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的惆怅》净飔居士

15、第 15 章

　　不得不承认，杨毅确实比林霄更适合做男朋友。这不是林霄的问题，而只能说是林霄出现在一个错误的时间点上。因为他和白若云的这段情感在刚刚开始的时候就被迫转为异地恋，虽然两个人都在努力克服，但是物理层面上的距离感却是客观存在的。而杨毅，给白若云的感觉是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爱。包括每天风雨无阻的开车接送上下班，制造各种小惊喜、小浪漫、送各种小礼物，比如水晶吊坠，蓝宝石耳钉等等等，尤其是在每天的朝夕相处中，四目相对的眼神交流，只有热恋中的情侣才可以理解那种电击般的感觉，这一切，都是林霄望尘莫及的，也是白若云意料之外的，她甚至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可以彻底放下林霄，而全心全意地投入下一段感情，但这确实已经发生了……
　　“若云，今天是你生日，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特殊的礼物，我在地下车库等你，你来看看啊？我保证你肯定猜不到这份礼物是什么。”这是2018年5月29日，白若云三十三岁生日那天下午5点，白若云正准备下班的时候，杨毅在电话里的声音。
　　“呀！你还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呢？一白天看你忙的不亦乐乎我都没敢打扰你，还以为你把我生日都忙忘了呢，算你有良心，说吧，又买什么了？”白若云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撒娇。
　　“这份礼物肯定适合你，而且你每天都要用到，和你形影不离的，就好像我一直陪在你身边一样，快来看看吧。”
　　白若云带着好奇和欣喜，直奔车库。看到杨毅那辆银灰色的沃尔沃打着双闪，似乎是在吸引她的注意力。白若云打开副驾驶车门，看到后排座上放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上面很多字母，她稍微看了一下，发现那不是英文，完全拼不出来任何英文单词，可能是法语或者西班牙语吧？她猜。
　　“生日快乐啊白医生！呵呵，礼物在后面。打开看看吧，我托人在德国订制的。”
　　“什么东西还得进口啊？奇怪，我看看你搞什么鬼。”
　　白若云坐到了后排，撕开外包装塑料膜的时候就感觉这东西非常轻，和包装盒的大小有点不成比例，打开盒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精美的假肢，白若云知道，这真的是私人订制的，因为假肢接受腔大小、粗细、深浅、弧度都完全适合她的残肢，甚至最末端仿真脚的大小都和白若云自己的右脚一样，都是36码的。可以说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适合穿上它，它唯一的主人就是白若云。白若云不知道杨毅是什么时候如此细致的观察过她的残肢还有她的右脚，而且完美复制了一只也不知道是钛合金还是碳纤维材质的假肢，所以它非常轻，轻到可以忽略它的存在。
　　“怎么样？喜欢吗？以后你戴着它走路不会太累，因为比你现在的这个轻很多，戴上甚至感觉没戴，我都可以带你去爬山了，先去棋盘山，然后是泰山、嵩山、华山……”
　　“得了吧你，一会儿都到了喜马拉雅山了！诶，对了，这订做费用一定高的吓人吧？超轻材料，还是德国的！”
　　“其实也没多少，不到两万欧元吧，你戴着舒服就行了。”杨毅一脸的满不在乎。
　　“欧元？！你疯了啊？送我这么贵的干嘛呀？！”
　　“贵吗？我不觉得啊，而且都订做出来成品了，也不能退了，你就别想那么多，安心戴上吧，好了。把安全带系上，我带你吃饭吧，今天想吃什么？”
　　“嗯……吃川菜吧，我想吃点辣的！”白若云以前说过，她心情好的时候，爱吃辣的。
　　“是吗？这么巧？我爸爸开的就是川菜馆，我带你去吧，顺便也可以见见我父母，他们很早就想见见未来儿媳了，是我怕你没准备好，所以一直没说。”
　　“啊？你是认真的吗？你跟父母怎么说的？是不是没说我腿截肢的问题啊？他们会不会很在意？说实话我真的不够自信了。”
　　“没事没事，我都说了。他们不介意，说穿上假肢什么都不耽误，让你别多想。呵呵，安全带系好了吧？我们走咯……”
　　杨毅开着那辆银灰色的沃尔沃来到了自家开的川菜馆，下车的时候，白若云被眼前的这家川菜馆的规模惊住了，这不是一般的小餐厅，而是一共三层，装潢华丽的酒楼。于是她有点懵懵地问了一句：“这么大型的餐馆真是你爸爸开的？！”
　　杨毅笑了笑：“这只是总店，还有两家分店，在城南。”
　　“不是，杨毅，你以前从来没说过你家里居然是……”
　　“你忘了吧？我早就跟白叔叔说过，我爸爸是做餐饮业的嘛。”
　　“那你这样的家境，你怎么还去学医呢？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
　　“那我爸爸的产业和我无关吧？我也得有我自己的事业啊，我就喜欢当医生的感觉，尽力帮患者摆脱疾病的痛苦是我从小的理想，我不能因为我的家境就放弃吧？”
　　“那我们的关系我觉得是不是应该重新考虑考虑？我不想让人误会我是痴心妄想嫁入豪门！真的，我现在感觉压力很大……”
　　“哪有什么豪门不豪门的，根本就不存在，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医师！好啦，别说那么多了，走走走，快进去吧，我爸妈都在等你呢。”杨毅连拉带拽地把白若云拖进了酒楼。
　　出乎白若云的意料，杨毅的父母在她到酒楼之前就已经在包房里等着了，白若云走进三楼最大的那间包房的时候，两位老人甚至起身迎接，这让白若云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叔叔阿姨，第一次看您们，也没什么准备，很突然的就来了，这都怪杨毅，非得给我什么惊喜，您们别介意。”
　　“小云，听杨毅说今天你生日啊，阿姨给你包了个红包，呵呵，来，拿着吧，我们家杨毅要是对你不好你跟阿姨说，看我骂死他！”
　　白若云面对杨毅母亲的随和与热情，有种莫名的感动，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但似乎又没有怀疑的理由……
　　“小白，你父母什么时间方便？我想请他们吃个饭，商量一下你和杨毅的婚事，你回家问问吧？”这是杨毅的父亲杨明轩的声音，语气斩钉截铁。
　　“哦，好的，叔叔，我回家就问。”白若云心里一惊，但表面上却依然保持平静，她觉得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让她有点不知所措，只能下意识地答应着……
　　白若云就这样订婚了，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但这个过程似乎太过顺利，就好像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动着，让她心里总是隐隐约约的不安……

　　2018年11月，不知不觉之中，林霄受伤失明已经三年多，尽管这三年间他接受了各种治疗，但是他的眼睛依然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他的世界没有了昼夜之分，即使现在是接近上午十点，他也根本无法感受到阳光的存在，黑色的深渊彻底吞噬了他。而姚依依也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林霄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虽然在最后一次来看他的时候，姚依依给了他一个模糊的答案，但他根本不相信姚依依能带着日渐加重的淋巴癌去南方工作！他也问过姐姐林霏，姚依依到底在哪？可林霏没有直接回答他，而只是一顿责备：“怎么？现在知道后悔了吗？我告诉你，晚了！当初不懂珍惜，现在来问东问西的？这样你觉得有什么意义吗？你就省省吧！别想那些没用的！好好养病……”姐姐的愤怒让林霄无言以对。
　　“林霄，我有事出去一趟，我打电话叫了家政公司的刘姐来照顾你吃午饭和晚饭，咱爸去找李叔研究案子了。晚上在那边吃了，你让刘姐做你一个人的饭吧。”林霏在出门之前又嘱咐了一句：“床头柜上我给你放杯水，渴了自己喝吧。”
　　林霏要去的地方，正是姚依依现在所住的省肿瘤医院。今天是姚依依转院的日子，因为她的病情已经没有了继续做化疗的价值，所以要转到中医肿瘤科，用纯天然中草药减缓她的痛苦，延长她的生命。
　　在姚依依查出淋巴癌必须住院治疗的时候开始，林霏就成了她的陪护，虽然医院里的护工可以把姚依依照顾得很好。但林霏还是不放心，怕姚依依心情不好，就每天来病房陪她聊聊天，之后又急匆匆地赶回家照顾双目失明的林霄，为此林霏辞掉了原来平面设计师的工作。
　　在救护车上，林霏紧紧握着姚依依那枯瘦如柴的手，关切地问道：“依依，感觉怎么样？还好吧？晕车了吗？”
　　“姐，别担心，我挺好的。”姚依依躺在担架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嘴唇毫无血色，因为长期化疗，她的头发已经掉光了，只能戴上一顶深蓝色的帆布帽子，声音微弱的几乎听不到。现在的姚依依，犹如微风中的一点烛火，摇曳着，挣扎着。但她心里却为当时离开林霄的决定而感到庆幸，因为她不想让她的霄哥为她流下一滴眼泪……
　　这辆救护车要去的地方就是铁北区中医院住院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