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养黑洞》浮游的蜉蝣

13、13

　　☆、一切正常

　　平涛待在钟雾凉基地的几天里，还意外碰见了自己的妈妈平舒。

　　从平涛拿到旅者证长期生活在野外后，平舒也不再定居于吴韧基地，而改为了到各个基地旅游。

　　平均在每个基地待一两个月便换地方。

　　主要是为了追求新鲜感。

　　由于平舒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会对现在身处的基地发腻，也不确定下一次要换进入哪个基地，所以平涛如果想跟平舒碰面，基本都需要提前预约。

　　有点麻烦。

　　于是母女俩便干脆很少线下见面，通常都只网络上聊一聊。

　　其实母女俩的感情挺好，但就是都很习惯这样聚少离多的日子。

　　两人都觉得，只要确定了对方安全、生活如意，那么双方有没有见面便并不重要。

　　因此，当平涛在完全没预约的情况下突然发现平舒也在钟雾凉基地内，那是相当惊讶。

　　平舒：

　　“原来还是有点缘分的。”

　　平涛：

　　“说什么傻话呢？

　　“都母女了，怎么可能没缘分。”

　　平舒：

　　“你看起来有心事？

　　“你那平行世界之镜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现在怎么样了？”

　　平涛：

　　“就只是一个我们拿它无可奈何的时空漏洞而已。

　　“不管是什么存在形态，时空漏洞都有超出人力的特质。

　　“虽然打定主意要在死之前活得尽可能有个人样，但有时候还是会被无力感压得……

　　“有点心累。”

　　平舒：

　　“累了就躺平一段时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平涛：

　　“你的恋爱如何了？”

　　平舒：

　　“没意思。

　　“遇到的人要么不符合我审美，要么符合得让我感觉过分熟悉。

　　“越来越难找到既亲切又新鲜的对象。”

　　平涛：

　　“把标准放宽一点，审美不要那么顽固。”

　　平舒：

　　“一年见不到几天人的你，就别纸上谈兵了。”

　　平涛：

　　“还别说，见人的时候太少，每次回到基地，是个人我见着都觉得对方眉清目秀。

　　“反正都比变异动植物漂亮。

　　“也比时空漏洞鲜活。”

　　平舒：

　　“所以，看到眉清目秀的人类时，产生了恋爱之心吗？”

　　平涛：

　　“产生了包容之心。

　　“如此可爱的人类，其中一部分偶尔做点糟糕的事情，我都能很快原谅他们。”

　　平舒：

　　“即使没成为基地型，也和基地型一样有了保护全人类的心态吗？”

　　平涛：

　　“算是五级对弱小同类自然产生的怜惜之情？”

　　与平舒再次分开，平涛重新回归野外。

　　虽然无法确定帝悦究竟有没有收到平涛发过去的信息，但可以肯定的是，平洄在家中依然没有任何特殊举动。

　　平洄每次回到家后的行动都特别规律。

　　吃机器人准备好的食物、洗澡换衣服、让机器人洗衣服做清洁等。

　　大部分事情都是机器人按预设程序执行，连行动路线都少有变化。

　　平洄本人则多数时间都在她卧室内的那个大显示屏前面，连上智能机，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

　　中途仅有的活动不过是上厕所、吃零食，还有随便扭扭腰、压压腿什么的。

　　没有出现丝毫诸如搬动各种东西寻找被偷偷安装的摄像头等的额外行为。

　　平涛艰难地从模糊的声音、平行世界之镜被排斥的范围以及楼缕随机被动从帝悦那里获得的与平洄相关的只言片语中确认了平洄的如常生活。

　　一段时间后，平涛心一横，直接报警。

　　好消息是，警方接了平涛的通讯，并有来有往地与平涛进行了一段对话。

　　平涛告知警方平洄的住址、主通讯号，以及遭贼了。

　　然后，平涛没在房子里等到警察上门，平洄也依然没有任何特殊反应。

　　平涛又报了一次警，述说相同的内容。

　　警方接通讯的态度依然是那么正直专业，但也依然是毫无后续行动。

　　仿佛通讯一断，那对话便从通讯记录及接电话的警员脑中被清空了。

　　平涛面无表情抓住家务机器人，把它往自己世界拖。

　　结果根本拖不过来。

　　所有一消失便必定会引起平洄惊讶的东西，平涛都无法拿走。

　　平涛能顺利偷成功的就只有发圈、小夹子、单包零食、一两张纸等平洄根本没记过数量的小件。

　　平涛：

　　“看来我之前的小心谨慎是完完全全的自作多情。

　　“又他时空能量的被时空规则给嘲弄了。

　　“平洄啊，信息所说你应该知道你经历过时空方面的异常事件，因为那足够剧烈，但凡是个有基本认知能力的生物都不会忽略。

　　“但你知不知道现在、此时此刻，你身边依然存在时空方面的异常事件呢？

　　“当然，我也算是缠上你的一份异常。

　　“可那份阻止我被你发现的力量，比我更异常吧？”

　　平洄没发现，不知道。

　　实际上，平洄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可正常了。

　　正常得让她既感动，又享受。

　　前几年平洄一度还觉得自己身边的变化频繁，哪哪都有变化，简直让她目不暇接，有时候甚至让她应对得有些手忙脚乱了。

　　平洄：

　　“幸福的烦恼。”

　　带着这种心态的平洄对很多变化、异状，从刻意强迫自己无视，渐渐转变为不过脑地一律忽略。

　　直至平洄真真切切地将各种变化视为正常。

　　平涛正正好就出现在平洄成功转变心态的时间段内。

　　变着花地努力了一段日子后，平涛放弃引起平洄的注意。

　　平洄则完全适应了家中小物件的消耗速度。

　　平洄很多年前就养成了记录每月消费的习惯。

　　这习惯平洄一度放弃过，近期又重新捡了起来。

　　因为平洄发现，忽略一部分事情是一回事，但过得太糊涂好像也会让她感到不太舒适。

　　平洄认为，自己需要的只是放松，而不是放弃脑子。

　　她还是偏好生活得有脑一点。

　　所以放松也得适度。

　　那张重新开始记录的表上，明明白白展示了平洄本月部分消费的小幅度提升，证明了消耗速度的变化不是平洄的错觉，而是客观事实。

　　平洄：

　　“啊，吃得好像有点太多了。

　　“还好体重没增加。

　　“应该是因为最近脑力活动重新勤劳了起来，所以需要吃更多食物来补充能耗。

　　“丢失的小东西也增多了。

　　“这个应该是因为我思考正经工作的时间比例重新增加，所以对小事情的记忆空间缩减，导致乱放东西的坏毛病加重。”

　　最终，平洄在记录表上写下结论：本月也是正常的一个月。

　　这记录平洄存了一份在显示屏上，平涛用猫爪智能机连接时看到了。

　　而看着那“正常”的评价，平涛直接被气笑。

　　平涛：

　　“平行世界的我。

　　“另一个我。

　　“就迟钝到了这个地步？

　　“我要是对身边的小变化如此不敏锐，变异动植物和时空漏洞已经弄死我上千回了。

　　“平洄你到底是不是有意识地经历过时空相关的异常事件？

　　“信息所该不会推算错了吧？

　　“你是不是在经历那时空异常事件时也大而化之地判断一切正常？”

　　如果平洄能听见平涛的提问，就会告诉她：

　　“哪能呀。

　　“那种异常怎么可能是大而化之就能无视的。

　　“其实，恰恰是因为经历过那种程度的异常，才会感觉现在的状态正常得无需多想。”

　　可惜，平涛只能单方面查看平洄的部分信息，平洄是一点儿也接收不到平涛的信息。

　　平涛带着这些新收集到的信息进入吴韧基地，去找老前辈们请教。

　　由于五级精神力学校坐落在这里，所以吴韧基地是所有基地里五级精神力者最多的一个。

　　而且吴韧基地内的五级精神力者包括了很多退休老前辈。

　　老人家们精力可能不如年轻人，但经验绝对丰富。

　　既能作为学校老师死死约束缺乏自控能力的五级熊孩子，也能作为研究人员对高等级时空事件抽丝剥茧。

　　啊，对了，五级精神力者所谓的“退休”，只是从基地核心的位置上退下来，并非不再工作。

　　实际上，哪怕是即将寿终正寝的五级精神力者，其思考速度、体能，也远远好过包括四级精神力者在内的低等级壮年期精神力者们。

　　要是让五级精神力者完全不做事，他们才会感到极其难受、有劲儿没处使。

　　平涛很小的时候便跟着她的妈妈平舒来到吴韧基地生活。

　　刚来时，这里的基地型五级精神力者甚至还不是吴韧，基地的称呼自然也还不是吴韧基地。

　　平涛在这个基地内从基础学校，念到四级精神力学校，又念到五级精神力学校，还念了旅者学校。

　　如果再算上去不去看心情的幼儿园时代，那平涛在这里就念了差不多二十年的书。

　　平涛虽不是出生在这基地里，但如果让平涛选一个基地当故乡，那肯定就是吴韧基地了。

　　至于平涛出生的那个基地，已毁于一场四级时空漏洞升级事件。

　　平涛的父亲也是死在了那场事件中。

　　不必为此难过，从时空漏洞出现以来数百年，这类事情太常见了。

　　平涛及其母亲还能活着搬入其他基地，并活到现在，已称得上幸运。

　　一般人想从一个基地前往另一个基地，需要等待基地的移动班次。

　　当两个基地对接时，人及货物才能进行大批量交接。

　　经常，各基地也会派出小型运输艇小批量地运送人及货，但总体来说，移动依然称不上灵活。

　　有时候一个人想到达目标基地，可能得等待好几天，甚至好几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