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冥河水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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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活动了一下肩胛骨，感受着肌肉舒展时久违的流畅感。他的身体终于好了，这种彻底的、从内而外的轻松感，让他几乎想要长啸一声。
他也受够在族群里窝着各种画图了。即使使用的已经是族内能找到的最薄的石板，一张张累计起来也够厚重了。他有时会带着一丝感慨想：大概也只有强大的种族，才能在这样颠沛流离的逃亡中，还记得写史记了。
但是人鱼用的石板还是太落后了点，沉重易碎，记录不便。就像辙之前将历史写满了山洞，现在也只能在千万年之后成为遗迹了。
轮想起淡水人鱼青岩他们，将重要的写在兽皮纸上，轻便许多，再奢侈点会写在织就的布料上。象兽人们已经开始用初步处理过的宽大叶片来记录临时信息。
人鱼也该有点进步一下了。
迁徙队伍终于到达了一片新海域。
这里的风貌全然不同。海水更温暖，洋流舒缓，巨大的藻类丛如同海底的森林，色彩远比他们之前经过的任何地方都要绚烂，各种奇异的鱼类在其中穿梭，数量繁多。
仿佛世外桃源。
据辙推测，当初陆地与海洋的分裂，这里被完整地剥离了。然后这块海域就成为一块与世隔离的领土，当板块再次合上，这里就奇迹般地保留了一份相对的完好与丰饶。
辙决定，他们将在这里休整一段时间。补充一下物资，也考察一下这里是否能允许人鱼生存。
一日，他找到正在分隔猎物的壑，晃了晃手里空荡荡的海藻袋，找了个借口：“石板快用完了，陪我再去找点薄石板吗？”轮挺久没和壑单独相处了，有时他都会差点忘记自己和人交换了定情信物。
壑墨绿的眼眸看过来，没什么表情，但轮就是从中看出了些许哀怨：亏你还记得我。
这次探索只有两个人，珍珍都没带，它表示了生气然后找青青玩去了。
它的身体膨胀的厉害，只有巨海龟青青才能陪它耍一耍了。两个兽肆无忌惮地欺负海域里的巨兽，打不过的两只兽就找上族里的捕猎队，总之是走哪霍霍到哪。
找石板是其次，今天主要是约会。
轮特地提早从外面采了花。深海也是有花的，要么极小要么极大，轮能在深海搞一个陆地平替版还是很不容易的。
两人并不睡一起，一般来说轮和壑已经可以住一起了。他们的年纪已经到了该自己组织领地的时候了。
但是这是在迁徙的大队伍里，壑醒的早，并且报名了捕猎队和守卫队。这两个队伍都要睡在队伍最外围，保护整支队伍内圈的安全。
而轮公认的武力不足，加上伤没好全自然落在了里圈。
另外，人鱼是独居动物，没有经历过上一次天灾的人鱼们大多都很不适应长时间的集体生活。在不能随意活动的迁徙途中全都憋疯了，大打小打，没过火辙就随他们去了。
现在营地除了老人和幼崽空荡荡一片。
轮曾经看过一句话：“最重要的是，抱着花束行走时的心情。想让对方看到自己抱着花走在路上的样子。”
现在他好像能理解了，看着等在前方的壑时，他的心无限鼓噪。
“给，送你的花。”轮说话时，还在大口喘着气，脸上浮现剧烈运动后的红晕。
壑有些颤抖的接过花，轮的心情好像通过花传到他的身上。
他亦激动起来。
游过的老人感叹一句：“年轻人啊。”
深海静谧，富饶而富有生气。巨大的水母，游弋的美丽鱼群。
轮拉着壑的手，穿梭在茂密的海藻林中。
见壑紧紧把着手中的花束，不由调笑到：“这么喜欢？”
壑毫不迟疑的点点头：“喜欢。”深海的花能永远绽放，也就是说，今天的心情能被永远铭记。
“你都不先说你给我送了东西。”壑有些傲娇地抱怨。“我都没送你。”
见状轮稍微侧了侧头，露出耳朵上的红珊瑚耳坠：“我也很喜欢这个。”
一下子壑就被哄高兴了，克制地甩着尾巴给轮摘些没见过的海藻。
“哝，今天不就是来找这些的吗。”
轮接过，尾巴轻轻扫过壑的手腕，迅速游。回头喊到：“不是啊，我以为你知道我只是想你陪我。”
壑说不出话了，他好像被撩到了，整条鱼红彤彤的。
回过神来就立马追上去。“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轮的声音远远传来。
两人追逐打闹着。
最终壑追上了他，墨绿的眼睛湿漉漉亮闪闪的，“抓到你了。”
然后反手扣住了轮不安分的手腕，带着他忽然向下俯冲，惊起一群正在□□灯笼鱼，将他们头上的灯笼吓的一闪一闪的。
在一片慌乱中，他们额头相抵相拥。
轮低笑起来，任由壑带着他在海流中旋转，像两片纠缠的叶子。
玩归玩闹归闹，附带的事还是要做的。
海藻林的生态十分优越。品种繁多，形态各异。
有些长得像小帆船的水母游过，立起的小帆像柔软的果冻；有一只会拟色的章鱼，轮在拔海藻的时候将他一同拔起了，被提到海中的时候还是一副混混沌沌的模样，下一刻就喷出一股气跑远了，长它身上的海草分离时发出“啵”的一声。
壑在后边给轮拿着挑选出的海藻叶片，都是宽大粗糙的。
他眼里没有丝毫不耐，轮总是被这些东西吸引走注意力，但他是条大度的鱼。
那边轮又找到一株海藻。将海藻递给壑时，熟练的蹭了蹭壑的脸。
这株海草长的很低，几乎是扒着岩石长的，叶片上有许多附生根。像颗岩石馅的包菜，要不是它这段时间在开花轮还真发现不了。
暂命名包菜海草。
就在他们沉浸于探索时，一个优雅而庞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靠近。
那是一头冥河水母，但体型比辙记录中描述的还要大上整整一圈。绸缎般的身体，仿佛拖曳着一条无尽的星河。
甫一见到他，壑两人就警惕起来，但随着两人的鱼鳍张开它仍然在靠近。
就在轮也准备将手中的海藻放下想要迎上去时，一阵嗡鸣声响起。
他看见，陨石坠落，海陆变形。
看见族人惊嚎，万物奔逃。
而在幻象外的壑无比焦急，这个暗红色的大水母好像不怕痛一样，只紧紧缠绕着轮，越撕越紧。
刚才两人正准备上前对战，一个晃眼这头水母就朝两人缠了上来，绸缎一样美丽的触手展现了令人窒息般的微险能力。
这位深海中的优雅动物，似乎很喜欢轮，独独将轮缠了起来，并毫不犹豫的将毒素注入到两人的身体里。
无声的深海里，上演着诡异的一幕。
动辄30米的巨大暗红色水母绕着一个人鱼转圈缠绕，窒息又缠绵，宽大触手轻柔地拂过水流和皮肤，像是在跳一支无声的华尔兹。
而轮一动不动的任由水母将他裹起，像是被魇住了。
他沉浸于灾难之中，心和大海一同哭泣。
轮慢慢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焦急的壑和绕着他的红绸缎。
但这一切都好像离他很远。
这时，水母猛地将身体靠近轮。
它的身体冰冷又粘稠，中心跳动着一个红色的大心脏。
“噗通、噗通、噗通……”
轮好像受到了蛊惑，将手捧了上去，随着“啵”的一下。
深海中的巨型水母碎成一朵一朵肉花。
轮被冲上来的壑抱住，紧紧箍在怀里。
“你又差点要离开我了。”
壑浑身都在抖，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了，没想到还是不够吗。
轮从上到下慢慢的抚着他的头。
“这是大海给我的消息，没事的，他告诉我们下一次灾难不远了。”轮一直以为预言中的灾难已经过去了，现在看来果然是有了太阳还会有月亮吗。
壑别过头，海藻般长发在海水中飘散，声音更低了些，带着点赌气的意味：“那我呢。”
轮眨了眨眼，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看着冷漠强大，此刻却别别扭扭的还会小小的撒个脾气的伴侣，一股难以言喻的愉悦感涌上来。
他游过去，伸手捧住壑的脸，强迫他转回来，看着对方紧抿的唇线和微微泛红的耳鳍，忍不住笑了起来，心底软成一片。
轮的心好像被击中了，他好喜欢。喜欢这样只对他展露不一样的壑。
正玩闹呢，远处传来了族人特有的呼唤声。两人对视一眼，这才想起最初出来的“任务”。
“该回去了，石板还没找到。”轮笑道。
这里石板不多，他们之前光顾着探索生物，没怎么留意岩层。两个向前游了好一会，才在一片相对荒芜的区域，发现一座石山。
石山靠近海底山脉，海草游鱼不见踪影，四周岩层像千层酥，看起来很适合开采。
总算没忘记正事。他们游近，正准备敲石板，却没发现更深的缝隙里睁着一双又一双眼睛。
在两人敲下第一片石板的瞬间，他猛地回头。
“谁！”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冥河水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