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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终(上) ...


  •   一个是尊月楼弟子,一个是奉天派弟子,一个是男子,另一个也是男子。任谁也想不到,这一幕来得如此突然,就连早已得知江林二人身份的一行人也是目瞪口呆。

      一吻即毕,场上一片鸦雀无声。二人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作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实在令人不忍直视。

      江暮生几乎不敢抬眼往四周望,甚至连近在咫尺的林月初的脸都不敢光明正大仔细一瞧。
      他爱极了林月初,自然也喜欢与林月初亲近,可如此超乎意料的行为也是让他恨不得找条缝隙往里一钻,好对周围的一切不管不顾。

      林月初自然也是羞赧的,耳郭也染上绯红,可他还得故作镇定,若无其事地开口:“花红是我拿的,当初接近江暮生,也是我隐瞒身份,他丝毫不知我是尊月楼之人。”

      这个吻,不是为了落实他与江暮生的关系,而是为了告诉众人为何江暮生会出手相助——不是因为奉天派,而是因为他。

      情字难解,叫人甘愿蒙昧。场上,又是一阵沉默。对于江暮生为了林月初盗窃花红此举,众人自然是唾弃。
      但,他们心里也有几分了然,倘若当时江暮生真不识林月初,那将此事与尊月楼和奉天派的恩恩怨怨掺和在一处,自然也是牵强。

      可依旧有人梗着脖子提出异议:
      “若是江暮生是为了你而背叛尊月楼呢?毕竟他连花红都敢窃取,谁知道你们二人究竟如何。”

      “好,假设你说的不错,江暮生的确为了我而背叛奉天派,那何月呢?叶鹿灵呢?”林月初不卑不亢朗声道,“况且程科残害的不止我们几人,各位不妨听听这位前辈的经历?”林月初后退一步,纪闻书立即上前。

      比方才发现何月更震惊,是场上混迹江湖多年的前辈。比方才发现何月更疑惑,是初出茅庐的少年,但他们也很快在他人口中得知此人身份
      ——是苏舷行师妹,同样也是程科师妹。

      纪闻书定定凝视着台上之人——程科早已发现她的存在,不惊不慌,一幅淡然模样仿佛已有对策。

      “程科……为了掌门之位,杀师,杀同门。”这十五年来,纪闻书无数次幻想着事实真相终有一日能大白于天下,而如今,正如她所愿,当着各路豪杰之面,她亲自揭开程科丑恶的面目。

      直到此刻,这群来自四面八方的江湖中人才发觉今日事态之严峻。
      从何月到江暮生,再到纪闻书,他们心情简直跌宕起伏,就像翻越一座高山后发现另一座更高的山峰,发觉一朵拍打在沙滩的浪花后头一定是一朵更大的浪花。
      那些曾后悔无法亲眼目睹正邪大战之人也不会再因此事而惋惜,因为今日,他们已然见到了堪比正邪大战还要夺人心魄的场面。

      “还请各位……见谅,拜程科……所赐,我嗓子……已毁,但今日,我还是要将……掌门十五年前……各种事实……真相告知……各位,以慰师父、师兄师姐……在天之灵。”

      纪闻书艰于发声,每吐一字都是在挤压着喉咙,断断续续,嘶哑难听,却宛如一曲幽怨绵长的哀歌。一种难言的哀愁随之笼罩在众人心头,所有人都沉默着,耐心等待纪闻书下文。

      程科自是一样,即便心里早已被怨恨不甘充斥,可他也还没傻到主动阻拦纪闻书开口的地步,否则岂不是成了不打自招?没关系,只要纪闻书一行拿不出任何证据,便是红口白牙说破天也无济于事。

      十五年来,桩桩件件早已在纪闻书梦里演变过无数次,因此,她在向众人讲述时,是条理分明逻辑清晰,众人也仿佛被带入十五年前的奉天派,对程科的罪行亲眼所见。

      师父死于程科手下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可林静歌呢?“当年,找到林静歌……尸首时,是在奉天派……后山,她胸口虽……插着一把……血影宫标记……的小刀,可我就……想知道,为何血影宫……之人会出现……在奉天派后山……与林静歌相斗,亦或是……林静歌拖着……重伤的身体……不去医室……而去后山?”
      纪闻书指着台上的程科,带着满腔愤恨一字一句:“是你带人……上了后山,事情究竟……如何,怕是只有……你一人清楚。”

      即便一行人轮流不断地指控程科,可程科依旧是奉天派掌门,在各路人士面前,他依旧代表奉天派,依旧需要几分体面。面对纪闻书声声泣血的控诉,程科并不勃然大怒,只是脸上依旧是众人熟悉的哀痛:
      “师妹,我还当你是我的师妹,可你为何要为了维护尊月楼而在这大庭广众下污蔑师兄呢?你若是执意如此,师父的在天之灵怎能安息?”

      见程科还有脸提师父,纪闻书更是怒火攻心,即便磕磕绊绊字不成句,她也依旧极力痛骂。

      自此,所有人心里皆是乱如麻线。何月口口声声称程科是玄幽阁背后之人,纪闻书则是指出程科是十五年前还真掌门离世的真凶。这两件事,只要其中一件为真,都足以掀起轩然大波。
      可事实究竟如何?何月一脸坚毅不似作假,纪闻书一脸悲愤更是真实无比,但她们所指认的,可是当年凭一己之力挽救奉天派于水火之中的程科啊,即便二人字字泣血,可依旧有人希望程科掀翻指控。

      还在尊月楼不是无备而来,明路已经完成使命,接下来便是暗路的主场。知道此刻众人心里摇摆不定,隐在暗处之人也明白是时候出手了。

      风看向身后被五花大绑的春娘,又朝雨递了一个眼神。

      雨心领神会,随即抓起春娘一跃而出。
      “证据,在此。”

      就在这关键时刻,众人眼睁睁看着一个男子提着一个瘦弱身形跃上高台。见有不速之客,程科身后的弟子立刻拔剑相对,对这个不怀好意的男子极具防备。

      即便春娘就在雨手中,就在眼前,可程科依旧是熟视无睹,如同二人不曾相识。而春娘难堪地垂着头,不知为何不愿直视程科。
      她被俘获一事怕是早已传入程科耳里,可一连几日玄幽阁都不见动静,春娘原是满怀希望,只是牢狱里那不知白天黑夜,不见日月星辰的黑暗也渐渐将她的期盼磨灭。

      是了,他是隐主,隐主怎会为她一颗棋子舍弃整盘棋?

      “这位小兄弟是?这位又是?”在众人眼里,程科无辜而又迷茫。

      “此人正是玄幽阁春娘,”来人干脆利落,“不必否认,毕竟她可是你亲手挑选的武器。”

      “哈哈哈哈哈哈……”程科突然仰天大笑,仿佛听到了何种笑话,“这是在是太荒谬了,我又何时与玄幽阁扯上关系?各位若是真想将程科至于死地,大可大大方方与我比试一番,不必如此污蔑于我。”

      刹时,明处暗处之人皆是一声冷笑。程科果真是冷血无情之人,面对为他出生入死的手下,竟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风将身体隐在丛中,单手扒着面前不甚平整的石面,堪堪露出的眼却直往台上瞧。
      春娘手中绑着布条,无法言语,事实上,他们也不认为春娘能在程科直面揭露真相。而现状,也证实了他们的猜想——几日前还嚣张跋扈的春娘此刻就像枯树上摇摇欲坠的片枯叶,毫无光彩。
      或许是不愿面对眼前的一切,她弓着腰,垂头丧气,但那一双眼却时不时往风的方向瞧。

      在捕抓到春娘眼神的一瞬间,风瞬间闪到石后,他明白,春娘嘴不能言,手不能动,只能用眼神暗示程科此处危机四伏,奈何程科压根不愿看她一眼。

      真是可悲可怜,风难得对春娘又几分同情,可嘴角却勾着笑意
      ——就在刚刚,他突然计从心来。

      此处是个绝佳好地,直对程科,却又极为隐蔽。风从身后探出一枚钢镖,此镖不及风半指长,却极其锋利,若是命中敌人咽喉,只怕对方当场一命呜呼。风双指夹进飞镖,再次探出石外。
      只可惜,眼前之人是程科,哪怕这只飞镖是出自世上最顶尖的名工巧匠之手,就凭其分量,怕是还未触及程科发丝这破风之声就已然将其惊醒。

      不过,这是最不要紧的。风将手中的钢镖一晃,一抹银光瞬间闪过春娘眼底,同时也勾出她心里的惊慌。

      情字难解,叫人甘愿蒙昧。
      在风甩出手中的镖时,那片摇摇欲坠的枯叶竟化为奋不顾身的飞蛾,心甘情愿扑上程科这团烈火。

      准确无误的,钢镖直刺入春娘脖颈,而在这之前,那枚自暗处而来的飞镖自是对着程科胸膛。

      这枚突如其来的飞镖一下子扎破这片岌岌可危平静,众人恐慌愤怒之余,却也意外发现程科那不破不动的表情竟真有了裂缝
      ——那全然不是一个陌生人在面前为他惨死的讶异、迷茫与无措,而是难言的震惊与痛苦。

      “程掌门,这怎么回事?”比起这枚飞镖夺走一个玄幽阁之人的性命,回过神来众人更加在意的是为何这玄幽阁之人会奋不顾身地替程科挡下一劫?能心甘情愿为其献出生命的,怕不是……

      双眼紧闭的春娘瘫倒在程科怀里,彻底止了呼吸。自从她被俘获,鬓边的牡丹自然不复存在,春娘也自然少了几分颜色。程科呆呆地盯着她看了片刻,随后倏然大怒:
      “蠢货,如此小小钢镖怎能伤我?你死前竟要让我满盘皆输。”

      话落,不顾台下众人惊愕的神色,程科五指化掌便朝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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