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碎碎》一竹椿

1、那以后我罩你

　　午后，树梢间阳光碎影，蝉鸣声声回荡，光线溢进玻璃窗，洒下一地斑驳。
　　梧桐巷的街头充满夏日气息。
　　空调的风呼呼地吹，少女正站在空调前张开双臂感受清凉。
　　房间内布置的很少女心，粉色的梳妆台和书桌，桌上摆了几本未拆封的《高中必刷题》，墙上还贴了几张韩国爱豆的海报，一看就是女生的心思。
　　忽的，一道电话声打破这份宁静。
　　苏念不情愿地离开空调前，从床上摸出手机，滑开屏幕上的来电。
　　“怎么了，妈。”
　　苏念盘腿坐在床上，顺手从桌上拿了一本小说，边翻看边坐下，少女心粉色床单立马陷出褶皱。
　　“一会儿爸爸妈妈来接你去和你段阿姨吃饭，你收拾一下。”
　　电话里传来温柔的女声。
　　应苏母的要求，接人必须具有以下3点：端庄，优雅，热情。
　　苏念起身边扎着头发一边坐到镜子前。镜子里，少女眉眼清冷，瓜子脸又尖又小，鼻梁高挺，像只小狐狸。刚扎好的马尾软软的搭在后背。
　　嗯，不用打扮也具备。
　　虽说心里这么想，对于留下好的印象，她和苏母一样。
　　她随便冲了个澡，挑来挑去挑了件款式经典的淡蓝色长裙，无袖收腰款，苏念腰身纤细，很显身材。下摆在膝盖往下，脚踝以上，还搭了一个深蓝色的发夹。
　　苏父和苏母来接她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半了。
　　车上的冷气比家里的低，苏念拉开车门打了个冷战。
　　“一会儿见到你段阿姨记得打招呼，还有阿殊，你们多久没见了。”
　　苏父带着金丝框眼镜，穿着熨得很平整的西装，转着方向盘开出地下室。苏母也看出是精心打扮过的，对着镜子补着妆。
　　梧桐巷一区虽然小，但大多都是别墅区，路弯弯绕绕的很不好开。
　　“才一年没见又不是一个世纪没见，再说了谁想见他。”
　　苏念看了看窗外又低头整理裙子。
　　初三中考完，林殊就被林母领回京市，此后就很少听到关于他的消息。
　　“口是心非。”苏母被逗笑了转头看她，“这不挺在意自己形象的？”
　　“那我总不能被他比下去了吧！”苏念抬头理了理头发。
　　苏母也识趣的不再说话。
　　车停在一家饭店前，夜色中耀眼的大字有些刺眼。
　　因为车上太过无聊，苏念还拿着手机在追更连载的少女漫画跟在苏父苏母后。
　　餐厅里，碎钻吊灯璀璨夺目，映着桌上的餐具，里面放的是《Such is life》的黑胶唱片，墙上挂着几副中世纪油画，是很典型的西餐厅。
　　几人走进包厢，林家母子已经落座，段玲穿着白色西装裙，一头利落的短发，脸上皱纹很少，看得出平时很注重保养，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正对着手机打字。
　　一旁的少年穿着黑色T恤，双腿像是没地方放似的微屈着，低头玩着手机，额前碎发有些遮住眼睛看不清表情，侧脸的轮廓很好看，高鼻梁，薄唇，眼下还有一颗小痣。
　　“快坐快坐。”段玲站起来笑着招呼。
　　林母段玲和苏母是高中的好姐妹，苏念和林殊可以说是隔着肚皮就认识的，但两人从小就不对付，不是你掐我就是我怼你。林家又是单亲家庭，苏念从小就被灌输要让着林殊，而段玲比起臭脸的儿子则更喜欢苏念，直到现在，也是这样。
　　苏母苏父放下带着的礼品也笑着回应，直到苏母轻轻的推了推苏念，她才留恋的抬起头。
　　“段阿姨好。”苏念对着段玲招了招手。
　　“几个月没见念念又变漂亮了。”段玲拉着苏念坐下，苏念象征性的笑了笑，面对种话即使是熟人她也会觉得尴尬。
　　“阿殊也长高了。”苏父也很平均的夸了林殊。
　　他坐着是怎么看出来长高了的？这对吗？
　　苏念心里很默默地想。面上还保持着笑容。
　　林殊应了声就没再说话。
　　熟人饭局必不可少的就是寒暄和回忆自家孩子加“我记得那时候”。
　　苏念都数不清有多少次这样的场面，只能默默地吃着饭。
　　直到苏母说到：“我记得那时候念念和阿殊还一起洗澡呢，从小就打打闹闹的。”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抬头，苏念刚喝的一口橘子汽水差点喷出来。
　　大人们聊的正火热，丝毫没有注意两人的反应，苏念实在是不想听这些“童年趣事”了，轻手轻脚的遛出包厢。
　　林殊注意到门口快要趴到的小人勾了勾唇，接着也起身。
　　“干嘛去？”段玲终于从回忆里抽出一点空关心儿子。
　　“ 上厕所。”
　　苏念脱离苦海后百无聊赖的在餐厅里四处逛，餐厅的走廊很长，边上挂的全是中世纪油画的复刻品，看起来也价格不菲。
　　等逛累了她就蹲在墙角接着看少女漫画。
　　见少女小小的身躯蹲在墙角，林殊走至她跟前，落下阴影。
　　女孩察觉眼前光线被遮挡，下意识抬头，与俯下身的男孩四目相对。
　　“苏念。”
　　“你今天没有跟我打招呼。”手不安分的揉了下女孩的发顶。
　　“你是鬼啊走路怎么没声，还有别摸我头，会变矮的！。”
　　苏念皱着眉抬头看他。
　　“按理说鬼大部分都是爬的，这个结论不成立，还有按理说你已经够矮了。”
　　杀人诛心。
　　好欠啊…
　　苏念忍住心中想给他一脚的冲动站起身，顿了顿蹲麻的腿。
　　林殊的视线落到女孩手里的手机上，少女漫画的界面显示在上面。
　　“玉须同学如果恋爱了的话？你还爱看这种漫画？”
　　他轻挑眉梢勾了勾唇。
　　苏念被他盯地有些心虚，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音：“关你什么事！”
　　苏念将手机息屏背到身后。
　　他轻笑了一声，俯身与苏念平视。
　　“苏同学，我是想问你什么时候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苏念下意识向后仰，侧头就清晰可见喉结的滚动，鼻尖萦绕着他衣服上淡淡的香皂味道，混杂着清醒微涩的松木香气，不得不说，很好闻。
　　自从林殊一声不吭的离开一年，出于赌气，苏念在他离开的第一个星期就把他的联系方式拉黑了。
　　“考虑一下吧。”
　　苏念勾了勾唇，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机。
　　他听见她的话，轻挑下眉，不咸不淡的勾唇：“考虑一下？”
　　“那你慢慢考虑，我有的是时间。”
　　他转身朝包厢走去。
　　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睫毛微颤，半天才道：“什么意思？你不回京市了？”
　　“转学了，跟你一个班。”
　　苏念停下脚步，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林殊一个臭脸嘴也很欠的人应该交不到朋友。那么作为他在班上唯一的依靠……
　　她凝起眉心，抓住对方的衣角，一字一顿道：“那以后，我罩你。”
　　少女神色认真，声音柔柔的很干净。
　　他点头，眼角眉梢染上笑意：“期待。”

　　无聊的饭局在两人回到包厢后结束了，至少在苏念看来是这样的。
　　车上，光线昏暗。
　　过了好半晌，苏念做好心理斗争，温吞的开口：“段阿姨他们不回京市要住哪里啊？”
　　“我们在梧桐巷不是还有一套别墅吗？他们先住着。”
　　苏母还在p今天和段玲出的片头也没抬。
　　“阿殊今年是京市期末的理科状元，刚好离得近，你可以多去问问题目。”苏父开口道。
　　苏念应了一声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