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王］神女手握失忆剧本》puddle

14、来自他的追悔

　　有过很后悔的事吗？

　　后悔到连死后都不得安生，愿意付出一切为之赎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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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克力爱情死后灵魂刚在地狱清醒不久，就发现面前站着的正是他的师父。

　　他懵了，想询问对方怎么到地狱来的，却被老伯先一步制止。

　　「叙旧的话等等再说，现在有更要紧的事。」他比向一旁，这才看到他旁边站了个少年，美貌程度跟瑞瑟格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身着一袭白色单衣，手上拿着一盏提灯，整个人……应该说是整个鬼，看起来与风格严酷冷肃的地狱格格不入。

　　「要听听故事吗？」

　　那个幽灵少年突兀开口。

　　后来在地狱经历一段旅途的巧克力爱情才在欧罗纳师父口中得知这个少年是他死后偶然在Great spirit里认识的，那时候他就是现在这个逮着人就说故事的样子了。

　　一路上已经听了不下几十个故事的巧克力爱情第一次觉得在接话方面遇上了对手。

　　「你也是想赎罪的，真的是『巧』——」

　　「接下来要说的是跟巧合有关的故事，从前从前——」

　　少年语速更快地抢走了话头。

　　巧克力爱情向欧罗纳做了个黑人问号的表情，欧罗纳摇了摇头，示意继续听。

　　终于，在听了不晓得第几个故事后，他们来到这趟旅程的最终站，人头石像巴斯卡阿巴布面前，而那个少年也才刚刚说完又一个故事，然而下一秒他就浑身颤抖起来。

　　「终于、终于……」

　　好歹是一路陪着走过来的，巧克力爱情有些担心他的情况：「你没事吧？」

　　此时石像竟然开口，且丢出一颗震撼弹：「他就是你的最后一项试炼，你要对上这个麻仓叶王的血脉。」

　　叶王的血脉？ ！

　　巧克力爱情惊愕瞪着眼前单薄的少年，不敢相信他竟然跟叶一样是那个叶王的后代。

　　「第九十九个了、只要再一个故事就可以了……！」少年仿佛屏蔽了一切外界的声音，沉浸在自己的亢奋之中。

　　九十九个故事……？

　　在巧克力爱情不解时，站在身边的欧罗纳解释：「这是日本的传说，百物语，由一种名为青行灯的鬼怪发起，听完一百个故事后将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欧罗纳爷爷你还让他说到九十九个！？」巧克力爱情吐槽。

　　「这是你必经的挑战。」欧罗纳回覆，他定定看着眼前巫力猛然提升的无名少年。

　　「因为他和你一样，都是背负罪孽之人。」

　　话音落下，巧克力爱情愣住了，他不由得把视线放回那名少年身上。

　　「我说的没错吧，麻仓叶王之子，麻仓叶和。」

　　「你又懂什么！」少年很是激动，几乎是失控地怒喊，圆睁的眼眸里有泪水滴落。

　　无论是欧罗纳还是石像都没有再说话，两方陷入一段短暂的沉默对峙。

　　「……我再说说，第一百个故事吧。」叶和似乎冷静下来，他提起灯，幽蓝烛火暴涨吞噬提灯，照亮他满是泪痕却又麻木的脸。

　　「那是一个卑怯懦弱的少年的一生。」

　　火焰吞噬了周遭的树林，在极亮之后，巧克力爱情迎来了最后的故事。

　　「卑怯之子」

　　——他能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小孩子打闹声。

　　「月子！端庄一点！」

　　「我才不要，略略！」

　　巧克力爱情察觉自己心生向往——准确来说，是这个身体的主人心生向往。

　　「月子小姐！叶善少爷！叶王大人吩咐过不许在这里玩耍！会打扰到叶和少爷的休息！」

　　「喔……好啦……」

　　巧克力爱情能察觉随着那两个孩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这身体的主人心里生出了恐慌。

　　不、等等、不要走……不要……

　　「他」努力想爬出小别院，却只能被冰冷的石墙挡住，外头是生机勃勃的世界，而留给「他」的只有死寂。

　　……不要丢下我……

　　「他」颓然垂泪哀求着。

　　时光荏苒，草木生长，然而「他」的身体依然不见好转，渐渐的，「他」开始对这个世界，从绝望产生了怨恨。

　　为什么只有「他」的身体是这样的、为什么只有「他」没有遗传到父母一点天赋……

　　如果「他」一无所知，说不定还能自我安慰，可偏偏「他」虽身处别院，却对这些的事情了若指掌。

　　「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名动天下的大阴阳师麻仓叶王，「他」知道自己的母亲是素有聪慧贤淑之名的莲夫人，「他」知道自己的兄姊遗传父母的能力是多么出众的人才——可唯独「他」像是被苍天遗弃在这个小院，没有巫力、没有健康，甚至连能不能拥有明天都不知道！

　　幽暗的室内，「他」又一次在辗转反侧的睡眠之中咳出了血。

　　好痛苦、好难过……如果是这样的身体，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

　　眼泪已经流干了，怨恨却在阴影里勃然生长。

　　所以，在父亲的仇人向「他」抛来橄榄枝，只要「他」出面指证母亲就是造成京城疫病的妖女，「他」就可以得到朝思暮想的一切时，「他」同意了。

　　凭什么父母的故事完美得就像是话本里的主人翁，而「他」就得是配角。

　　——一切都很顺利，父亲带着两个孩子离京历练，「他」抓住机会，出面举报了母亲。

　　妖女莲姬，于当日被处以火刑。

　　「他」心里畅快了，甚至在兄姊赶回家时，刻意说出母亲已死的消息刺激他们。

　　「他」依仗血缘，认定他们不能对自己下手，于是愚蠢地留在了麻仓家，直到麻仓叶王带着妻子烧焦的遗骨归家。

　　「你的到来，让她很高兴，很谢谢你。」

　　温柔说出这话的父亲扭断了「他」的头。

　　「他」死了。

　　「他」过了好一阵子才接受这个事实，「他」没有自己想像中的怨气滔天，反而迷茫地游荡了一阵子，最后来到了母亲被烧死的地方。

　　「他」该开心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浮现的是「他」还很小时，母亲在床边为「他」念话本的样子，那时候「他」的身体还没那么差。

　　「他」想起了火刑时，母亲的表情……不是痛苦、不是愤恨，而是全然的接纳，是释然后的笑容。

　　母亲包容了「他」的背叛，哪怕「他」害死了她。

　　生前已经干涸的泪水在死后源源不绝涌出，「他」懊悔也绝望着。

　　如果可以、谁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最后，「他」明白了，一无所有的「他」，连赎罪的机会也没有。

　　—————

　　「……后来，流浪地狱的我在机缘巧合吞噬了青行灯。」

　　叶和平静的声音惊醒了巧克力爱情，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只见他露出自嘲的笑容。

　　「谁知道呢，那个时候青行灯原本想吞噬我，但不知道哪里来的斩击打断了它，我才能有机会反杀，得到它的能力。」

　　「无论如何，我已经说完了最后一个故事，我不能放弃！」他的语气又忽然激动起来：「我只有这次机会了，我得杀了你，得到足够的巫力重回人间！」

　　叶和将巫力附着在提灯上，这是他第一次操纵巫力，可也许是出于血脉，他并没有任何的生疏。

　　「……只有这样，或许才能见到母亲。」

　　当攻击袭来时，巧克力爱情选择挡下。

　　两方相接，他撑起一个笑容。

　　「你看着冷冰冰，结果还是非常火辣。」

　　在撤离后，他露出被辣到的表情。

　　「火辣（spicy）、辛辣（spicy）。」

　　叶和露出恼怒的神情：「你在小看我吗！」

　　巧克力爱情躲去接二连三袭来的攻击：「谁小看你了，我只是明白了为什么你是我的最终试炼。」

　　当年以勇气参与通灵王大赛的石像神是想看他是否具备同样的勇气与决心。

　　他的勇气不仅要跨越生与死，因为真正的勇气不是毫不畏惧死亡活着，而是明知会死却依然向前迈步。

　　叶和一下又一下，以提灯为连枷攻向巧克力爱情，有些他躲不开，却还是带着笑容硬吃下。

　　他的勇气，更要跨越罪孽。

　　「这里真的越来越热了！」

　　「热（hot），帽子（hat）。」他不知从哪掏出了个帽子戴上。

　　叶和气得咬牙：「你到底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提灯又狠狠砸向他。

　　「因为我要用笑容拯救你！」

　　没错，跨越罪孽不是要他去打倒同样想要赎罪的他，而是要去解放深陷自责中的他。

　　「我早就不配拯救了……！」叶和泪盈满眶，语气发狠，攻击却软了下来。

　　「你配不配被拯救，不是你说了算，你很想见到她吧，你的母亲。」

　　伤痕累累的巧克力爱情笑着朝他伸出手：「我还要回到朋友们那里去，所以不能被你吞掉，但还有另一种方式可以让你回到人间。」

　　「当我的持有灵吧，麻仓叶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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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当初想要放弃阿巴布先生，让那个少年当你的持有灵？」

　　重返人间，处理完过去自己犯下的罪孽的巧克力爱情正跟麻仓叶聊起自己在地狱时的经历。

　　「是啊，结果他不领情，自己跑了。」

　　巧克力爱情看着天空，就算已经失明，他仍能想像出头顶的湛蓝。

　　「真狡猾，明明感觉下一刻就要笑出来的。」

　　风将他脸上的笑容吹远，让树梢上的莲姬也露出笑容。

　　「是阿和……吗？」

　　拼凑而起的记忆中有着一个孺慕望向她、抓着她袖子的孩子。

　　「虽然不知道阿善、阿月现在在哪里。」她依然维持着少女模样，记忆中却多了三个孩子的身影。

　　「但总有一天，会再见面的。」

　　她含笑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