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渡甜[先婚后爱]》秋觉晓

32、蔡公主

　　聚焦人物是一名产业工人，刚好跟锌厂张师傅的报道契合了。

　　如果没去过工厂，这样的报道蔡知侬可能根本不会看，对她来说那个世界太遥远了。

　　但茂苍县那短暂的一天，她走入工厂，看机器轰鸣、工人操作，矿石变成锌水又变成银光闪闪的锌锭，一切都是那样地充满生命力，就像王龙的文字，一个个方块字让产业工人的喜怒哀乐跃然纸上。

　　“写得真好。”蔡知侬看完又给路长安看，“来欣赏一下顶级文笔。”

　　路长安：“这么多字，你是怎么看完的？”

　　陈露：“给他看就是对牛弹琴，给我看，我最喜欢看杂志了，小时候最爱的就是《故事会》。”

　　“……”

　　乔恺道：“上次我去政府，李秘书桌上也放着这本杂志，对这个主编颇为赞赏，说年轻有为，准备在南城大展拳脚，本尊还是大美女呢。”

　　蔡知侬翻到编辑部信息页，主编名字写着黄偲珑。

　　那边黄燕问李老师：“听说你找了新工作，去哪里呀？”

　　李老师点着鼠标，语气颇为得意，“蔡氏集团，和他们CAO聊得不错，暂定去总部做宣传主管，工资比现在高，升职空间页更大。”

　　蔡知侬：“……”

　　赵辉成跟着起哄：“去集团啊，那可是高升了，比咱们窝在下属公司好多了，李老师这是因祸得福了。”

　　陈露起身活动，给大家分零食，“蔡氏也做宣传吗，我怎么感觉这企业特别低调神秘呢，蔡总不怎么接受采访，我都不知道长什么样子。据说他家的孩子都没回去接班，也挺神奇。”

　　蔡知侬突然以这种方式被Q到，有点瑟瑟发抖。但还是要伪装成吃瓜群众，一边吃着小饼干一边听大家侃大山。

　　幸好老蔡足够低调，很少接受采访，在公司里，除了几个元老外，也没人知道蔡家姐弟的信息。不像靳家，什么都暴露在公众的视野里，只有和靳弈的这段婚姻，做足了保密工作。

　　黄燕接着道：“据说——”她的声音放低，故意停顿了下，眼睛瞟向门口，蔡知侬赶忙去关门，“靳总的太太，就是蔡家大公主！婚肯定是结了，但离没离就不得而知了。”

　　“不愧是我黄姐，”陈露竖起大拇指，“南城两大集团联姻，说起来也是天经地义，可信度很高呢。蔡家大小姐，那靳总太太就姓蔡咯——”

　　她没说完，猛然看向蔡知侬。

　　高手在民间，黄燕什么来路，也太神通广大了，去鬼屋都没这吓人。蔡知侬假冷静，若无其事给陈露比了个心，把剩余的饼干塞进嘴里，可怜兮兮叹息道，“我也姓蔡诶，怎么要可怜兮兮地写稿子呢。”

　　黄燕笑得很大声，“不用想不开啦，李老师还和港岛首富一个姓呢。”

　　“……”也是，姓蔡的人那么多，她到底在瞎担心什么。

　　她开始写稿子。

　　笔记本里密密麻麻的采访提纲，看到哪里，脑子里就会幻灯片一样回放当时的细节，很快就进入了心流状态。

　　因为李老师离职，秦缘组织部门一起吃顿饭，给李老师送行。通知是下午发的，蔡知侬写稿把手机调成静音，没有看到。

　　群里大家都在回复“收到”，陈露走过来喊蔡知侬，“我背后不太舒服，你帮我看看是不是过敏了。手机拿上，方便拍照。”

　　两个人走到楼梯间，陈露才说：“找个理由而已，赶紧回复群里的。”蔡知侬这才看到大家几乎都回复了，只有回去待产的刘姐和她没回复，于是赶紧复制发送。

　　看着蔡知侬惊慌失措的样子，陈露捏她的脸道：“蔡蔡呀，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我实在太好奇了，抓心挠肺你知道吗？你已经暴露了很多了，但如果你不想说，那就当我放了个屁。”

　　陈露是蔡知侬在云谷交到的朋友，平时也很仗义，其实这事告诉她也没什么关系，她是靳弈明媒正娶的妻子，又不是什么偷偷摸摸的不正当关系。但毕竟靳弈取消和《经济周刊》合作这事闹挺大的，如果承认和靳弈的婚姻关系，那任谁都难免认为靳弈公私不分、意气用事。

　　蔡知侬有些抱歉道：“我可能要离职了。等我走的那天，我请你回家喝酒，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骗人是小狗。”

　　陈露眼眶一下就红了，拉她的手：“我什么也不问了，你别走行吗？你放心，没人怀疑的，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别走啊。”

　　昏暗的楼梯间，蔡知侬伸手抱了抱她，“当然不是因为这个啦！你是我的朋友，我离开云谷不管去哪，都会经常找你玩的！”

　　南城下了几天雨，气温骤降七八度，天气凉爽了很多，马路两旁的梧桐树被雨水冲刷得透亮，连十字路口对面的巨幅广告，都清晰了一个度。

　　下班后，公共关系部的人结伴往茂荣广场走，地方是乔恺定的，创意菜，也是南城最近大热的网红餐厅。在云谷上班就是这点好，茂荣广场海纳百川，好吃的太多。甚至每次办公室聚餐，都有一种大浪淘沙的感觉。

　　陈露挽着蔡知侬走在队伍后面，大概是听她说要走了，陈露胳膊箍得紧紧的，一路上也没有松过。

　　乘直梯到五楼，刚出来，几个火爆的餐厅已经排上队了。

　　陈露突然指向不远处道：“那个人，是方主播吧？”

　　穿一身黑色的lululemon，带着棒球帽和墨镜。即使已经刻意低调，但那不俗的气质，站在人群中完全就是鹤立鸡群的既视感。

　　视频发出后，方主播的口碑一落千丈，靳弈也警告她不要再待在南城，听蔺宽柔说她到江城去了。因为个人品牌受损，现在也接不到高逼格的商务推广，只能推些不入流的牌子，挺让人唏嘘的。

　　“是她。”

　　“我前几天刷抖音还刷到她了呢，风格变化挺大的，但确实斩男，评论区都是男粉丝。”陈露说。

　　说话间，大家进了餐厅落座。

　　蔡知侬这才想起下午写稿子忘记跟靳弈报备，于是发微信：【晚上部门聚餐哦，晚点回家】。

　　狗男人：【知道了，海上信号不好】

　　小天蔡：【……】

　　以前两个人去哪了、和谁、几点回，从来不报备。从茂苍山回来后，靳弈忽然开始在微信上告知行程，礼尚往来，蔡知侬也不能失礼。

　　以前蔡知侬没看出秦缘哪里厉害，她不太管宣传，总是带着乔恺在外忙外联的事。公司里有很多关于她的传说，学历不高，但硬是在男人堆里爬上来。

　　今晚，秦缘为李老师准备了一束花。百合、向日葵、绣球，很大的一束，李老师捧在怀里，眼眶泛红，大概是人生第一次收到鲜花。

　　有领导在，大家都不像平时那么活跃，秦缘稳居C位，带头给李老师送上祝福。

　　其他每个人轮流。都是些场面话，李老师抱着花也不坐，每个人说完，他就仰头喝掉一杯。

　　李老师的酒量不怎么样，几次都是醉在领导前面，还有直接被抬出去的。但他似乎没长教训，永远直愣愣地喝，倒冒出点傻气的真诚来。

　　蔡知侬倒满酒，走到李老师面前，她的心情复杂，像小时候揪他辫子的小男孩被家长暴捶哭泣，虽然有点爽，但小男孩也有点惨，还隐隐担心哭完了会被报复。

　　“李老师，我们认识不到三个月，但经历的故事超过很多认识三年的人。你是我在职场第一个领导，多多少少都会影响我以后的做事风格。其他也没什么说了，‘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祝你前程似锦。”

　　蔡知侬端起酒杯，仰头而尽，李老师也抱杯喝完，“谢谢，之前的事跟你道歉。”

　　酒敬完，大家开始聊以前的趣事。他们相处时间长，蔡知侬才来两个多月，插不上话，刚好她给李老师定的礼物快到了，跟秦缘打了个招呼，出去取东西。

　　等电梯时，有人在背后唤她，“蔡经理。”

　　蔡知侬转身：“方主播，好久不见。”

　　方青悠更瘦了，梳着大光明，穿着休闲，却能看出腰肢纤细，尤其是下巴，精致地如同打磨出来的工艺品，让人不由生出我见犹怜之感。

　　电梯里只有她们两个人。方青悠先开口，“你心里一定在笑话我吧？”

　　“我为什么要笑话你？”蔡知侬反问。

　　“你也没什么可神气的，他已婚，即便出手阔绰，你也只能当见不得光的情人罢了。”

　　蔡知侬笑了，“方主播，你在勾引他的时候，也是知道他已婚的。那你费尽心机，目标不也是做见不得光的情人吗？”

　　方青悠从包里找出墨镜戴上，双臂抱胸，气势傲人道：“我是好心提醒你，这个男人太狠，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那是你，”蔡知侬说，“明明前途大好，偏偏想走捷径，捷径哪是那么容易走的？这叫什么，偷米不成丢了鸡。”

　　“是靳弈招惹我在先！新西兰路上处处照拂，手把手教我滑雪，直升飞机唯独只带我一个。他要是无意，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上我的车？！”
　　方青悠突然气急，本来就瘦的额头隐隐暴出青筋，“我没花过他一毛钱，却把事业也搭进去，你管这叫走捷径？倒是你，小小职员，一身牌子，连D家秀款都敢穿，信不信靳弈老婆知道了找人撕烂你的脸！”

　　“是吗？”蔡知侬大笑，语气mean mean的，“那你快通知她，期待极了。”

　　电梯门打开，门外居然站着珠光宝气的蔺宽柔。

　　她打扮地极其明艳，仿佛站在T台俯瞰众生。白色重工蕾丝衬衣，包臀牛仔裤，踩着大红色的恨天高，手里拎着紫色birkin。尤其一串彩宝，在脖子上熠熠生辉，相当炸街。

　　蔺宽柔第一眼没看到蔡知侬，朝先出电梯的方青悠摆谱道，“让你去约张总，怎么连人都见不到！不是说在南城很有影响力吗，笑死人了，幸好我也来了，要不看你怎么跟公司交代。”

　　老板训员工，很正常。但蔺宽柔阴阳怪气的，明显就是看不惯方青悠很久了。

　　蔡知侬本来不想掺和，准备悄悄开溜，结果蔺宽柔余光看到了她，大嗓门喊道：“蔡知侬你这个逆子，见爸爸装不认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