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陌路初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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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被蛇毒所伤，在下……”萧暮然指指她的腿。
女子回忆起来，她本是在这山间采药来的，方才突遭竹叶青蛇袭击，恐是惊吓，一不留神脚下一滑跌落这灌木丛中。
原本她的药包里有解毒药，可是摔落之时偏巧药包被挂在树枝之上，她拖着脚伤如何也爬不上去，最后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女子眼神迅速扫过萧暮然的脸，语声柔和：“多谢公子相救。”当看清还依着这位恩人时，赶忙起身。
大概毒液还麻痹着小腿，她身姿摇曳，险要摔倒。
“小心！”萧暮然揽腰托扶，女子柔弱无骨般伏在他宽阔的肩上。一瞬间，两人都僵住了。
女子只觉腰身一热，不觉心跳加快。前额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一缕缕粘在脸庞，似乎想遮盖住此刻羞红的脸，明眸上的睫毛像两片蝴蝶翅膀，悄悄掩盖下来。
她微弱的呼吸声传入萧暮然耳畔，使他神情窘迫。
“抱……抱歉。”女子稳住重心，慌忙推开他。
萧暮然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倘若姑娘急着下山，可骑在下的马。”
那女子本就不知如何是好，慌乱地点点头。
得到许可，萧暮然顺道取下挂在枝桠上的药包，随手挂在马鞍上。牵马时用力拍拍马头，并附在马耳边小声道：“好好走，仔细今晚给你断粮！”
之所以这般恐吓闪电，是因为闪电是一匹有个性的烈马。
看它昂首阔步，铁马嘶鸣，蹄声震天，鬃毛骊黑飘逸，眼神中都是不屈的火焰。它可不是谁人都骑得的，直到如今，秦艾都未上过它的背。
不过，萧暮然的担心好似多余，闪电很乖，一动也未动。
“姑娘，在下冒昧，可否告知去处？”
眼见他的眼神干净清澈，笑容真实诚挚，那样貌英俊恬静，斯文淡雅，女子悄然放下戒心，礼貌回道：“鼓楼三道街，有劳。”
萧暮然以微笑回应，紧牵马缰小心前行。
一炷香时间，鼓楼尽显眼前，还未走近，女子示意此处便可，俯身下马。
“姑娘不易于行，若是方便，在下可送姑娘还家……”
女子摇头，轻声打断道：“承蒙公子相救，无以回报。”说着从药袋中掏出一只小瓷瓶，“此乃辟灵丹，可解日常百毒，日后……哦，不，最好永远不要用到。”说罢将药瓶塞入萧暮然手中，莞尔一笑后袅袅婷婷离开。
这一笑，萧暮然心潮起伏，他手中攥着药瓶，望着她瘸着腿拐过鼓楼，心中担忧，不知怎的紧随其后。
那里看似像个临时医诊，她拖着受伤的腿号脉、抓药、熬药……都顾不上擦一擦脸上的汗珠。
“叶吟姑娘，太感谢你了……你真是我的恩人呐！”大娘内疚地抹着眼泪，“本来你为我孙儿看病就不收钱……这一大早为我们采药，还受了伤……这……”
“大娘，您别见外，我又不是单单不收您的钱，我是谁的钱都不收，所以不必自责。”叶吟笑着安慰，她的笑容灿烂而真挚，那样温暖人心。
大娘还是过意不去，示意身边的男孩将一筐青菜放下，“知道你不收钱，这是自家院子种的，聊表心意……”
“叶吟”萧暮然在心中默默唤起一声，“原来她是位医者。”
因有约在身，不便多待，最后远望她一眼，策马离开。
找到张猛时，他刚从一个饭馆钻出，耷拉着脑袋，心中郁闷。萧暮然的出现，让他看到希望，暗淡的眼神明亮起来。
萧暮然不负所托，朝他点点头。
*****
竹屋前，萧暮然留步于门外。
张猛急匆匆进屋，直到看到曲一一，他悬着的心总算归位。
日上三竿，曲一一灰头土脸地和衣而睡，张猛不禁阵阵心疼。轻唤道：“一一，醒醒，我来接你回家了。”
萧暮然在门外侧身瞄向张猛，原来铁骨铮铮的他还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曲一一揉揉睡眼，迷迷糊糊见是张猛，高兴地坐起身，紧接着想到他是来抓自己的，警惕地说：“你怎么来了？”
张猛依旧轻声细语，“和我回去吧，看你的脸都快成小花猫了，还有这衣服……”说着假装捏起鼻子。
嗅嗅身上的衣服，曲一一也是一脸嫌弃。不禁想起昨天的遭遇，跳起来得意地说：“张猛，你是不知道，昨日里我有多厉害。那个抓走我的小混混武功好的不得了，可是呢……”
曲一一抽出袖中的红鞭，神武地抽向床边的桌子，“我这鞭子可也不是吃素的，三下两下就把他撂趴下啦。随后，我又不小心误入一大片树林。那林子里的树木密密麻麻，还有很多野兽呢，你是不知道有多恐怖，可我是谁啊，这能把我吓哭吗？看着北斗七星我就轻轻松松地走出来啦。”
说到这儿，曲一一也楞了一下神，对呀，昨儿个怎么没想着看看星星呢，光顾着骂那月亮了。
张猛朝门外的萧暮然使个眼色，问道：“是吗，我们的一一果真如此厉害？当真没有哭鼻子？”
其实在来的路上张猛早已打探过事情的原委，所以才故意逗她。
曲一一喝一口水继续吹呼着：“我曲一一都多大人啦，什么场面没见过，怎会像那些小屁孩儿动不动就掉眼泪呢。”
看着她一脸认真的表情，张猛憋着笑，不拆穿她，“嗯，我们的一一长大了，那现在跟我回家吧。”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曲一一后退着摸向床边的柱子。
张猛语气强硬起来，“不行，为了你的安全，必须和我回家，你不能一辈子赖在别人家里吧！”边说边把曲一一往门外带。
曲一一抱着柱子的手死不松开，大叫着：“张猛，你敢！你敢！”
“对不住了，我必须这么做！”张猛更用力地牵扯着。
曲一一了解张猛的性子，转着眼珠想，硬的不行来软的，压低嗓子道：“猛哥哥，我知道从小到大都是你陪着我，保护我，就你最疼我了，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怎会长大呢？爹爹也总说我是小孩子，他也很希望我长大是不是？”
偷偷瞅一眼张猛，看他似乎有所动摇，用力的手也有些犹豫。
于是趁热打铁，继续道：“你不能以关心我的名义害我呀，三五年以后我若还是这个样子，谁敢娶我呢？不能自食其力，也不会保护自己，那时候爹爹也老了，你也不能陪在我身边了，被人欺负的话，那我是多可怜啊……”说着假装哽咽起来。
闻言，张猛神色黯然，言道：“张猛会永远侍奉小主左右。”听到这里萧暮然似乎对他们的关系明了一些。
这一招也不管用，曲一一低下头快速转动脑子，须臾间撇见门外的萧暮然，好像抓到救命稻草，“你是这里的主人？”
不等回答，就抱紧他的胳膊，“主人家都没有赶我走呢……我再在这里待一天，就一天，然后就和你回去，怎么样？不能再让步了！”
萧暮然本不想参与，现在好像莫名其妙被卷进局。碍于情面，他不动声色抽动臂膀。可曲一一那一双胳膊犹如盘龙紧紧吸附在他的臂上，妄动不得。
看着曲一一倔强又任性的眼神，张猛深怕若不答应，她又想出什么鬼主意，再瞧瞧萧暮然，他是信任他的，思虑再三，点头妥协，“一天，就一天，明日我来接你。”
“好！一言为定！”曲一一怕张猛反悔似的满口应承，还不忘死死嵌着萧暮然的胳膊。
张猛诚恳地面对萧暮然，抱拳道：“还得劳烦萧大侠……张某不胜感激！”玄德山庄的张猛几时求过人，萧暮然不好推脱，赶忙应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张猛走远，曲一一拍拍胸口，长呼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另一只手还抱着萧暮然的胳膊，忙松开手说：“谢谢你，有缘再会。”说罢就要走。
“姑娘……”
“哦，还没付你钱呢。”曲一一转身拿出一沓银票，瞧瞧，皱起眉头，好像不认识手里这些票子。不管了，胡乱抽出几张递给萧暮然。
出手如此大方，这些钱足以买下一座房子。
曲一一见他迟迟不接，又扒拉出几张银票递于他。
萧暮然顿时理解张猛为何如此担心她了。
她一个富家女，初入江湖，知道吃饭住店要银子，但不懂这些钱的价值，那便更不知江湖险恶。她没有想过若是换作他人，看她一个姑娘独带硕大笔银票，是否会心生歹意。
推开曲一一递给银票的手，还没来得及把话说清楚，曲一一不耐烦地说：“就这些啦，不能再多啦，剩下的下山还要用呢。怎么，你还想讹我不成？！就你这破地方……饭菜也是下等，茶水更是粗糙，还有那床板，硬的硌人骨头，到现在还疼呢？”说着不好气地将银票硬塞到萧暮然手中，急匆匆离开。
望着她的背影，萧暮然想解释也是徒劳，默默叹口气。
曲一一想错了，萧暮然怎是那贪图钱财的人呢。
半盏茶功夫，曲一一垂头丧气地折回来，一切皆在萧暮然的意料之中。他当做没看到她，左手不紧不慢地挂上鱼饵，用力甩出鱼竿，悠然自得地钓起鱼。
曲一一一连在他身后转了两圈，他也没有回头。
曲一一的小脸越胀越红，终是沉不住气，大声呼喊：“喂，我要下山!”
萧暮然罔若未闻，静静地注视着湖面。
曲一一委屈极了，下山的路似乎很远，她没有勇气再像昨晚那样，于是折回来，但她也明白萧暮然不是她的家仆，怎会听命于她。
马嘶声，让她看到闪电，心中一喜，“有了。”
然而，她又想错了，闪电就像他的主人一样毫无情面，一次次将她抛出。
最终，摔痛的曲一一瘫坐在草地上，用充满仇恨的眼神盯着萧暮然。
萧暮然呢，依然事不关己地望着湖面。
这在曲一一看来是莫大的耻辱，在她的印象中，没人敢如此对她，更没人敢把她当空气！心中的怒火暴增，“喂，我要下山！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手脚并用地锤着地，萧暮然便不好再气她。
正好有鱼儿上钩，他麻利地起竿收鱼，接着走到曲一一身旁，蹲下身：“我不叫‘喂’，我叫萧暮然。如果想吃东西，那么从此刻起就莫要在乱发脾气……”
刚要张口，萧暮然左手食指抵住她的嘴唇，“我不会带你下山，想离开，等张猛。”说罢拎着鱼篓走进竹屋。
只剩曲一一独坐原地，看着他离开，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离开。在她的人生中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
一物降一物，这是世间万物的定律，人也适用，所以永远不要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也许你的克星就在下一个路口等你。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陌路初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