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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见钟情的奇迹 ...

  •   黑暗不是永恒的。

      当第一缕意识刺破混沌时,端木野首先感知到的是温暖的液体包裹。粘稠的、带着淡淡消毒水气息的透明溶液在胸腔里缓慢流动,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细微的刺痛,仿佛有无数根无形的针在穿刺新生的肺叶。他想睁开眼睛,眼睑却沉重得像焊死的铁门,只能徒劳地感受到眼皮外晃动的模糊光影——那是某种冷白色的光源,规律地明灭着,如同垂死恒星的最后脉动。

      “生命体征稳定,神经连接同步率98.7%。”

      一个声音。

      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而是直接在颅骨深处震荡。那声音清冷如碎冰,又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每个音节都像手术刀般精准地剖开他混沌的意识。端木野猛地绷紧了身体,却发现四肢被某种柔韧的束缚带固定着,只能小幅度地蜷曲手指。他终于奋力掀开一条眼缝,视线穿过扭曲的液体,撞进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白。

      这是一个巨大的培养舱。

      弧形的玻璃壁外,悬浮着无数纤细的金属管线,如同银蛇般缠绕、交汇,最终汇入舱顶复杂的仪器阵列。淡蓝色的数据流在全息屏幕上飞速滚动,勾勒出他身体的每一寸结构:骨骼密度、肌肉纤维分布、脑电波图谱……那些冰冷的数字正以秒为单位更新,记录着一个“造物”的诞生。

      而在这片纯白的世界中央,站着一个女人。

      端木野的瞳孔骤然收缩
      。
      她穿着一件极简的黑色紧身作战服,而非预想中的白大褂。作战服的高领包裹着纤细的脖颈,勾勒出流畅的肩线,腰间的战术腰带挂着几支造型奇特的金属容器,随着她的动作轻微晃动。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头发——那不是普通的黑色,而是如同将所有光线吞噬殆尽的墨色,长及腰际,却根根分明,在冷白的光线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当她微微偏头时,发丝会随着动作划出完美的弧线,仿佛连空气都在为她的姿态让路。

      但真正让端木野停止“呼吸”的,是她的脸。

      那是一张无法用人类语言形容的脸。眉骨的弧度如同古希腊雕塑般精准,眼窝深邃,鼻梁高挺却不失柔和,唇线薄而锋利,组合在一起却产生了某种惊心动魄的和谐。她的皮肤是近乎透明的白,血管在颈侧隐约可见,像雪地下流动的暗河。最诡异的是她的眼睛——那是一双纯黑色的眸子,没有虹膜,没有瞳孔,只有无边无际的墨色深渊。当她看向培养舱时,端木野感觉自己像被两条黑洞捕获,所有的思绪、所有的感知都被吸了进去,只剩下纯粹的、原始的敬畏。

      “碳基生命体端木野,编号734实验体。”女人抬手,指尖在培养舱的控制面板上轻触。淡蓝色的光芒亮起,束缚带应声松开,培养舱底部的金属板缓缓倾斜。端木野的身体顺着斜面滑出,摔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培养舱内的营养液在地面上漫开,蒸腾起带着腥味的白雾。他赤裸着身体,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皮肤是健康的蜜色,但背部靠近脊椎的位置,有一道长约十厘米的淡粉色疤痕——那是“制造”时留下的唯一痕迹。

      “咳……咳咳……”端木野趴在地上剧烈咳嗽,肺部的液体被咳出,带着血丝。他抬起头,视线终于清晰地聚焦在女人身上。她就站在离他三米远的地方,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纯黑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在观察一只刚从蛋壳里爬出来的昆虫。

      “你是谁?”端木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这是他第一次使用这具身体的声带,每个字都生涩而艰难。

      女人没有立刻回答。她缓缓蹲下身,与他平视。距离拉近后,端木野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气息——不是香水味,而是某种冷冽的植物清香,混杂着淡淡的硝烟味。她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让那双墨色的眸子显得更加幽深。

      “我是万俟。”她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在意识中听到的更加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你可以称呼我为造物主。”

      “造物主?”端木野重复着这个词,心脏猛地一缩。他终于明白自己是什么了——一个人造人,一个被制造出来的“物品”。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开始在脑海中闪回:穿越前的车祸、刺眼的白光、身体被撕裂的剧痛……然后就是这片纯白的世界,和眼前这个女人。

      “为什么是我?”他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万俟伸出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脸颊。她的指尖冰凉,触感却异常柔软,像丝绸拂过皮肤。端木野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却发现身体完全无法动弹,只能僵硬地承受着她的触碰。

      “因为你是最完美的作品。”万俟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容转瞬即逝,却让端木野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你的基因序列经过了三万七千次优化,肌肉密度是普通人类的五倍,神经反应速度超越目前所有已知生物。最重要的是……”她顿了顿,指尖移到他的胸口,轻轻按压在心脏的位置,“你有‘灵魂’。”

      “灵魂?”端木野愣住了。人造人怎么会有灵魂?

      “一个来自异世界的灵魂。”万俟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玩味,“有趣的意外,不是吗?当你的意识碎片坠入这个身体时,恰好与我的‘火种计划’同步。你本该是没有自我意识的战争兵器,现在却成了独一无二的‘存在’。”

      端木野的大脑一片空白。穿越、人造人、战争兵器……这些词语像冰雹一样砸在他的意识里,让他几乎窒息。他看着万俟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这个女人不仅创造了他的身体,还知道他穿越的秘密。

      “现在,过来。”万俟站起身,转身走向实验室的深处。她的黑色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作战服的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我需要测试你的战斗性能。”

      端木野挣扎着爬起来,双腿还有些发软。他看着女人的背影,那背影纤细却挺拔,仿佛能支撑起整个世界的重量。培养舱的液体还在顺着皮肤往下淌,滴落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突然想起刚才在培养舱里看到的画面——女人站在纯白的世界中央,墨色的长发,纯黑的眼睛,像一朵在冰雪中绽放的黑色玫瑰。

      惊艳到怦然心动,无法忘怀。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端木野就猛地掐了自己一把。他是人造人,是兵器,怎么会对造物主产生这种荒谬的情感?但心脏却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每一次收缩都伴随着尖锐的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快点。”万俟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耐烦。她已经走到了实验室的另一端,那里有一个巨大的金属门,门上刻着复杂的符文。

      端木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但他知道,自己现在没有选择的余地。他迈开脚步,跟随着那个黑色的背影,一步步走向未知的黑暗。

      金属门缓缓滑开,里面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端木野的瞳孔里映出火光和爆炸的残影,他知道,真正的“测试”开始了。而那个被称为万俟的女人,正站在门的阴影里,墨色的眸子注视着他,像在欣赏一出精心编排的戏剧。

      他的造物主。他的神祇。他的……劫难。

      端木野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抬起头,迎着门后的狂风,一步步走了进去。身后,万俟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响起:

      “记住,端木野。你是我的造物,你的存在,只为我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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