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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碰!”房门被人撞开,费珈闯进来单膝跪地,飞快地磕了几个响头,额头狠狠砸在地板砖上。辛琪树看着他额头渗出了血。

      “少宫主,费珈来请罚!”

      费珈低着头,声音从嗓子里扯出来。咸涩的汗珠混着血迹从额角滑进眼里,他紧张地眨了眨眼。

      给徐其曜消息是他一时鬼迷心窍,他以为辛琪树多少是喜欢徐其曜的,在贺率情这个选项被划掉后,徐其曜还有上位的可能。

      “这两天的事你都知道?”辛琪树的声音从前方响起,听起来并没有动怒。费珈的心还是颤了颤,沉声道:“是。”

      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

      费珈大声喊道:“请少宫主赐罚!”

      他不为自己辩解一句,辛琪树却更难受,他偏偏要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费珈眼神坚定,他压着嗓子:“我是为您好。”

      “你不知道,贺率情之前趁你睡着取过你的血!谁知道他打算用那滴血做什么对你不利的事…”

      “你之前怎么不和我说?”

      “我,我先去找过宫主。”

      今天之前没有人和辛琪树提过这件事,他不抱希望,但还是扯扯嘴角应付地问:“他说什么。”

      费珈再一次沉默了,辛霎说这是辛琪树自己的事,他帮辛琪树把贺率情娶进来就已经仁至义尽了,其余的麻烦让他自己去想办法。

      “……徐其曜总比贺率情好。”费珈不忍把那些话告诉辛琪树,生硬地换了话题。

      “我觉得你比他好,你觉得呢?”辛琪树声音轻柔。

      费珈失声,他陡然抬起头,瞳孔放大。

      “真真的吗?”

      屋外雷声轰隆,噼里啪啦的雨珠打到窗户纸上。辛琪树冷冷瞥了他一眼,血色眼睛盛满了杀意和失望,“不要打着对我好、希望我幸福的旗号泄密。”

      “……这次算了,下次自己去领罚。”辛琪树疲惫地说,“你已经过了秘境,将来的血容宫一定会有你的一席之地。你不要干损害自己利益的蠢事。”

      费珈一颗心沉到底,道:“是。”

      辛琪树让他下去,费珈不动,他忍不住问:“贺率情和你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

      费珈弯着腰不敢看他,“你不要被他骗了。那滴血……”他生怕辛琪树不知道血液的重要性。

      辛琪树没有应声,贺率情颤颤抬起头。

      辛琪树疲倦地看着他,黑发柔顺的披在肩上,血色瞳孔毫无生气,费珈被这一幕扎了眼,嘴里的话堵在嗓子眼。

      辛琪树没有问他为什么当初不阻止,放松身躯慵懒地靠在椅背上,藕般的小臂搭在扶手上,费珈发现他白皙细腻的腕部松松套着一只银手环。

      手环上映着费珈变形的脸。

      他声音拖的有些长,像是在反复思虑:“血是很重要啊……我刚才想起来法雨廷也留有一滴,你去帮我追回来吧。”

      “是。”费珈俯首听命。

      “你只要能拿回来一滴就可以。”让我看看你的真心。

      这间房间在今晚送走了第二个客人。

      辛琪树站起来,影子在地上拉的很长。

      房间的灯灭了。

      五日后,费珈急匆匆推开房门,“少宫主,我们的人手排查了五天,确定贺率情已经离开了魔渊。您再给我一段时间……”

      房间空无一人,一切都依旧是他离开时的模样,桌上茶杯下压着一张窄纸条。

      费珈走进一看,霎时间顿住了,如遭迎头一棒。

      你拿不回来,就不要再找我。

      辛琪树留。

      百花节临近,蕴紫河旁百花争艳,人头攒动。

      “他妈的怎么这么多人?”一位蓝衣修士骂骂咧咧往前挤,忽然感觉手肘打到了人。他一低头,被他撞到的少年容貌昳丽毫无察觉地看着前方,茶色的杏眼忐忑不安的转动。

      皮肤好白,好乖巧,好想和他说话……修士一时看痴,还没道歉,神情寡欢的少年就被拥挤的人浪推远了。修士再也寻不见,后悔莫及地猛拍大腿。

      辛琪树在蕴紫河旁挤了三圈都没有遇到杨郦,光落了一身汗。他眼睛睁得圆圆的,脸蛋红彤彤的呆站在街口。

      来的路上他终于拆开了杨郦写给他的信,一打开他才发现他那天粗心给错了信。他手里的是贺率情的那封。

      他给贺率情发消息,一如既往地没有收到回信。

      辛琪树现在怀疑杨郦究竟有没有约他。今日是六月七日,辛琪树已经停留两天了,他一直没有见到杨郦。

      他决定在这里呆满一周。如果再不见杨郦,他就去星湾。

      星湾是远离大陆的一处海岛。面积很小,上面只有一个很小的门派。

      辛琪树洗完澡站在窗户口,蕴紫河奔流不息的河水上飘着星星点点的落日余晖。

      燥热的风从面颊拂过,楼底下小贩的吆喝叫卖声、游玩人们的交谈声不绝于耳。

      他揉了会儿额头,合上窗。自从那日骑马吹风后,他身体就不太舒服。不是明确的哪里痛,就是不对劲。

      辛琪树在热闹声里早早睡下了。

      意识朦胧间耳边好像有两个人在争吵,辛琪树皱起眉翻了个身,吵架声奇异的消失了。

      不太清醒的时候,颈部被熟悉的勒住,有凉风打在脸上。辛琪树在睡意里挣扎张开眼,身前一道灰色的背影拽着他在屋檐上飞奔,周遭景物飞速向后逝去。

      辛琪树努力整理思绪,整理未果。

      他的床呢????

      “贺率情!你速速将罪犯辛琪树缉拿归案!”一道苍老的声音惊雷般响在耳边。

      来蕴紫河游玩的修士众多,几乎全都被惊醒了。一扇扇窗打开,数颗脑袋都探出来东张西望。

      辛琪树也彻底清醒过来,为什么要抓他?他从来没有害过人。他死死盯着身前那道身影,这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吗?

      他想质问贺率情,也想为自己解释,张开嘴就被灌了一嘴风。辛琪树奋力挣扎,丝毫没有改变现状,拽着他脖颈的手手指修长,辛琪树看来却如同黑白无常伸来索命的钩子。

      强风吹得他发丝凌乱,辛琪树害怕的合上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率情的速度慢了下来,抓着脖子的手减轻几分力度。贺率情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在风里有些失真:“你还好吗?”

      辛琪树咬着唇,怯怯睁开眼。

      贺率情此刻看起来异常平易近人,温和善良,与多年前的一幕缓缓重合。天边已露白,隐隐约约能看到白色弯月。他们在一个荒凉的村子里。

      辛琪树的心一下一下用力跳着,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贺率情把辛琪树推进一处塌了半堵墙的废弃平房里。木门只剩下一扇,丝毫挡不住呼呼北风,辛琪树蜷缩在炕上,拉过几件破布掩在身前。

      贺率情举剑背着身悉心听门外的动静,他衣摆和背上都蹭着墙灰,俊美的面容上有些许疲惫感。

      片刻后,贺率情才略微放松身体盘腿坐在地上。辛琪树忍不住小声问:“你不是要抓我吗?”

      皎洁的月光从墙缝里照进来,贺率情抹了把额头,白洁的额头瞬间留下了道黑灰,他缓缓说道:“程家的琉璃盏遗失了。”

      “是你偷的吗?”

      “不是!”辛琪树立马反驳,生怕慢一分这帽子就扣到了他头上。程家是蕴紫河的本地世家,那盏琉璃盏是祖上传下来的宝贝。

      辛琪树在现任家主上位时凑热闹见过,虽没有实际作用,但工艺精致,造型精美,值得流传百世。

      “你来蕴紫河干什么?”

      辛琪树上半身探向贺率情,“你知道的呀,我是来赴杨郦约的。”

      “我没见到杨郦,他真的约我了吗?”他微微侧脸,漂亮的眼睛稍眯闪烁着怀疑,一侧脸颊鼓起一块,浅红色的嘴微抿。

      他身后的土墙发霉,身上那几块破布碍眼至极。

      精致美丽的少年就应该高坐王座,与世间一切贫穷苦涩没有关系。但可惜命运戏弄。

      程家客厅,杨郦面色纠结地在地上来回转圈,死寂中他终于忍不住,回身一把夺过贺率情手中的茶杯,胳膊抡成圈往地上用力一砸!白瓷杯甁碎,大喊:“你们不能这样做!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光线昏暗,一粒粒白粉末在空中移动出弧线。杨郦愤懑的面容模糊不清,法雨廷五位长老表情不明。

      贺率情神色平静,道:“有什么不能,你怎么也优柔寡断。”

      “他没做错事,那那些枉死的人就做错了事吗。”

      “师父!”杨郦崩溃大叫。

      “罢了。”贺率情站起身,马尾微摇。他一身潇洒脱尘的白衣,坚定目视前方。

      可能是他天真了,辛琪树嫁给徐其曜或许不是个糟糕的决定,你不要听我的,你千万不要来…就让所有的缘分终结在那一晚……

      霜寒剑剑鞘上凸出的花纹硌着手心,他说:“我去吧。辛琪树也比较信任我。”

      “率情…可是这样你的名声……”一位长老迟疑道。

      “为天下人性命安危,弟子无怨无悔。”贺率情敛眸,浅青色的眼眸无喜无悲,身侧的霜寒剑闪着丝丝诡谲的寒光。

      杨郦追着贺率情出来,拉住贺率情:“你们是在做无用功。师父你真觉得能从辛琪树那儿找到摧毁血魔戒的机会?”

      “辛霎宠爱他,没什么不可能的。”贺率情疾走。

      “宠爱?宠爱会对他不管不顾几百年?”

      “一直都有人保护他。”

      “如果真有人保护他,辛琪树怎么会因为只是不小心冲撞了陈璇,就被他打的濒死?”

      “如果真有人在意他,如果他真有害人之心…辛琪树偷跑到法雨廷那么久,怎么从来没有人找过他?法雨廷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死?”杨郦啜泣不成声。

      贺率情停住扭头,杨郦眼角闪着水光不似作伪,他不可置信地问:“辛琪树在法雨廷呆过?多会儿?”

      “天霆三百八十年。”

      那年辛琪树一百八十岁,天真烂漫。贺率情五百岁,闭关潜心修炼。

      贺率情没想到会突然冒出这样一件事,拽着杨郦往回走,“那届是谁负责的招收新弟子?”

      杨郦竭力挣扎,他不想再给辛琪树留下可能会被怀疑的点,他的信被用作它处他已经心碎:“是韩长老…他说辛琪树有仙缘。”

      “真不是我偷的,你信我吗?”辛琪树不知道多会儿蹲到了贺率情身旁,把那几张破布拼成外衣披在身上,脸上也灰扑扑的。

      两人离得很近,贺率情看着他异于常人的眸色。

      仙缘?贺率情听了匪夷所思,一个魔族怎么会有仙缘?

      晶红眼睛一眨一眨,辛琪树白皙的面颊逐渐放大。

      贺率情下意识避开,他扭过脑袋,“你干什么去了把自己搞成这样?”

      辛琪树靠在他肩头,“什么都没干。你信不信我呀。”

      他问过贺率情很多次这个问题,今天他又问一次。

      辛琪树心里藏着许多问题的答案,但每次有机会他都还会问,他想得到不一样的答案,他猜他今天能得到。

      很破旧很破旧的屋子里,贺率情的嗓音犹如江水悠悠流淌。

      “我相信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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