罢了。”他在生意场上谈笑风生，如鱼得水，并不是在家里时的模样。

　　一个老总说道：“小舒总，早几年就听说您家里把二少爷接回来了，二少爷今天没来吗？有您这样优秀的哥哥打样，想必您的弟弟也十分优秀吧？”

　　事实上，舒淼自从回到舒家，并没有在公开场合露过面，舒家二少爷又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特质，一直以来默默无闻的，自然也没有人闲得慌去查。

　　“他还在上学。”舒望之避重就轻的答。

　　摆明了不想回答，周围人不敢追问，只捧着说，好好上学挺好，享受校园生活云云。

　　“说起来，现在的学生仔都太不简单了！”一个老总啧啧称奇，“就上周，那个搞游戏公司的邓总，诸位知道吧，他从一个大学生手里买了一款单机游戏——我不懂游戏啊，但据他说，这款游戏一经上线，至少卖这个数……”他比了一个数字，引得一圈人也倒吸一口气。

　　邓总邓秋文那可是太出名了，他的游戏公司几乎是垄断了现在市面上大部分的游戏，且用户粘性高，赚的盆满钵满，但是邓秋文在被采访时却说，现在不过是国内网络游戏行业起步阶段罢了，更加暴利的时代还没有到来。

　　说话的老总接着说，“小道消息，等那个大学生毕业，邓总想把那个大学生挖到公司。”

　　“多大的大学生啊？”

　　“听说今年才刚上的大一。”另外一个老总接话。

　　“什么，老刘你也听说了？小小年纪真是了不得，难怪向来眼睛长在天上的邓秋文都能把他看进眼里去。”

　　一旁的舒望之频频点头，敷衍却得体，心里却想到自己的弟弟，舒淼似乎从来没有表现出什么事业心，向来都是乐呵呵的吃喝玩乐。

　　在中秋过后，舒淼回了一趟学校。主要是家里的月饼实在太多了，他打算把月饼带到学校分一分。虽然家里的佣人已经分走了一些，但是上门送礼的人夸张的多，中秋礼盒堆得放不下，即使已经被分走了许多，但是还是剩下很多都堆在仓库里，前两年都是放到临期再被丢掉的，舒淼其实一直都觉得挺可惜。

　　他装满了一个后备箱的月饼拉到学校里，舍友欢天喜地的迎接了他。

　　他们只是来自普通家庭的普通学生，看到光是包装就尽显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月饼盒只觉得很贵，至于多贵，心里却也拿不准。只听他们有钱大方帅气的舍友说只是包装好看，并不多值钱，但是这一看也不便宜。

　　舒淼当天就回家里了，舒义荣不在家。被舒望之闹过几次之后，舒义荣在家时候最起码不会把胡梦带到家里睡觉，所以为了陪伴胡梦，他也不常回来住。而舒望之现在几乎都在外面住。

　　所以现在，偌大的舒家，只有舒淼一个人住，因此他心情颇好，久违的感到爽利，吩咐家里的佣人给他做了一顿饕餮盛宴，随后上楼洗了一个热水澡。

　　中秋过后，九月份天气已经转凉，此时穿T恤刚好适合。

　　他换好衣服，坐在飘窗上弹吉他，也不讲究什么曲调，不过是一味的瞎弹，但是也意外的好听。

　　早秋的风从窗户吹进来，舒淼的发丝被轻柔的吹起。家里安安静静的，偶尔一两声是他随心拨响的琴弦。

　　舒淼感到宁静的柔和，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几乎轻易就想到了云梁镇的傍晚。和海市比起来，那个地方像是另外一个世界，那个小城市——或者说小镇，像是被按下慢速键，上下班的车速是慢的，早上店家开门的时间是很晚的，路上总有人在慢悠悠的散步，即使在天黑之后，还会有人慢条斯理的在各个垃圾桶搜寻宝藏。

　　那个晚上的二十二点，路灯，汽车站。

　　舒淼想到了秦樾濋，他后知后觉有点懊恼，自己居然就这样把那个手机扔掉了，虽然他心里早就知道，他和云梁镇还有那里的人不会再有联系了，所以多余的联系没有必要，但是心里不免舍不得。

　　现在应该是彻底结束了。舒淼又想，没有人会一直拨打没有回应的电话。

　　反正以后不会再见面了，每当这样想，他都觉得自己做的没有错。

　　舒淼轻轻打了个哆嗦，紧接着又打了个喷嚏。天黑的越来越快了，明明不久前还是傍晚的样子，现在天色却已经黑下去。

　　又过了一周，九月都结束了，正式进入十月。

　　在九月份的最后一天，舒淼洗澡之后感冒了，整个人面色憔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却十分火热，忽然意识到了自己每天窝在家里打游戏是多么自甘堕落，虽然他并不想强迫自己去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是最起码他到学校可以去英语社。就依照舒望之的意思，好好去享受大学生活。

　　他风风火火收拾东西，甚至不嫌麻烦的去坐公交车。从前他跟着母亲成悦生活的时候，成家已经渐渐没落，舒淼三年级的时候就开始自己乘公交车回家了。

　　那时候成悦看着舒淼的眼神，有时满怀愧疚，有时又很欣慰，她会嘱咐舒淼把零钱存起来，可以用于坐公交车。

　　后来就算到了舒家，舒淼也习惯性把他的零钱盒子放在房间里显眼的地方。

　　公交车行驶到半路，感冒的有点迷糊的舒淼才发现今天路上的人格外多。车里还有很多背着五颜六色双肩包的小学生，他们眉飞色舞的讨论着国庆节要去哪里逛，哪里玩。

　　一开始舒淼还听的津津有味，然后忽然回过神来。

　　国庆——国庆？——国庆！

　　他惊慌的望向四周，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些都是放假回家的人，只有他一个人是反其道而行之去学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