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弦月（弦）》聆界

51、夜曲绕城楼

　　要上了，为了避免互相影响，我和凝殊在对方唱时，会各自封上耳后的穴位，所以现在，我就站在他身旁，却听不见他的歌声。
　　只看见城楼上下前一刻还在切切私语的人、兴奋到手舞足蹈的人，全都停了下来，带着仰望的眼神抬头，有被他容貌震惊的人，有为他歌声沉迷的人，也有被他琴音所陶醉的人，啊，我只有叹气的份。。。。。
　　他纤长的手指在琴弦上一根一根很有韵率的划过，他低眉垂眼，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手，轻轻启口，我想那是珠圆玉润的音吧，背后的黑夜里，他显得更加光亮。
　　对面凛然近乎痴迷的目光，我无奈再次叹气，这一仗，我没把握，却不得不上。
　　他的每一点都能吸引人，在这个人的光环下，我要单凭歌就赢……啊，不想了，麻烦，我的脑子不适合这么大的运转量。
　　看着他双唇慢慢开合，应是首舒缓的歌。一缕发被风吹动，飘在他眼前，美人借抬手拨弦之际轻轻撩起执于耳后，流畅的动作，似乎并不妨碍琴音曲意。
　　楼上楼下的人，顿时迷雾的眼神又增添几分。

　　曲罢，凝殊抱了琴起身站过一旁，高挑着眼角谁也不看。
　　观曲的人愣了一下，不约而同的击掌，兴奋得将手心击得通红。待我解了耳穴，仍能听到刚才那阵潮水般的掌声在城楼上空久荡不散。

　　：真的是凝殊公子呀。青年不由赞叹。
　　：哥哥，他真是神仙一样的人啊。少女拉着兄长的衣袖半点没有小女儿的羞涩模样。
　　：这首曲，如何形容都怕玷污了，哎。长髯老者轻抚须角，眼中满是欣赏。

　　警备的人再三挥手要求安静，仍是有三三两两的掌声东一角落西一阵的响起。我十分不想回头看皇帝那得意的神情，只当身边的人都是空气，反正这首歌是因为我自己喜欢才唱的，你们喜不喜欢随便。
　　赋云心理素质也好，看也不看其他人一眼，兀自摆了琴，试了两音，朝我点头，以示开始。
　　我握了握悦微的手，向他一笑，我们，开始吧。

　　我怎么能看清（我）
　　你如梦幻般的身影
　　想留住你不容易（悦）
　　似水与月的关系

　　我怎么能看清（我）
　　你躲在红尘中的踪迹
　　没了我你会不会（悦）
　　一个人哭泣

　　凡眼看世界（我）
　　看世界（悦）
　　流水落花烟雨里
　　醒时岸边月（我）
　　岸边月（悦）
　　笑我痴情只为你（我）
　　只为你（悦）
　　昨夜为他愁 （我）
　　啊~~~~（悦）
　　换来今朝杯中酒（我）
　　且醉且放舟 （我）
　　看破世间万般情 （我）

　　曲罢，我向下看去，下面的人，互相看看，半晌才有稀落的掌声象征性的响起。我也听到有人小声讨论：这歌，怎么和郁公子的比呀。
　　：没有特别的地方啊。
　　：走走，投票去，听说可以投双票的。
　　：双票？你觉得有那必要吗？
　　：……没有。

　　真是……不给面子。

　　悦微不知所措，望着我的眼里满是懊悔：“早知道，不该听你的，选了这么一首平淡的曲子。”
　　颜绯上来揪了我的衣袖：“明明没那么差的，我觉得，还可以啊。”
　　我扯开他的手，向正在收琴的赋云拱手道谢：“今天，还是要谢谢你。”
　　赋云看了我一眼：“今日就此拜别，我想他日，必会重逢。”
　　：“恩，以后见。”
　　接下来，该回殿里总计票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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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一个时辰前的原班人马，皇帝高高在上，将凝殊拉扯到怀里：“然，计完票数的话，就报上来吧。”
　　凛然走过我面前，皱紧了眉，叹了一口气及不情愿的将纸交给了皇帝身边的太监。
　　那太监拔高了嗓门：郁公子，五万零三十二票。
　　凌溪公子，二百零六票。
　　即使我的票数少的可怜，你前后两道声音也不用差那么远吧。
　　龙座上的人兴致似乎很是高昂：“凝殊果然没令朕失望啊，凌溪，呵呵，回去要准备行装了呀。你为我朝作出了如此的贡献，朕会御笔亲封你为镇远将军，你看如何？”
　　不就是为你换回一座城么，何需封个有名无实的将军。我也不回应，也不起身，皇帝他并不与我计较，倒是凛然，淡淡立起来：“皇兄，您真要送他去金帐？臣弟觉得这其中还有些蹊跷，请三思！”
　　皇帝一笑：“那么，难道要让凝殊去？”他见皇帝这说不通，又转而问金桥：“为什么要是第二？这里容貌在他之上在凝殊之下的第二多的是，你们，打得什么主意？！”
　　金桥向他拱手：“荣王爷，这事，早已说好，莫不是你们天朝要反悔？”
　　因猜不透葫芦里卖的药，凛然不好多说，皇帝却是想不管他卖什么药，用我去一探究竟也很划算。

　　一场宴席，皇帝欢喜收场，马车里，我仍然坐在凝殊这一边，仍然对着他们语笑风清，只是大家似乎，没有心情听下去。
　　到了府门口，凛然抱下凝殊交给早已等在一旁的汀儿，回头便抱了我，一步一步慢慢走到房间，途中，他只和我说了一句：“我不会，让你去敌国。”只这一句，他将我轻轻放在床上，便神色凝重的离开。
　　凛然，他对我，抱了什么样的心思呢？只是好感么？
　　生为皇家人，自认为只要喜欢，便可以留在身边。
　　只有自己，才可以拥有唯一。

　　悦微他们房里的灯，到了很晚都还亮着，就像第一个晚上，13456的房间都亮着，只有我这一片漆黑。
　　今晚，我没有数什么便很自然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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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伸个懒腰，又是全新的一天啊。小圆显然也是知道我要离开的事，红着眼帮我端来洗漱的水，门外悦微他们个个顶着两只黑眼圈，看见我起床，便一起进来。

　　悦微拿起梳子，叫我坐到镜前：“我也没帮你梳过一次头，每次见你都是大半披在肩上的，今天帮你梳个清爽的吧。”是很舒服呀，悦微的手。
　　颜绯最像小孩，镜子里，他不停的绞着衣衫：“真的，要走？”
　　：“不知道啊。”我笑着，拿过发带：“帮我系这根，我最喜欢。”纤尘拿着纸包，走过来道：“给你吧，我记得你上次喝得很享受的样子。”
　　他们，真的当我是好友了……司意摸着我的衣服：“我没什么好给你，如果时间允许，我想帮你做件衣服。现在开始，我给你做几件，回来的时候就好穿了。”别说了，颜绯已经哭了出来，我摸摸他的头：“好了，我不走。”
　　他一把打掉我的手：“别哄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那就不要哭鼻子。”
　　：“你……”

　　：“凌溪公子，凌溪公子……”门外，忽然传来福叔的叫唤，待到门口，他已气喘吁吁。
　　：“小圆，去给福叔倒杯水，捶捶背。”这么大的年纪了，跑得那么急做什么。
　　：“凌溪公子，今、今天一早，天刚亮时，宫门外便聚集了大量的百姓，要求重新投票。”他一口气说完才接过小圆手里的茶。
　　啊啦，效果终于出来了么，虽然有点慢。
　　但这对悦微他们来说，算是个好消息吧。颜绯张着嘴巴：“我，没听错吧？是真的吧？”其余人也是一张表情，没有好好听我唱啊，看来。
　　只有悦微，看着我笑。

　　：“是真的，准备下，我们进宫。”
　　凛然从外跑来，看着我的眼里，闪闪亮亮，但就是不说话，最后拉了我的手，直奔马车，车上，凝殊终于又看了我一眼。
　　皇帝，现在，我想到了第三件讨厌的事，就是你得意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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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站到殿里，换成我神清气爽了，皇帝幽幽看着我，声色严厉：“怎么回事？”
　　：“回皇上，宫外有大批的百姓要求重新投票，许多王宫大臣也是，说今天要重投一次。”太监似感受到了那个人的怒气，声音越说越低。
　　金桥适时的发言：“皇上，对您认定的人，是很有自信吧，那就重来一次好了，不论经过嘛。”皇帝被将了一军。
　　金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所有的主意都是他一个人出的么？又一个不简单的人。
　　殿里，要求重投的人中，以刑部侍郎为首，他侧目看了我一眼，原来早已认出了我，我向他回以一笑。
　　：“好，朕准。”几乎是咬牙切齿得说了出来。
　　不消一个时辰，皇宫里外的票数已经重新投过，昨晚的太监高声宣布：
　　郁公子，五万零三十二票。
　　凌溪公子，五万零三十二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