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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回旋 ...

  •   208M年4月23日晚间22:24,市医院ICU抢救室外。
      "他什么情况."我站在廊道,询问医生.ICU里,是我丈夫律师何枫."初步判断引发多处器官癌变,主要聚中在消化道。"
      我看向旁边的姚律师.他叹了口气,"何律是被当事人误害了。当事人研究生命科学,但学术成果被窃取,整个人都疯了。何律想从当事人中获取更多信息,但逼问过程中触发了精神病人PTSD,当事人给何律灌了半升不明液体…"
      "如果是具传染性或辐射性生物、化学武器,请尽管将被投毒者销毁,避免传播造成更大危害。"我对医生斩钉截铁地说。医生一怔,"您放心,那只是类似亚硝胺、黄曲霉素这种的致癌物,不具有传染性域放射性.只是忘需治疗,您要垫付押金。"
      我付过了。“我尊重患者意志,如果他醒后觉得疗程太痛苦,我接受他放弃治疗,”顿了顿,“然后我带他回家,陪他走完最后一段路。”说罢,我打算离开,但姚律师拉住我,"何太太,您去哪?"
      "我女儿现在一个人在家,我得回去陪她,一个十岁的小朋友自己在家不安全。"我微微皱眉,"劳烦您在这儿等何枫了。"
      姚律师咬了咬牙,“其实…何律师把您向律师所报备为法律文学工作者了。他有意外时,你有资格完成助理工作。"
      我抽动了一下嘴角,"如果我不去完成,会怎么样?法律文学工作者......我就是个写悬疑刑侦小说的."
      "您有法学学士学历,具备助理能力。"陈姚律师调出何枫填的报备表,"何枫律师代理的案件和未竟的工作很多,并且最晚一起事件期限在4月25日上午6:00,逾期会付高额赔金。根据夫妻共同财产制,您的账户可能会被冻结。"
      我心中隐隐开腾着恨意。上一次,何枫也是这样,用法条与制度逼我按他的意愿行事.那次是和他结婚。
      "那何乐怎么办,”何乐是女儿的名字。“她在何枫家里。"
      "我明天会去接她上学。我和何律同事十几年了,今天晚上可以让我媳妇去陪乐乐。我在这儿等何律出来。"
      "那麻烦你了。"我撂下这句话,便飞快赶去律师所加班。

      我叫郜庆留,今年36岁。婚龄八年,和“丈夫”依然像陌生人。这段婚姻起源于他用法律对我的绑架。八年前,我接到我最好的朋友寿荣的讣告,不远千里来到她所在的城市参加她的葬礼。何枫也在葬礼现场--他是寿荣的丈夫。待人逐渐走尽,灵堂中只剩我和他,我正跪在灵前恸哭,突然,有冰冷的锐器抵在我后脖颈上。
      "何先生?你...."
      "你叫郜庆留,28周岁,网络作家、没有固定工作,未婚未恋,是寿荣初中舍友,对吗?"他冷冷道。
      “怎么?”我道,"我和寿荣高中也是舍友,自从认识,十六年来没断过联系。"
      何枫的冷笑声从背后传来,“你于207N年5月N日完结长篇小说《崖边》,女主人公周弃安因公殉职的地点和事件与警司孟寿荣完全一致,"他把一个文件夹扔到我面前,"你这篇小说却在她殉职前一天完结。我方法人有理由认为您非法窃取警务机密。"
      "那是寿荣前几天在电话里亲向我提起的!她喜欢我的《岸边》,觉得我把女主塑造得很像她,她说想让我写周弃安牺牲,细节都是她提建议时说的…她的存储卡呢?可以移到别的信号棒上读取信息。那次通话距今不到七天,可以找到数据。"我努力厘清逻辑,对何枫道。
      "那太不幸了,"何枫摇了摇头,"她的存储卡在执行最后一次任务时被炸毁了。我方有充分理由认定你冒用警务人员经历牟利。"他放下“利器”,让它落在我面前:是寿荣转业从警前用过的军刀。“郜女士,您这样依赖写小说为生的人,不希望作品被污名化吧?只有我不告你,你才没有这危险。”
      "你要我怎样?"
      "和我结为法律配偶.其他的,我们可以商量,然后进一步制定协议。"
      "结婚?"我大吃一惊,"为什么?"
      “寿荣的女儿,何乐,才两岁,需要人照顾。首先,你是寿荣通迅录里唯一的闲人,不存在工作上的联系,所以你最了解她的生活习性。而且寿荣很认可你。其次,你可以弥补我因工作原因缺少的育儿时间。”顿了顿,他接着道,“根据《民法典》第27条,未成年人监护应优先考虑共同监护。婚姻是最快确定法定监护资格的方式,同时,婚配关系的监护人能保证乐乐的生活费及教育资源不受外力干涉。”
      我同意养育寿荣的女儿,但在《婚前协议》中强调我拒绝履行夫妻义务。我自费在市里另租了房子,带乐乐和我同住。何枫每晚来和我们吃顿饭、说几句话,其实时间我和他互相拒见。过年过节我们会去他父亲和我父母亲面前演几天家庭和睦,寿荣祭日及清明我们一起为她上坟。这样平静的日子持续了五年。五年来,每一天,我都深陷在自责与悔恨之中,恨自己落笔成了咒谶,怨自己没察觉出寿荣描述女主牺牲时颤抖的声线。她去世时怀着五个月的身孕,却毅然押送杀人犯入境。她本不至于死的,但她流了产,失血过多又抢救不及时,生命就永远停在了三十岁。她总是那么刚强, 怕自己拖后腿,血染警裤都不曾吭声。我一直自怨,或是怨天,直到三年前,我才发现那是莫大的人祸。
      那天也算凑巧。我们在何乐爷爷家过年,老爷子要和儿子、孙女一起出去放鞭炮。我在家里包饺子,突然注意到何枫存储卡的一块副卡放在桌边。我靠近一看,上面刻"SR"字样。寿荣?出于好奇,我把它拼接到自己的信号棒上,开始读取信息。信息被编缉过,直接读取得到的是乱码。这难不倒我,我当年为了过审特地培训过计算机语言。这是我结婚五年来头一回做事这么有动力。经过一番操作,一些监控视角的影像呈现在我面前:
      首先是寿荣生前的银行账户,旁边有光影批注:“父烈士母殉职,继承,财产丰厚。”这个账户应该是寿荣高中时期建的,何枫收集了这个?
      然后是他俩的结婚照。旁批:"夫妻共同财产制"。接下来是个视频视频里他们应该刚结婚,寿荣说着“弹片已取,勿念”,何枫没有马上说什么,但过了一小会就装作不经意地搂住她的腰,看样子比较用力,寿荣颤抖了一下。
      镜头闪跳了一下,跳转到一个深夜的场景。这会寿荣已经有孕了,应该是怀乐乐的时候。她浑身是汗地艰难从床上爬下,扶着墙都没走到卫生间,便呕出暗红的血。何枫没把这一幕的时间截干净,大致推算一下,这个时候寿荣怀孕五个月。镜头一停,闪出一条令我不寒而栗的光影批注:“生子。晋督,赔丰,将杀鸡取卵。"
      最后一个视频时间跨度较大,已经是207N年5月,日期我实在无法辨识。寿荣穿着警服,崩溃地哭着。何枫不在画面内,但可以听到他的声音,“孟寿荣,你现在不仅是你自己,你还是一个妻子、一个母亲。你知道的,我们律师行业没有什么大幅晋升可言,所以你应该清楚你肩负的责任。"他把声音放柔,"寿荣,你想,你要是这次越境押送犯人成功,你们不是可能有集体功勋吗?那你要是因此破格提为警督,不仅是对你个人事业的成就,也是对咱们家庭收入的成全,更是对你殉职的妈妈庄警督的传承啊!"
      "何枫,"寿荣带着哭腔,"我的身体恐怕撑不住了,我需要休息,不然恐怕我继承的就不是我妈的精神,而是和她一样死在任上了…"
      经过短暂的沉默,何枫轻声道,"但我已经把你的军事报告打上去了。你只需要接受上级批准即可开始行动。"
      "你什么时候默认我的报告交由你代理了?"寿荣诘问道。
      “从你放心把一些报告文稿放在家开始。”
      寿荣脸上一点一点出现绝望,她抽动了一下嘴角,"夫妻一场,结婚四年,马上要有第二个孩子了,你就这么对我?"
      "你这种级别的警司,打上去的报告是具有刚性法律效力的。"他避开不答她的质问,而是强调了一遍她对现状的不可抗拒,"我也是为了咱们家好。"
      "你这是要逼死我。"寿荣怒极反笑,“何律师,我迟早以任意方式让所有人认清你的嘴脸!”
      “你又犯产后抑郁了?"何枫冷笑.
      “你自己怎么想的你自己清楚!我理智得很,我恨自己当年没有现在一半清醒,那么容易就相信了你。"寿荣抹干眼泪,摔门而去。
      影像到此为止。我快速拷了十几份,把一份常温的副卡放在原处,其余的都插进我各个信号棒储存。所以,寿荣坚持要我给周弃安写一个婚后在家庭逼迫下孕期带伤参与高强度活动并最终殉职的结局…是要为她自己发声吗?但我当时怕读者骂我烂尾,所以只保留了"殉职"这部分情节及信息。可能这也是何枫没有要求查封我小说的原因之一吧。
      当天晚上,零点的钟声敲响,我夹起饺子,想到寿荣——她包的饺子很丑,一煮就碎,我以前经常一边笑她一边吃掉她煮成粥的饺子。她嫁人后,何枫会为了让她开心吃掉每个饺子吗?反正我再也无福享受了。听着何氏祖孙天伦叙乐,我心中的怒火愈来愈重。回自己家的路上,何枫斥责我大过年的不摆出好脸色来。我猛地把车停到路边,打开车内灯,把影像放给何枫看。他刚看到开头就全明白了,但他甚至没过来抢夺信号棒,他只是让我把影像关上。"你不会告发我的。"他笑了一下。
      "为什么?"
      “因为你不敢。”何枫猖狂地笑着,“我是孟寿荣女儿的亲父亲,你要是让我挨处分,乐乐以后过不了政审。"
      我人生第一次觉得那么无力。为什么他偏偏是乐乐的爸爸。
      那天之后,三年——直到现在,我和何枫连每天晚上共进晚餐都做不到了,见面的频率先是降到一周两次,两周三次,最后干脆两周一次。他知道我恨他。

      我去律师事务所后便开始马不停蹄地加班。从4月23日晚到4月25日5:10,31小时的连续工作,终于让我抖着手赶完了何枫除辩护之外的所有任务。我跌跌撞撞出了门,自认没有能力开车回家了,所以打了辆无人驾驶。我一上车就睡着了,但十分钟左右就又被车内的下车提示铃惊醒。浑浑噩噩爬到家里,用最后的意识爬上床,我快速入眠。

      似是被某种物质冥冥中撞击,扣着我本就沉重的心跳,产生一种奇异的共鸣。我是醒了吗?但感觉全然没有睡下时那种极度的疲惫,反而很轻盈,有一种不切实际的轻松。我想要流泪,可是并没有产生相关生理反应:眼眶没有发涩,鼻子没有发酸。也确实没有落泪。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迷蒙的视野亦逐渐清晰:我…居然在我们高中的宿舍里?
      "寿荣?!"我转过头,看到那八年未见的日思夜想的人……不,不是八年未见.这是她最青春的年岁,还没有被婚姻与家庭折磨得憔悴,扎着利落的低马尾,神采奕奕坐在床上对我挑眉。这个形态的她,与我阔别已久。
      "寿荣!啊……"我再也抑制不住积压已久的思念,扑上去搂住她。我把脸埋在她怀里,泪水这时候听话地流出,“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她并没有像我印象中她高中时期那样不客气地弹一下我的脑门,然后笑话我像没断奶的小绵羊。我感到她的手臂僵了一僵,然后落在我背上,化作轻柔的爱抚。"好啦,我们也没有很久没见啊。只要你心里念着我,我们就日日相伴。"
      "这不像你这种理工女说出来的话。"我破涕为笑。她也笑了,轻推开我坐起来,在我脸颊吻了一下,“跟你学的。”她跳下床,“走,咱们出去转转。对了,你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
      "4月25日。"寿荣期待地看着我。
      "你的生日!"
      "对啦!"她甜甜地笑着,"只有你和我妈能记准。"
      "何枫呢?"不知抱着什么心理,我问。那小子和我们在同一所高中,不过他学纯文,我和寿荣学纯理。他俩是高中开始谈的,但从我找到的那块副卡来看,他一开始就是冲着寿荣的钱来的。
      “他?呵。”寿荣挽上我的手,"我们在一起的时光这么珍贵,少提他。”
      如果寿荣真的高中时期就对何枫持这种态度,她就不会嫁给何枫,不会有后来的不幸了。她在婚姻与爱情中一点一点卑微,却被她深爱的丈夫推向坟墓。
      "你怎么又哭了。"虽然用了疑问词,但她看向我的眼神并不带疑惑。她问我为何流泪,但她自己的眼眶也在发红。
      我们都知道,对方应该并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学生了,但我们心照不宣.毕竟,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如此珍贵。
      其实,此刻,我们在承认彼此的存在合理时,已经无所谓了生或死。
      和寿荣手挽手走在操场上,真的好像十几年前那样,只不过我们现在所处的校园静得吓人。树木葱茏,而无飞鸟;有阳光与微风,而落叶无声。这里,只有我们。
      "我们能出校吗?食堂好像没开。"我对寿荣道。她摇了摇头,"出了校,‘我们’就不是‘我们’了。"
      "那…我该怎么为你庆祝生日呢?"我没有深究她刚才那句话的含义,我怕问清后,我会再次突然和寿荣分开。她看向我,眼中藏着淡淡的忧伤。"此次相见,就是你送我最好的生日礼物。"她向我贴得更近了些,"郜庆留,我不喜欢看你哭。"她笑得很苦涩,让我想起她去世前不久与何枫吵架的影像中她的状态。她接着说,“那个每天活泼开朗、想象力异常丰富的叽叽喳喳的小家伙哪去了?你不是永远都有希望、永远都能在心里大事化小吗?”
      "寿荣,你现在可能不能理解我……"
      因为我曾彻彻底底失去你8年了。咬紧牙关,我没说出这后半句话。
      “我怎么不能理解你,”她拉着我坐在长凳上,"小郜,我听你哭了八年了。"她上前抹去我的泪,"每一年,我的生日。"
      我一怔。是了,祭日我和何枫都在,但只有我每年在她生日时也去她墓前看她,那时,只有我和她的墓碑,我会对碑哭诉。
      "原来你一直都在啊……你全都知道,对吗?"我再也抑制不住辛酸和委屈,像走失的孩子终于见到妈妈,终于不用假装冷漠坚强。她把我抱紧,"我知道,我都知道。"她也有些哽咽,"感谢你…帮我把乐乐照顾得那么好。这么多年,辛苦你了。对不起,当年死掉还给你留下法律隐患…”
      "那不怪你。"我哭得有些喘不上气,"我不该那么迟钝,听不出你的苦楚。明明我了解你的所有痛点,却还是没能阻止你的死亡…”
      "不是你的错。"寿荣叹了口气,"我自己都没料到我真的会死.何枫只能通过监控看到我身体情况越来越差,他也不能确定我的身体有多垮。他不想让我那会儿死,他想让我晋上警督、再把儿子给他生出来再死。他以为我毕竟年轻,他那么折腾我顶多让我早死几年。没想到我流了产后连求助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摇了摇头,似乎这样能甩掉不美好的记忆,“当时血流得特别快,随着那个死胎撑出一个大口子,我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一样,我的内容物都在外流…”她向我描述着她的死,“我那时正要制服一个恐怖分子,我的手突然开始痉挛,但我努力继续按住他。队友来支援我时,我直接就瘫倒了。我开始失温,那时其实已经晚了,我已经失血过多。然后我就死了。"她语气很轻,好像这是一件平常的事。
      "放心,"我努力对她笑,"你走后,我记得你说过乐乐喜欢42℃左右的奶粉,记得你哼的摇篮曲是警歌的旋律,记得乐乐和你一样喜欢蓝色……乐乐现在性格越来越像你初中时的样子。"
      "我知道你做的很好。"寿荣让我转过去,她开始编我的头发,"你比孩子的生父对她负责得多。谢谢你为了我和乐乐忍何枫这么多年。你知道吗,小郜,”她的泪落在我肩上,"我很心疼你。你比我小将近两岁,我一直把你当小孩子。可我看到这样一个喜欢无拘无束、向往自由的小女孩,为了我,被我丈夫逼着结了婚,一点一点学着做一位母亲,去无偿养育一个和她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时,我特别难受。为什么我的死,束缚住的却是你的人生?"
      "别哭了,荣荣。"我不等她把我的头发编好就转过身,“我自愿替你养乐乐的。我爱你,怎会忍心让你爱的孩子孤苦伶仃?如果我不想,何枫用《婚姻法》不能胁迫我养孩子。”。
      "我知道,他经常以我为由头,用《婚姻法》威胁你。但你记住:我希望郜庆留快乐,希望她心里的负担轻一些,希望郜庆留做她自己,永远阳光明媚。”她吻在我的眉间,"无论你如何选择,我都永远支持你、相信你、爱你。即使有不可抗力存在,爱可以跨越生死迭代。”
      "那你会一直陪着我吗?"我想握住她的手,但是突然,我失去了对她的触觉。她的手,像光影一样,还有清晰的像,但是可以被穿过。我顿时惊慌失措,"不!这是?"
      "放心,你还有时间祝我生日快乐。"寿荣笑着,脸上似乎又滑过一滴泪,可我已不能为她拭去。我哽咽着,看着她逐渐颗粒化的像,我强忍悲痛呈出一个笑,“生日快乐,寿荣。"
      "谢谢。"她的影向我平动,我想与她相拥,却被穿过。"往后余生,我一直都在。只是…我和你们任何人都再也不会相见了。"她的声波与我的机体共振,我不知道她在哪,但那是我听到的她最后的声音。

      睁开眼,是在医院。见我醒来,身边的护士说我因过劳及长期情绪紊乱而引发了非病理性多处脏器破裂。“整个机体像是经历过12~14次高频受迫振动,有点类似于几十年前禁止的那种‘声呐捕鱼’……但像您这种几乎自发的情况太罕见了。”她又告诉我,是姚律师把何乐送到我家时发现我没关门,进了屋发现我倒在血泊里,就给我打了急救电话。
      “姑娘,”我努力发出声,"你相信…死去的人会有灵魂么?”
      护士一怔。我接着说,“我刚才……看到了我养女的母亲,我最好的朋友。她死了八年了,今天是她的生日…"
      “今天?”护士看了看表,“4月26日?”
      “4月25日。”我道,“我还和她说了很长时间话。”
      护士尽可能温柔地笑笑,“4月25日您几乎一天都在被抢救的过程中。可能是出现了失血性谵妄?”
      我有些失落。
      后来想想,那大概是中微子:可以几乎不受阻碍地通过正常物质,并能通过弱相互作用与其他物质发生相互作用,长期处于地下700m左右处。可以自旋1/2,在转变其他核的过程中引发衰变,有γ光子伴随电子放出,然后以一种奇特的形式成像。其余的我想不太通,但也没有必要想通:只要我确定,在我36岁那年4月25日,我和寿荣见了真正意义上的最后一面,就够了。
      这一次,来得及告别,也打开了心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回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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