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甸园。[GL/DOL同人]》淡榮辱

90、第 90 章

　　难道她有这么大的瘾，要连已经精神失常的人都上吗？她再有兴致，可你的表现已经是一头牛的表现，你用头顶着她的身体，用牙咬着她的手，用尽全身的体力反抗。

　　「别害怕。」出乎意料的是，她喃喃说，「我不会误解你，别害怕。」

　　「我没有责怪你。」她继续说，「别害怕。」

　　这和你认知中的伊甸截然相反，时间线回到那一天，在孤儿院的那一天，你的精神状态很异常。于你的视角不同，从伊甸的视角看，你由于崩溃而自言自语。精神疾病在那一天彻底摧毁了你，你因为担惊受怕，创造出了与伊甸一致的梦魇，用尽体力与梦魇对话。

　　伊甸从始至终只说了一句：「开始解释吧。」

　　她做好了与别人共享你的准备，你曲解着她。从你离开欲都的那天起，她就对于你的忠贞不抱期望，只需要你能一周回家几天，你却把话说得越来越过分，上升到了分开的程度。在你的幻象中，你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伊甸终于看不下去，用她所能用的方法拯救着你。

　　她摇着你的身体，打着你的头：「你怎么了？」

　　你没有清醒。

　　她提起手掌，不断惯着你的脸：「清醒清醒！」

　　在打过几次以后，女人站起身，认为也许精神疾病的真正原因，正是自己。她失魂落魄地回去，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短暂地离开了你。难道是钱不够么，还是说一周一次，让你感到了窒息？

　　她可以再让步！

　　她可以再过一周，再与你见面，奇异的是接下来的几周再也寻找不到，即使遍寻，也没能听到丝毫风声。她厌恶城市，为了你一次又一次进入，经受异样的打量，并且惹事生非。直到一次进入城市。

　　伊甸在孤儿院门口见到了罗宾，罗宾正在与别人谈话：「艾娃在雷米农场？」

　　那人是贝利的左膀：「嗯。」刀疤的那张脸，那是伊甸的熟人，她很显然不屑于与罗宾对话，迫于贝利的命令，仍旧与罗宾对着话，「那座在荒原中的农场，门口写着『谷仓区』。」

　　顺着这条消息，伊甸一路寻找到荒原。

　　「谷仓区」浩浩荡荡，被称为欲都最大产业也不为过，以种田为生的人士，也不一定能有如此的辐射范围，如果是常人寻找至此会放弃，女人仍未死心，她的不死心坚持到如今，你被她扯着手，当跨越电网的那一刻，雷米牧场的哨子尖锐地响起。

　　「6-03号跑了！」伦恩大叫说，旋即马蹄雷一样轰在地面。

　　雷米跨越上马，拿起鞭子：「追。」

　　雷米牧场第一次发生「脱逃事件」，你将视线调转，踉跄而不肯走，看向女人坚毅的那张脸。马蹄的步伐比人更快，很快追上了你们，伊甸举起猎枪，短暂松开你的手，过后紧紧地箍住，击毙追杀而来的打手。

　　头在你的眼前炸开，鲜血飞溅到你的面目。

　　「他妈的。」伦恩高吼说，「都拿出手枪。」

　　这是第几次？

　　荒原炸响了无数枪支声，手枪前冒出火花，擦过伊甸的面庞，女人眼睛眨亦未眨，牵着你的手平静地换了一个位置，仗着具有精确度以及长距离优势，架着猎枪击杀了三个人。

　　火车站的那一次，荒原的那一次，到现在农场的这一次。

　　她们从马上坠下，为你而死的人变得越来越多：「拉近距离。」

　　雷米下了决策，失去了距离优势的伊甸，片刻就会被打成筛子。牧场变成了一团乱麻，牧场中的奶牛在围栏旁观战，犹豫着是否逃脱。你面对着她们，以口型说着：「别逃。」

　　逃出去以后，外面的世界比牧场更加残酷：「真的别逃。」

　　子弹射入草坪，炸开片片的泥土，在枪林弹雨下，伊甸的左臂负了伤，再有如神助都将面临残酷的命运，雷米的大部队黑压压袭来。猎枪的子弹打空了，女人把厚唇靠近你，依旧是安抚着你。

　　「别害怕。」她的伤疤在挪动，「我会带你走的。」

　　你们的前方是「泥沼」，四周遍布着异样的生物，形成一个巨型的「沼泽」。你在沼泽前失去信心，伊甸松开牵着你的手，将猎枪背到背后，而正是松开手，导致你向反方向奔跑。

　　你们的移动速度很快，从远处看只是个黑点，当黑点逐步靠近时，雷米举起手：「停。」

　　枪林和弹雨骤然停止，你出现在雷米的眼前，眉毛因紧张而汗湿，不安地围着雷米的马匹：「哞哞。」你围着马爬行了一圈，「哞哞。」你觉得这里才是你的归宿，你抬起头，注视着在马镫上的马靴。

　　马靴细微移动，片刻后雷米从马上下来：「我的奶牛。」

　　梦中抓握不住的发髻下来，将下巴放在你的头顶，手隔着你的衣物，无限爱恋地拥抱着你。她的眉目舒适地扩展，提供了一个怀抱后仍不够，像在确认你是否安好一样，四处摩挲着你。

　　你听出了她的自满：「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你听到伊甸在大吼：「回来！」

　　二人的声音重合在一起，为你构建怀抱的雷米拥紧你，为你制造逃离环境的伊甸呵斥你，你哪个都像是对不起，哪个又都像是对得起，仿佛中你对于一切都后悔了，你忽然想到伊甸阻止你出门的那一天。

　　她列举着都市的不好，极力阻止你踏足：「城市不如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你知道这里是伊甸园，不食用禁果就不会崩塌的伊甸园，为什么仍然咬下那颗果实？你自问自己，为什么踏足城市，为什么总是执意，明明留在伊甸园，一切都会迎刃而解，所有的一切都不会找上你。

　　而你的错误决定导致了所有人因你受苦，你想到惠特尼，想到罗宾，想到兰德里，她们的命运轻易受到你的牵动，最后想到伊甸。

　　敢与雷米牧场为敌，她是多么重情的一个人？

　　多么痴心的一个人？

　　多么不知好歹的一个人？

　　……

　　一个你多么爱的人？

　　你没有爱够她，直到现在你仍旧是没有爱够她，你愧疚于一周只分给她那么多时间，你还没有爱够她，转眼间你变成了一只牛，在畜栏内咀嚼着雷米手中的苹果，像一头真正的反刍动物。

　　「好吃吗？」雷米好笑地问。

　　你咀嚼着苹果：「哞哞。」

　　那就是好吃的意思了，雷米顺着话题引诱着问：「救你的那个人是谁？」

　　你没能理解，说：「哞哞。」

　　「好吧。」雷米把手中的苹果翻转，「如果你不想说人话，那就不说吧。」

　　什么都不重要了，雷米与你是相同的想法，只要人还在就好，雷米觉得你在就好，你觉得伊甸在就好，哪怕距离了天涯海角，一切都是可以被轻易翻过的。

　　她切换了一个话题：「就那么习惯于牛的身份吗？」

　　「哞哞。」你咀嚼着另一边的苹果，「哞哞。」

　　雷米拍了拍你的头，这时间有不同人做着不同的事——罗宾正在为了「水烟馆」的事务奔波，她举办了一场「水烟比赛」，在一天时间内，抽最多水烟的人员可得布莱尔妓院「头牌妓女」一名。

　　布莱尔在场上，仍旧系着花领带：「女士们，晚上好。」

　　每次登场系领带成为了她的标志性动作，自从她登台，台下的「瘾君子」们活跃：「布莱尔。」

　　「是布莱尔！」

　　她们对于布莱尔的信任度很高：「快讲解游戏规则吧。」

　　瘾君子们或坐或趴或躺，抽食着如梦似幻的水烟，水烟对于人类有危害，绝不是能轻易吸食，她们无比清楚危害，忽视了其危害，互相点着烟泡。水烟「咕嘟咕嘟」地在烟枪，正是因为布莱尔深受欲都人士喜爱，罗宾才找到了布莱尔。

　　「游戏规则很简单。」布莱尔在台上举着麦克风，「在今天，全场的消费我们买单，不论你在我们这里抽到多少！我们会有计数员，在今天吸食最多的人，得到布莱尔——我的妓院内的头牌妓女。」

　　「是特伦斯吗？」台下问。

　　罗宾站在台下，与安保一同组织着现场的纪律，听到这句话眼神陡变。水烟馆修有二楼，二楼分为一个个单间，其中一个单间内坐着贝利。

　　「点上吧。」她淡声说。

　　一个烟枪在她的眼前，被服务员点燃，一缕缥缈的蓝烟升起，都说水烟有「如置幻境」的能力，能窥见寻常见不到的人或物，她愈发变老了，四十岁以后，紧接着是五十岁，如果不在今日尝试，五十岁以后，的确无法再如之前叱咤风云。

　　服务员说：「女士，现在可以了。」

　　烟嘴正对着贝利，贝利靠上前去吸食水烟，舒适地喟叹了一声，旋即坠入了「幻境」。在幻境中，女人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彼时她仍旧是一名廉洁的院长，孩子才刚刚诞生，奎恩找上门来，所为的不是要挟，而是恭贺。

　　「贝利。」奎恩笑着说，「可以啊！」

　　紧接着，政界的人物鱼涌：「今天是你的幸运日。」

　　「对啊！」现在的场景并非真实。

　　她迟木地转过首，孩子的母亲问：「孩子该叫什么名字？」

　　「艾娃」在摇篮中，现在回到了过去，一切都有能够变改的权利，如果从今天变改，以后的事情都不需要再发生。贝利站在「艾娃」的面前，与「艾娃」的母亲站在一处时，面部的神情温暖到近乎怜悯。

　　「如果一切能改变。」

　　「如果能重来一次。」

　　「如果。」她顿了顿，别过脸不肯直视。

　　艾娃的母亲打断了她，「说什么那？」

　　「没什么。」贝利收回了言语。

　　事件已经发生，一切无法改变，世界没有如果，即使回到过去，拥有能够穿梭时空的能力，她所能做的也只有平静、用近乎恐怖的理智，把曾经做过的事继续进行下去。在这里贝利还没有变成坏人，没有做过曾经做过的一切决定，没有签订那个合约，将孤儿院的孩子贩卖到妓院。

　　她环抱着她，以一种安详的方式：「叫艾娃吧。」

　　「为什么？」

　　「生活在伊甸园内的夏娃。」

　　水烟一刻，顷刻梦醒。贝利从梦中醒来，抓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的确是年纪太大了，经受不了太大的刺激，回不到年轻的时刻，她颓然地看着双手，与此同时艾弗里看向自己的双手，将一只手臂架在车窗外，等候着新的一名孤儿。

　　孤儿从孤儿院门口出现，看到了她：「艾弗里。」

　　「上车吧，公主。」艾弗里遥远地挥了挥手。

　　孤儿坐上艾弗里的跑车，对于一切都很新奇，她穿着不符合年纪的得体衣物，天真地诉说着关于未来的规划，以及目前的成绩。女人微笑着注视着她，随着年龄增长，法令纹在所难免。

　　对着现在的这名孤儿，她又说出了那句话：「我会拯救你的。」

　　「真的吗？」

　　「真的。」她的耳环在夜风中摇摆，「为什么要骗你呢，我的公主？」

　　她们驾车兜风在夜风中，艾弗里的头顶戴着白日时的遮阳镜，每个人的命运不同，她会拯救每个人特殊的年龄段。如果艾娃的特殊，特殊在亟需钱的窘迫，现在这名孤儿的特殊，特殊在到了特定年龄后无处安放的「装扮自己」的欲望。

　　从她的视角，她始终在拯救。

　　孤儿也认为她在拯救，由衷的认为她好，她们驾车到森林，一个隐蔽的地方，体验了一把「夜游湖」的浪漫，在森林之中看到了一座木屋。

　　「那座木屋很早之前就有吗？」

　　那座木屋在夜晚中有火光，艾弗里回复：「我曾经的时间都用在学习，不知道这里的情况。」

　　艾弗里与伊甸之间隔有千里百里，如果能步行走到窗外，里面的情况将会一目了然，木屋内的装潢堪称贫瘠，伊甸坐在壁炉前的沙发，对着火光为猎枪涂上枪油。

　　「我会去救你的。」她擦拭着枪膛，「不会有任何人能阻止。」

　　在壁炉前的女人脸庞被火光炙出黄色的边缘，显得尤为寂寞，一想到当时的情景，她不得不闭合眼睑，直到一颗泪流逝在脸面，片刻后用手拭去，没什么表情地继续擦拭着枪支。

　　「你一定还爱我。」她淡情地下了定论，「因为你可怜我。」

　　情绪经由她残酷的厚唇：「你可怜我贫穷，可怜我长得普通，可怜我不能正常择偶，可怜我一无所有，还痴想着有一个性伴侣。」

　　「你不会扔我一个人在这里。」她将视线停留在书架上的《特伦斯传奇》，「因为你可怜我。」

　　可怜是最无法使人割舍的情绪，一旦可怜象征着施以援手，而人类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十年、千年，万年如一日的贱，会为了投入的物品移情，你的移情偏偏移到了伊甸身上，你也偏偏最割舍不下她。

　　如果割舍，就形同割舌。

　　《特伦斯传奇》也在一位女士的书架上摆放，那名女士在书架前，拨动着象征性的波浪金发，露出张扬的红唇，微微地对着书的封面露出笑容，那是一个遗憾的笑容，象征着她作为「大河之神」的失败。

　　「特伦斯与大河之神。」布莱尔组织过比赛后，来到兰德里的房间。

　　她听说了兰德里为「特伦斯」付出了无法想象的代价，身为朋友前来数十次地问候，兰德里的权势正在被逐渐夺取，奇异的是她并没有陷入颓废，穿着白色的礼裙旋入椅子，好心情地饮着酒：「忽然说这个干什么？」

　　她们碰了一杯：「她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

　　不知道——兰德里几乎马上就要说了，到最后将答案停留在舌尖。她是《特伦斯传奇》的作者，对于化名的「特伦斯」总抱有异样的情感。她的「特伦斯」失败了，连同她也失败了，但这是新的传说！

　　她垂下首抿着酒：「问这个干什么？」

　　「我听说你在重写《特伦斯传奇》。」布莱尔开门见山，「为什么要重写，之前的已经足够——」女人在这时顿了顿，「畅销了。」

　　《特伦斯传奇》的旧版在过去人手一本，是欲都最为热销的书籍。

　　兰德里说：「为了我的特伦斯。」

　　她们再次碰了一杯，新编的《特伦斯传奇》正在书桌上。翻开第一页，你的人生跃然于读者的眼前，很显然成为了一本疼痛的故事，当雷米带来新一本的《特伦斯传奇》时，你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在被谁时刻注视着。

　　《特伦斯传奇》的二改版受到广泛读者的欢迎，同时受到了你的好奇，你翻开书籍的第一页。

　　上面的自序写着：「因为我是你的大河之神。」

　　你翻阅着内部的内容，第一句话写着。

　　——「你来到了欲都，女人统治的都市。」

　　骁勇的将军是传说，善谋的谋士是传说，杀伤超过百万千万的战役是传说，二人的爱恨是传说，在远方的国家，两个人在天上被分隔两地也可以是传说，自然而然的，你乱情的故事也成为了传说。

　　至少，你留下了属于自己的传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