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只是爱》星如阳

18、第 18 章

　　他不知道上辈子杨珉为什么会离开，也不想知道。
　　这辈子苏皓也不想跟她扯上太多的关系，他希望沈昭也是。既然注定最后要离开，那就当做从来没认识过。

　　他只想让沈昭好好的。

　　所以他看见沈昭跑过去跟她讲话的时候，他心里并不好受。就像是已经拿了写好的剧本，却看见故事没有按照剧本走，他害怕最后的剧情又会将沈昭推向原点。

　　可他看见杨珉的身影和沈昭质问他的表情时，他又觉得，这样做真的对吗？

　　“苏皓。”沈昭坐在座位上，“你很讨厌她吗？”
　　苏皓回过神看着他，摇了摇头。

　　“你真的变了好多呢。”
　　这是沈昭第二次对他说这句话，但其中的情绪却截然不同。

　　苏皓低着眼，没开口。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人声越来越嘈杂。苏皓一直沉默着，沈昭也不说话。

　　不少人都注意到了班里来了新同学，议论声都能传到苏皓耳朵里，但就是没多少人去跟她打招呼。

　　“沈昭。”他慢慢开口。
　　“嗯？”沈昭回头看他，以为他要问什么题目，眼睛放在他的桌面上。
　　“你说错了，我没怎么变。”
　　沈昭看着他愣了几秒，笑道：“谁说的。”
　　“过了年变帅了嘛。”

　　看着他笑得张扬的样子，苏皓也没忍住，笑着说了一句：“滚蛋。”
　　“夸你你还不乐意了。”

　　苏皓看着他的笑脸，开口道：“沈昭。”
　　“真的会一直在吗？”

　　沈昭的笑容僵在脸上，半晌没说话，苏皓就这么看着他。
　　“会的。”他说。

　　苏皓把目光收回来，努力抑制住要落出眼眶的眼泪，对着桌子上的试卷眨了眨眼。
　　班里的吵闹声戛然而止，倏然安静下来。

　　苏皓下意识抬头，看着李晶走了进来。他眼眶又有点发热，他真的改变了，改变了原来的结局。

　　“班里这么热闹啊。”她在讲台上温声开口。“这么早就开学了，都没能让你们在家里过个月半。”
　　“没事！我们可想您了！”不知是谁在下面喊了一句，班里的其他人都开始异口同声地附和。

　　——
　　苏皓听到那句话不知道是什么感受，上辈子这个时候，学校安排了一个新老师。
　　班里没什么声音，都安静的听着台上的老师自我介绍，安排班里的事务。

　　唯一能听见的反馈，就是一些女生抑制不住的哭声和哽咽声，除此之外再无人回应。
　　苏皓记得那个时候沈昭也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怎么说话，班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而杨珉，就是这个时候转到了班里。根本没人搭理她，她也很少说话。

　　过了差不多一个学期，到了高二下学期，班里的气氛才稍微活跃了一些，有些人开始跟杨珉交谈，沈昭脸上也多了一抹以前的笑容，重新在篮球场跟他们约篮球了。

　　只有苏皓自己，有时做梦还会梦见李老师给他送的饺子，还会梦见他想喊住李老师，但喉咙里发不出声音，让他难受得慌。

　　人们在随着时间逐渐淡忘，只有苏皓一直释怀不了。
　　——

　　苏皓有时候觉得人的感性就像是一条无形的布条，围了每个人的心脏一圈又一圈，在碰到一些让自己共情的人或是事，那段布条就会倏然收紧，让心脏攥着胀疼。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苏皓也从来不喜欢。

　　讲台上的声音把苏皓的思绪拉回来，落在耳朵里，轻飘飘的，显得不真实。

　　又开始耳鸣了。
　　苏皓甩了甩头，用手掌在耳朵上拍了拍才恢复了一些。

　　“苏皓？”沈昭的声音响了起来。“又耳鸣了吗？”
　　苏皓摇摇头，还没开口，就听见李晶在讲台上说：“大家都发现咱们班来了位新同学了没？”

　　众人的目光循着她的声音落在最后一排的杨珉身上。
　　“给大家介绍一下自己？”

　　杨珉从座位上站起来，微微笑道：“大家好，我叫杨珉。木易杨，珉是一个王加一个人民的民。”

　　她刚说完，班里就有人鼓掌，气氛被带动起来，还有人调侃道：“这么有文艺范儿的名字。”

　　苏皓看着她，她脸上带着笑，说出来的话也很平稳，但苏皓看出了，她的手在发抖，还不停地揪着棉服的下摆。
　　这是紧张的表现。

　　他收回目光，看向了一旁连头都没抬的沈昭，沈昭对她的名字没什么反应。
　　苏皓皱了皱眉，上辈子不是这样的。

　　他记得之前杨珉并没有机会做自我介绍，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是在班级成绩单上，她排在班里第三。
　　而沈昭看见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惊讶了一番，说她的名字很特别。

　　“沈昭。”苏皓压低声音偷偷叫他。
　　“嗯？”
　　“你听清楚她叫什么名字了吗？”

　　他像是非要从沈昭身上得到一点惊讶的反馈，固执地问他。
　　“杨珉啊。她刚刚不是说过了吗？”沈昭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笑道。

　　他拿笔在苏皓的肩膀上戳了戳，对他笑着说：“喂，你开学第一天就走神啊。”
　　苏皓没反驳他的话，当是默认。

　　“好了，你帮我看看这个题目。”沈昭将自己的卷子推过去，对苏皓眨了眨眼。

　　话题跳转的太快，苏皓看着数学卷子上的题目，叹了口气。讲台上的李晶说了什么，苏皓也再也没有听进去了。

　　去年冬天下的一场大雪，把学校的食堂都压垮了。
　　新食堂前不久才刚刚搭起来，苏皓他们成了用上新食堂的第二批人。第一批是早他们两天开学的高三生。

　　苏皓和沈昭站在“新食堂”的门口，说是新食堂，不过就是搭了个临时安置房，将原来食堂的东西都安置进去，照样还是没有给学生坐着吃饭的地儿。

　　“怎么还越新越简陋了。”沈昭在一旁幽幽道。
　　苏皓对这个地没什么看法，毕竟上辈子也是这样的，习惯就好了。

　　他们拿着饭盒往食堂走的时候，碰到了正低着头的杨珉，她拿着饭盒，也往这个方向走。

　　“杨珉。”沈昭冷不丁开口。
　　他一开口，不只是苏皓，连正低着头的杨珉都吓了一跳。

　　她抬头看见了站在食堂门口的两人，眨了眨眼，对他们点了点头。

　　“你一个人吗？”
　　他话音刚落，李沅就从后面急急忙忙跑过来，对杨珉开口：“我不是说让你等等我吗？”

　　说完他才看见沈昭和苏皓，“你俩怎么还在这呢？”

　　苏皓看着他没什么反应，李沅的爸爸是村里的干部，杨珉的爸妈是镇上的干部。当官的之间，总是要有人情世故和复杂的来往。

　　所以他们两个认识也是意料之中。

　　沈昭也只是平静开口：“我们才刚到这。”
　　“中午一起吃饭呗。”李沅立即接话。
　　身边的杨珉早就已经自己离开了。

　　“诶，阿珉你走慢点。”李沅在后面大喊一句。

　　前面的杨珉像是忍无可忍，扭头对他喊了一句：“不许这么喊我！”
　　但声音并不是很大，听起来没什么威慑力。

　　沈昭和苏皓看见追上去的李沅，对视一眼，两人都没说话。也跟着往食堂跑。

　　苏皓觉得气氛异常僵硬，李沅从一楼的空教室里搬了两张桌子，四个人莫名坐在了一起吃饭。

　　除了他和沈昭，也没人说话。
　　苏皓一直没开口，眼神在三个人之间观察，或者说，在杨珉身上观察。

　　他知道这样很不礼貌，但他不知为什么，看见她就觉得莫名伤心，像是有细针在扎着心脏，密密麻麻的。

　　“你说是吧？”李沅下意识握住杨珉的手臂，却惹得杨珉“嘶”了一声。
　　李沅吓了一跳，连忙松开手，“我抓疼你了？”
　　杨珉摇了摇头，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别碰我。”

　　这话刚说出口，苏皓明显能感觉到李沅的动作僵了一下，然后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我没控制住。”

　　说这话的时候杨珉已经拿着没吃完的饭盒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你吃这么点啊？”沈昭这个时候开口。
　　她点点头，没说话，离开了。

　　杨珉走之后，苏皓明显能感觉到李沅的情绪。

　　——
　　上辈子他就看见李沅有时会缠着杨珉，但杨珉也是，没怎么搭理他，那个时候他也不想多管闲事，从来没问过李沅。李沅也从来没跟他主动提过。

　　杨珉走之后，李沅消沉了一段时间，之后又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再也没有提起过她。一直到高考之后，上了大学，他在北京碰到李沅的时候，借着酒劲他才承认他一直喜欢杨珉，但也只此一句。
　　——

　　苏皓对于杨珉这个人的了解，基本上就是基于旁人口中的谈资，可以说从不是真实的。所以他才会在她身上不断打量和观察，想要验证他听到的那些的真实性。

　　“你喜欢她。”他开口问李沅，说是问，但用的是陈述语气。
　　一旁的沈昭倏然地转头看他，嘴里塞着米饭，含糊不清地问他：“你怎么知道？”

　　李沅听见这话愣了一下，又笑道：“你胡说什么呢？”
　　“不然为什么老是跟着她？她看起来很讨厌你。”
　　“喂。”沈昭放下筷子扯了扯他的袖子。

　　“不是这样的。”李沅小声开口。“我们以前就是很好的朋友，在村里的时候。”

　　“现在不是了吗？”沈昭忍不住开口问。
　　李沅低着眼，说：“去年，她奶奶去世了。”

　　苏皓没明白这两者之间的关系。

　　“她小时候和我一起在村里长大，一直跟她奶奶生活在一起。她爸妈是在她八岁的时候才把她接到镇上来的。”

　　“之后我们两家也有来往，但她就是跟之前不一样了。”

　　“嗐，女孩子嘛。长大了跟你个大小伙肯定就有代沟了。”沈昭看出了气氛的低沉，想出来打圆场。

　　李沅摇了摇头，接着说：“她很多年都没有回村里了，明明离得不是很远。但她就是不愿意回去看她奶奶一眼。每天就只知道学习学习学习，之前一直在市里的重点学校读书。去年她奶奶走了，她连回来都没回来，现在回来，是在市里学习有点跟不上了，才转到镇上来的。”

　　他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苏皓没从中听出多少埋怨的情绪。
　　“你在怪她吗？”苏皓又问。
　　李沅还是摇头。“我不知道。”

　　“我妈跟我说，她奶奶走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她以前带过的发卡，不过这东西被她妈给丢了。”

　　听到这话，苏皓的表情才变了一些。一旁的沈昭眉头早已经皱成一团。

　　“为什么？她不知道那是杨珉的吗？”
　　苏皓在下面扯了扯他的袖子。

　　“她妈跟她奶奶关系一直不怎么好。这事村里的人基本都知道，只是后来他爸妈一直在镇上，分开住才没什么矛盾。”

　　“那也挺好的。”沈昭接了句话。

　　“没矛盾就是没交集。”李沅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