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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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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华也明白怡宝林的意思,俩人站在廊下捧着茶盏,她略扬声朝林玥喊:“这萧家舅舅都有香囊,我这亲生的姨娘反倒没有?”
“有!那个不过是练手的,待儿臣做个更好的,献给贤妃娘娘!”林玥嘴巴甜得很。
“那亲生的姨娘有了,我这不是亲生的有没有?”怡宝林也来凑热闹。
“也有也有!”林玥满口应承着,还未忘记德妃同宁贵嫔,还有自己亲爹,太后和皇后处也都少不了。
忙忙碌碌了好几天,倒确实有些进步,眼瞧着比第一个给萧作棋那个像样多了。
好不好看的,也是孩子一份心意,何况这个季节的桂花确实香甜,老远就能闻到香味。林乾收到后不住地夸,当场就吩咐张寮夜里挂到他的床头,说到底是女儿贴心,香囊上绣的小太阳寓意也极好。
林玥犹豫着,不知当讲不当讲:“父皇,这是小花,代表儿臣的乳名。”
林乾又拿在手里仔细看,几息之后点头:“难怪,父皇就觉得此花不俗。”
林玥当然听得出林乾在安慰她,靠近些抱着他的臂弯:“父皇,你会不会觉得女儿一事无成?书也念不好,字儿也写不好,连女红都是一团糟。”
“玥儿,父皇问你,我是谁?”林乾极少叫她的大名。
“您是大周天子,燕京皇城的主人。”
“那你呢?”
“我是您的长女。”
“是,所以你不需要会任何事情,父皇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一切。”
林玥点头应了,回去的路上又觉得不太稳妥,要从别人那处求来的东西,即使是自己的父皇,她也觉得不安。
她在甬道上站了一会儿,来来往往的宫人皆同她行礼,称她公主殿下。
有一小队不知是丫头还是小子,瞧着年纪跟她差不多大,被一个大宫女领着,匆匆跟她行礼问安后,宫女在远处的拐角处厉声斥责那群小家伙:“磨磨蹭蹭在做什么?公主殿下也是你们能看的?”
崖香在身后小声喊她:“公主?公主?殿下?”
林玥好久才回过神,抬脚往回走,崖香以为她是想找几个玩伴了,跟上后安慰道:“主子说了,皇后娘娘已经答允了,各府里也在挑伴读送上来了;先前公主觉得投缘的陈家孙小姐也定能一同进宫陪伴公主。最迟不过明年初,您就有玩伴了。”
小林玥在前面闷头走着,并不答话,崖香只当她这两天做女红累着了。
再说萧作棋得到御赐的香囊已是九月初,望舒公主于他算是小了一辈,年纪又小,于情于理也算不上私相授受。
除了装着桂花的布袋子,还附了一只小小的金蟾和厚厚一沓纸,纸张虽多,字儿却没几个——林玥还不会写小楷,一张纸上就五六个字,四仰八叉地:“萧家舅舅文采斐然,阿花拜服,然实在是个睁眼儿瞎,大字儿不识几个,还望舅舅手下留情,少写点字儿吧。”
这回萧作棋不得不遵旨了,毕竟殿下金口玉言地吩咐了,而且看这次的字儿,确实比上次要好些了。
至少,认得出来了,也没有糊作一团。
既然公主不认字,那就不写字。他取了只自制的小毫,笔尖比普通的小毫还要细许多,画了幅画回过去,落款依旧是:草民萧弈渊顿首再拜。
同萧作棋的信一起到的依旧是怡宝林,这次她甫一进殿门就提着裙摆喊姐姐:“姐姐姐姐!”
素华正在殿内盘账,难得听怡宝林这样高兴,略一想就猜到是什么事儿了,放下算盘和账本起身迎她:“慢些,小心摔着了!”
怡宝林见到素华一脸笑意,便知道她猜到了:“姐姐你再猜,是第几名?”
“你既这样问了,那我便要好好恭贺一番萧解元了。”
“哎呀,姐姐你真聪明。”怡宝林喜不自胜,茗香殿地方大,又都是自己人,她声音也没收着。
殿里众人都跟着高兴,宜春等人行了礼恭喜怡宝林,怡宝林大手一挥:“都赏都赏!”灵儿巧儿跟着发早就准备好的红封,大家都喜气洋洋的。
林玥听见动静,跑过来问什么是解元。怡宝林给她拿了一个大的,素华也得了一个,放在案上后解释给她听:“我朝科举考试为六级,县试、院试、府试、乡试、会试、殿试,乡试魁首称解元,你萧家舅舅当年只一十三岁就考上了秀才,也就是过了府试。”
林玥此刻深觉书到用时方恨少,想说出些文绉绉的话,例如萧作棋那封信里的,什么王右军颜鲁公,又是怎么怎么的,张着嘴半天却只想到一句:“哇,好厉害!”
怡宝林从小就引萧作棋以为豪,如今兄长又十分给自己长脸,正愁找不到人讲述,此时自然滔滔不绝:“哥哥当年四岁就开蒙了,开卷即能通晓文意,过目不忘。七岁便能作诗,到了十岁上,已然能做文章了。”
林玥比划着:“七岁?作诗?我如今字儿都不认识几个呢。”
怡宝林见似乎有些打击孩子的自信心了,又拿自己举例:“没事的,琴姨娘在你这个年纪,都还没有开蒙呢。”
素华也跟着补充:“是呢,每人擅长的事情不同,不必事事拔尖。萧解元定然也有不擅长的事情。”
“是呢,呃……”怡宝林搜肠刮肚地想一些萧作棋的缺点来,可如今哥哥于她正是香饽饽的时候,半晌竟没想起来什么。
若是平时,怡宝林必然如数家珍,掰着手指一条一条说给她听:“脸臭,除了祖母、爹娘、他的几位夫子,其他人几乎都得不了他几个好脸色;
犟,他认定的事情绝不改;平日里话也不多,天天闷在他的书房里头;当年我还在家做姑娘的时候,有时候想叫他陪我一齐出个门他都不愿,每次都是三弟带着我们姊妹。”
素华知道怡宝林还有话同她说,于是把林玥赶回自己房间:“萧家舅舅今天又给你回信了,画了一幅画儿,回去看吧,也好沾染些萧解元的才气。”
林玥应了,一路转着脑筋回房,她如今将萧作棋看做半个诗友——这几年外头很时兴的,二人只以书信往来却不见面,今日我写首诗请兄台赏玩,明日你做篇文章供贤弟消遣,后日两人互相吹捧,真是旷世佳作啊。
如今这诗友发迹得意,林玥实该恭贺一番,咬着毛笔想了半天。她倒是会不少吉祥话,但好像没几句能用在萧作棋身上。
有了,萧作棋年岁不小了,算算也该娶妻生子,便祝他日后妻妾成群,儿孙满堂吧。
妻妾不会写,群也不会,满和堂也不会,她在书上找到这几个字,胡乱照着描了一通,赶在怡宝林回宫之前塞给她了。
林玥走后,素华这才问道:“你大哥不是考上了,怎么又愁呢?”
怡宝林叹了口气:“考不上愁,考上了也愁,担心大哥的仕途。我三弟眼见是个指望不上的,若大哥再争点气,于会试中挣个名次,也好叫我四妹日后能说个更好的亲事。”
“说到亲事,萧解元还未成亲吧?”
怡宝林眉头拧得更紧了:“原本考上秀才那年说了一个,女方人品相貌家世样样没得挑,哥哥却说年纪还小,过两年再说,当时的夫子也赞成,说棋哥儿如今年岁小,不可耽于女色。今年便也不要下场,沉淀几年也不晚。
后来连续两次不中,哥哥也愈发不愿说亲,几年来看了好几个人家。他梗着脖子不答应,说什么萧某不过一介白身,没得耽误了小姐良缘,府里如今连半个通房也无。真是!挑三拣四的,难不成他想尚公主?”
素华把玩着怡宝林送来的红封,里头是一个沉甸甸的小元宝,胖嘟嘟地喜人:“待萧解元日后金榜题名,有的是世家大族榜下捉婿,届时妹妹只需要发愁哥哥选哪家嫂子就好。”
怡宝林知道素华这话没说错,又叹了口气:“哎,罢了,左右我也管不着他。”
她找人说完话,心里舒服了许多,忽又想起了:“我都忘了,姐姐这两日准备万寿宴怕是已经焦头烂额,我帮不上忙就算了,还总是缠着姐姐说这些,实在是不该。”
“也无妨,不差这一两天的,宫里难得有些喜事,我听了也高兴。这厢还得了喜钱,甚好甚好。”
这说的是实话,怡宝林又笑嘻嘻的了:“姐姐不嫌我烦就好。”
长宁殿有喜事,凌云阁这边也有。
静嫔腕上搭了帕子,面前的太医扶了许久,又请她换只手再探,问过当月癸水是否未至。
她心里隐隐已经有了猜测,不然也不会召太医,闻言点点头:“确实未至。”
“恭喜娘娘,有孕两月了。”太医拱手道贺。
旁边的阿金极有眼色地上前,塞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这样大的喜事儿,咱们娘娘想亲口告知陛下,想必太医也愿意成人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