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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敷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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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允显颔首:“确是如此。不瞒主上,今日刘烩之事,最初正是尚仁王派人告知于臣。臣揣测,他此举多半是想先行撇清自身与指使之嫌。”
“知道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勿要为此事而劳心劳神。”秦溪常揉了揉眉心,显出一丝疲惫:“令则,我希望之后,私下里,不必君臣相称,还是和往常一般。”
秦允显沉默不语。
秦溪常就当他默认了。
此后数日,秦允显一切如常,未露半分异样,只暗暗加紧追查那隐匿于刘烩身后的主谋。然而,不过几个晚上,死牢里突然传来一个消息,刘烩在狱中“自尽”了。
闻得此讯,秦允显感到震惊。对方此举,不仅是要掐断他所有的追查路径,更是要将他的身世秘密推到浪尖上。
秦溪常得知后,龙颜震怒。竟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底下行此灭口之事,他当即下令严查。
朝臣们慑于天子之威,明面上对秦允显身世之言皆三缄其口,可暗地里的流言却如同地火蔓延。甚至有人揣测,刘烩乃是秦允显为掩盖真相而下手除去。
面对甚嚣尘上的议论,秦允显并未急于辩白。
他深知此时愈是急躁,愈容易落入他人圈套。他一面静待秦溪常的调查结果,一面依旧按部就班处理公务。
自前番让徐瑾瑜退出后,诸多核心事务便几乎全压在他一人肩上,虽有其他属官,但他终究难以全然放心,事事亲力亲为,时常忙碌至深夜。
从寅几次三番通过通心环寻他,都被他温言软语暂且“安抚”回去。这夜,他难得提前料理完一部分案卷,念及连日来对从寅的冷落,心下不免歉然,决意好好补偿一番。
沐浴过后,他轻转指环,待红珠亮起,那头却一片沉寂。
秦允显自知理亏,声音温软地唤道:“白藏?”
那头依旧无声,片刻只传来一声极轻的冷哼。
秦允显无奈揉了揉眉心,正欲搜肠刮肚说些软话哄人,却察觉到一道若有似无的视线自身后某处投来。
那是秦溪常派来的玄青修士。
这些时日他与从寅联系,皆是寻机避开这等监视,三言两语便结束。今夜这“第三只眼”依然在侧,如何行事?
他心念电转。
记得上回从寅已经教了他的瞬移术,还不如利用此术直接去见他。
打定主意后,他灭了烛火。
寝殿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秦允显心随意动,利用瞬移之术,不过眨眼工夫,他已身处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殿内很大,看陈设似乎是寝殿。与寻常寝殿不同的是,墙角设立诸多木架,上头摆满了书,靠着窗边还有一张案桌,一盏孤灯泛着暖黄光晕,从寅正端坐着批阅文书,背对着他。
秦允显就在离对方不远处的圆榻旁,见对方浑然未觉,便存了捉弄的心思,屏息敛声,猫儿般悄然贴近。
谁知那头的从寅久等不到回应,以为这人又要借故遁走,语气顿时带上了几分急怒,“怎么,你又想撂下我不管?”
几乎是同时,秦允显指环传来从寅的声音:“怎么,你又想撂下我不管?”
从寅闻得声音,迅速转头。正撞见秦允显僵在半空,欲行不轨的手,脸上还带着几分尴尬。
秦允显迅速直起身,切断了通心环,清了清嗓子,倒打一耙:“你这人早不开口,晚不开口,偏挑在我要吓你的时候出声?”
从寅眼底掠过一丝惊讶。
一来,这瞬移之术并非寻常小术,秦允显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掌握并成功施展,天赋之高,远超他预期。二来,他没想到,对方竟会主动前来寻他,这可谓比老树开花还难得。
看来,自己在这人心里的分量,倒也不算太轻。
这点认知让他心头那点不快瞬间烟飞云散。他当即丢开手中朱笔,起身几步便跨到秦允显面前,一把攥住他的手腕:“还算有点良心,知道来找我了?”
秦允显反手握住他,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挠了一下,带着点安抚的意味:“事务繁忙,你又不是不知。”
从寅那带红的眉一挑,旧账翻得飞快:“这话你日日都说。难道我便不忙?只要你点头,我随时都能放下一切去找你。你呢,你能做到?”
秦允显失笑,老实认栽:“殿下天纵奇才,处理政务自然娴熟迅捷。我嘛......初学乍练,总得多费些功夫不是?”
从寅从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另一只手已不由分说地揽上对方的腰,将人带近几分,语气酸溜溜的,像是在陈述什么罪状:“强词夺理。在你心里,你那皇兄排第一,天兆的琐事排第二,名叫叶晤的排第三,连那个混混都能排上号。我?哼,怕是早已榜上无名了。”
秦允显拍开他不安分的手:“你何时学得这般斤斤计较,竟与闺中女子争风吃醋一般?还有,这些时日我实在倦得很,今夜过来只为好好陪你坐坐说说话,旁的一概不许想。”
从寅却觉得这纯属托词。
自上次尝过甜头后,秦允显不是寻由头敷衍他,便是借口公务繁忙或有人监视,屡屡阻他前去。这些时日,他几乎快要憋闷出内伤。
此刻这块心心念念的“肉”自己送上门来,他岂有轻易放过的道理?
自然当即不由分说,一把将人打横抱起。
秦允显低呼一声,下意识搂紧他的脖颈:“你做什么?方才说了,今夜只说话,不做别的!你若胡来,明日朝堂之上,我又要困得睁不开眼了。”
从寅手臂收得更紧,丝毫没有放他下来的意思,说话混着浓浓的醋意:“打瞌睡?便是你带着卧榻去上朝,你那好皇兄也自会替你寻由头开脱,怕什么?”
说着,便低下头,意图去吻那两片微启的唇瓣。
秦允显抬手抵住他的额头,试图推开:“我与你说正经的!”
从寅动作迅捷,顺势将人安置在榻上,随即翻身压下。他低下头,鼻尖轻蹭着秦允显微凉的鼻尖:
“我也在说正经的。这些日子,我被你晾在一旁,形同弃置。今日你若不给足甜头,便休想离开。”
秦允显望进那双近在咫尺的褐色眼眸,唇瓣微动,为难说:“......这甜头一旦开了闸,你几时能有个完?”
从寅的唇若即若离地擦过他的唇,声音喑哑:“这可是你当初亲口答应我的,没有反悔的余地。”
“白藏......”秦允显此刻有些后悔前来寻他了,早知如此,不如继续冷着他算了:“你......能不能别一见面,就这般急色?”
从寅以齿尖轻轻衔住他的下唇,带着点惩罚意味地吮吻了片刻,才稍稍退开些许,气息不稳地低语:
“我也不想如此失态......可这里,”他握着秦允显的手,一路沿着小腹往下:“每每一见到你,便全然失了方寸,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