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死去的阴湿男友缠上后》野原呆

48、第 48 章

　　“您好，一共26元。”
　　收银员小姐清甜的声音将江辞拉回现实，扫码付款后，他拎着碘伏和绷带，心情复杂。

　　他并不是个心软的人，以往对待分手的前男友们，任凭怎么死缠烂打、鬼哭狼嚎都不为所动。
　　即便知道许宥礼死了，他的心情也没收到太多影响。

　　可刚才他竟然动容了。
　　对着许宥礼。
　　面对一个曾经囚禁过他、折磨他、甚至连累到其他人，让自己终日活在内疚和惶恐的疯子，他竟然心软了。

　　江辞呵呵一笑，觉得自己脑袋上的圣母光环能足以照亮整片漆黑。

　　他半眯着眼，一边朝餐厅方向走，一边小声嘀咕着告诫自己：
　　这并不是恋爱脑发作，只是好奇罢了。

　　毕竟最近的许宥礼不是一般的奇怪。
　　既抹除了他的记忆，又害怕被自己看到那张脸。分明是个不会流血的怪物，干嘛突然割破手掌？卖惨？

　　想起之前此男屡试不爽的自残场景，江辞撇了撇唇：果然，即使世界颠覆，固执如许宥礼也不可能改变的。
　　不能被这虚假的伪装轻易诓骗过去！

　　江辞暗戳戳地给自己加油打气，与此同时也到了落地窗门口，果然看见了许宥礼。

　　他正坐在宽大的灰色沙发上，瘦弱的身体显得格外凄凉，睫毛低垂，可怜巴巴的。

　　江辞啧了一声。
　　年轻的许宥礼，还真适合在那条细嫩的脖子上挂上一条狗链。

　　银色金属搭配黑色真皮，一定能将肤色衬得更加白皙通透……

　　思及此，江辞倏地回神，连忙深呼吸，压住这些怪异的想法。

　　江辞啊江辞，这位可不是什么任人操弄的大狗，而是将你玩弄在股掌之间的恶魔，离他越远越好，你怎么还yy起来了？

　　你们之间，除了演戏和博弈外什么都不会再有！

　　江辞啪啪拍了拍麻木的脸颊，直到泛起烫意，才故作目不斜视地走进店里，放在许宥礼面前的桌子上。

　　许宥礼抬起头，眼神闪烁，好像在说：还好你回来了，我差点以为你不要我了。

　　江辞：“……”
　　他怀疑许宥礼一定是背后偷偷参加什么魅魔速成班了……这些邪教机构，简直害人不浅啊害人不浅！

　　江辞滚了滚喉咙，身体有些发热了，语气却冰得吓人，“把手掌瘫在桌面上，我给你包扎。”

　　冷漠的态度让许宥礼紧张地抿紧唇瓣，按照江辞的要求做后，小心翼翼抬眸，嗅着发丝间沁出的橙花香气。

　　他在很认真的处理他的伤。
　　江辞认真的侧脸近在咫尺，许宥礼不敢眨眼，害怕这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消失了。

　　宕机的大脑突然运转，许宥礼这才想到，江辞刚刚对他的脸并没有什么反应。
　　果然……果然不喜欢的吗？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做这么蠢的决定，非要变成以前的样子掩人耳目，小心翼翼地爱他，连两人间微妙的可能都弄没了。

　　如果他现在消失，重新以之前的形象出现在江辞身边的话……

　　可江辞对他这么认真，突然不见了的话，江辞会不会伤心？

　　许宥礼表情凝重地蹙着眉，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

　　如果江辞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一定会斩钉截铁地回答：不会，大哥，你快点走吧，越远越好。

　　“好了。”江辞报复似的用绷带打了个死结，颇为满意地拍了拍许宥礼的手背，“这两天别碰水，小心感染啊。”

　　许宥礼轻轻咽了下喉咙，点头，“嗯。”

　　江辞很快坐回原位，套上一次性手套给许宥礼扒了几只牛蛙后，才重新开始吃饭。

　　眼前辣椒混合油香让许宥礼有些飘飘然，他紧绷着下颚，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面的江辞。

　　青年脸上并没有厌恶和排斥，只有在吃到美食时，淡然的漂亮嘴唇会扬起微微翘起的弧度。

　　“怎么不吃？”
　　江辞注意到他的视线，眨巴两下眼睛。

　　许宥礼咬了下下唇，伸手要去拿筷子，却被江辞按住手腕。

　　或许是刚刚出门的关系，他的手心还带着夏日的暑热，透过粗糙的纱布传递，变成全方位包裹的暖意。

　　江辞轻皱着眉，“不是受伤了吗？用另一只手。”

　　许宥礼不说话，默默换成左手拿筷子。

　　他不是左撇子，也没有用左手练习拿餐具的经验，即便死后拥有可以控制自己身体的权利，依旧无法将此做的得心应手。

　　没过一会儿，不是磕得盘子叮当响，就是掉在地上脏了。

　　江辞注意到这一幕，歪头看着他。

　　许宥礼被他一盯，浑身更不自在，身上纷飞的血丝又在蠢蠢欲动。

　　他将筷子戳进蛙肉，笨拙抬起想将其送到嘴里，滑嫩紧实的肉却像个皮球似的，从筷尖滑落，和他作对似的蹦回到盘子里，顺便在脸上溅开几朵油花。

　　许宥礼耳尖一热，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江辞会不会觉得他很笨？

　　下一秒，对面的江辞没忍住笑出了声。
　　和许宥礼这个天才认识这么长时间，他还从未见过对方吃瘪。

　　许宥礼脸红的跟虾子似的，敛下眼眸，浓密的黑色睫毛颤了颤，“你笑……是因为我长得不好看吗？”

　　江辞：“……？”
　　许宥礼不照镜子吗？还是在凡尔赛？
　　他这张惊天地泣鬼神的脸，还要担心自己长得不好看？

　　他啧了一声，暗道这个世界解救容貌焦虑的思想开放行动刻不容缓。

　　“我要说是呢？”江辞懒洋洋地轻笑，视线在他脸上绕了一圈。

　　许宥礼顿时脸色煞白，如遭雷击似的，连胸口起伏都忘了控制，整个人僵成一座雕像。

　　“沈先生，你似乎很在意我的看法？”

　　当然了，江辞是他唯一重要的爱人，一举一动都牵连着自己身上的血管动脉，是他的命。
　　但这么说可不行，江辞和他还不了解，如果他生硬地推进关系，会把人吓跑的。

　　许宥礼缓缓攥动僵直的手指，警告自己慢慢来。

　　“是，因为我们——”许宥礼咽了咽口水，“是邻居。”

　　“只是这样？”
　　江辞单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许宥礼方寸大乱，甚至有种错觉——江辞早就把他看穿了，他的龌龊、他的胆小和自卑，还有令人厌弃的脏臭的血液和身体。
　　“我，我……”

　　谁能想到，在法庭上辨死人不偿命的常胜将军许宥礼，竟然对着一个二十出头的男生半天说不出话。

　　他连着“我”了几声，左手搓着杯壁，不知该怎么回答。

　　江辞倒更加放松了，嘴角挂着微笑，“在你心里，我们不止是邻居吧？”

　　他的话很轻，落在嘈杂的环境内像片落在漩涡中的羽毛。
　　偏偏卷起了许宥礼心底的惊涛骇浪。

　　被看穿后的窘迫让他无地自容，头低地快要钻到地缝里去，指尖的温度在杯壁上盈了一层冰碴。

　　四周又开始源源不断地输出冷意，眼见形势又要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江辞轻咳一声，朝他眨了眨眼睛，“我就有话直说了，沈先生，你是不是喜欢我？”

　　许宥礼瞳孔紧缩，疯狂运转的大脑不停辨析着江辞此时的态度。

　　言语里并没有反感或喜悦，只剩平静的探究。
　　难道江辞只是想问他的想法吗？

　　他手指缩了缩，“为什么会这么说？”

　　“嗯，大概是觉得你看我的眼神很不一样吧。”江辞挑眉，“如果我猜错了的话，向你道歉。但如果猜对了——”

　　刻意的停顿，像猫抓一样一爪挠在许宥礼摇摇欲坠的心脏上。
　　他急切接话：“怎样？”

　　“抱歉。”江辞喝口水润了润喉咙，“我不是可以托付感情很好的对象，而且我刚刚分手，没有想要找新人的打算。”

　　许宥礼呼吸一窒。
　　江辞之前谈的恋爱不走心，压根没有特意给谁留过空窗期……难道和那个男网红，真的让他这么难受？

　　看着爱人对感情似有惆怅，许宥礼心如刀绞，却还是撑起一抹笑，“当然，我不会强迫你。”

　　江辞松了口气，“那就好。说实在的，我真怕你花太多心思在我身上，毕竟……”
　　“你完全没必要在意我或者谁的评价，别人又不是神。更何况，你长得真的挺好看的。”

　　许宥礼愣了两秒。
　　江辞在哄他吗？既然说好看……那为什么还要拒绝他？

　　不对，他还没有表白，就已经被拒绝了？

　　看来，江辞真的很喜欢那个男人……
　　他错了……如果他没那么蠢，按照原本的发展走向和江辞在酒吧相遇，江辞就不会和那么男人走这么近，更不会喜欢他。

　　事已至此，他还能挤进江辞心里吗？

　　一阵阵泛酸的苦涩在心底炸开，许宥礼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

　　“咔嚓——”
　　完好的玻璃杯在他左手掌间碎成了渣子。

　　江辞瞳孔扩了扩，腾地起身，“你没事吧？”

　　闻声而来的服务生也小跑过来，“先生，您没伤到吧？”

　　许宥礼凝视着扎在掌心里的细小碎片，摇了摇头。

　　看着满地碎渣和怅然若失的许宥礼，江辞长叹口气。
　　算了，反正话都说开了，他也不用再提心吊胆地想着许宥礼要怎么暗戳戳靠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