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Yout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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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10月31日伦敦时间下午五点三十分，维奥莱特再次陷入疯狂。
她重回了幻境。
她趴在一只巨大的鹿头上，它的头上还有不少腐烂的白色花朵，散发着恶臭气息。
维奥莱特捂住口鼻，干呕起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发生了什么？”
“不是我发生了什么，是你发生了什么。”鹿头张嘴，发出嗡嗡响的声音，“你的心坏掉了，所以幻境也烂掉了。”
维奥莱特感觉她的眼前开始眩晕起来，她掏出药丸往嘴里塞了几颗，没有喝水，直接硬生生吞下去，干涩地说：“不，你错了。我已经痊愈了。”
“如果你痊愈了，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看见我呢？或许你的表皮是痊愈了，但你的心就和这幻境一样，已经彻底烂掉了。”
鹿头的嘴角像是被订书机给硬生生钉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一样，连张嘴都费劲。它温柔地说道：“无论如何，欢迎回到魔法界，维奥莱特。”
说完这句话后，鹿头从头顶骤然崩裂开，无数碎肉伴随着鲜血一同坍塌，维奥莱特跌落在实地上。而后，那一地的碎肉重新凝聚，变成了一只骨瘦如柴的正常大小的鹿。
维奥莱特的手里握着一颗巨大的某种鸟类生物的头骨，她发现她身在一片漆黑的森林中。
鹿走到她旁边：“距离你上次离开过了很久，这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不关心这些，你们应该消失的。”维奥莱特暴躁地捶打了一下自己脑门，几乎敲得她头昏眼花：“这下好了，我又要被关起来了，我好不容易才回归正常生活的。”
那只瘦削得几乎只剩一架骨头的鹿转了个圈，用它似男似女的嗓音，再次说了一遍：“欢迎回到魔法界，维奥莱特。”
“我不想回来，要是姐姐知道我又进入了幻境，她会把我送回监狱的。我想回去继续扫垃圾，然后看猴子观赏猴子。”
维奥莱特其实并不想回动物园扫垃圾，那里的生活很枯燥，很乏味。乏味到了她几乎觉得下一秒死亡也没什么可以留恋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她拿起刀子准备割开自己的脖子时，她的心底总有个声音在悄悄阻止她，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维奥莱特低头看着她身上的新衣服，一套黑色的巫师袍。
看着胸口张扬的红狮，维奥莱特几乎头痛欲裂。她捂着头：“我需要吃药。”
她摸索着包，试图再次找出药丸。
没有。
没有……
没有。没有。没有！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为什么没有。明明就在这里的。没有。
没有！
维奥莱特看向鹿头，：“我的药。”
“这里可没有那种药，但旅途结束了，或许你就不会再头疼了。”鹿呲牙咧嘴地笑了，看上去有点呆傻，“在你的旅途开始前，我想要送你一份礼物。”
说完，鹿的鼻尖指了指那个被放在泥地上的盒子。
维奥莱特眯了眯眼，蹲下去打开那个木盒子，里面放着一把雕刻着精致花纹的刀，刀刃闪着冰冷的白光。
她拿起那把刀，有些沉，在空中挥舞了一下，锋利的刀刃划破空气发出尖啸声，似乎在渴求着复仇的鲜血。
盒子内还有张小纸条，维奥莱特捡起那张小纸条，摊开，一字一句地念着纸条上的内容：“掉脑袋切切，您最忠实的同伴，随时为您服务……”
维莱特折起那张纸条，放进包里，冷声道：“你想让我回来杀人吗？就像那群怪物一样，我和它们不一样……它们是恶魔，是禽兽不如的东西。”
“那些怪物已经死了。或者说，他们大概不会出现在这次旅途里。但是新的魔鬼在等待着你。战胜它们，或许你就会不再疯狂了。”
鹿绕到维奥莱特身后，而在她挥刀想要砍向鹿时，鹿又骤然闪现到了远处。
鹿用它失真的声音轻声说：“我带你回来，仅仅只是为了唤醒你的记忆，你不应该遗忘掉它们。至于是复仇，还是原谅，那是你的决定。”
“遗忘是好事。”
维奥莱特想起了医生的话。每次治疗结束，医生都会反复跟她强调：遗忘是好事。维奥莱特，那些记忆会摧毁你的。忘掉那些事情吧，这样你才能重回正常。
维奥莱特不知道遗忘是否是一件好事。她的记忆是混乱的，她的世界没有真实，她无法判断任何事情。
但她知道：“我想我不会原谅你。永远。”
鹿摇摇头：“亲爱的维奥莱特，你无法原谅的永远不是我。”
鹿慢慢消失：“现在，去找到你的魔杖吧。你会需要它的。”
“在找到你的魔杖前，尽情使用这把利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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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
维奥莱特又一次用锋利的刀刃割开面前挡着她的一个个笑嘻嘻到处飞的白布。这是幻想中的怪物。她知道这是虚假的。
但是维奥莱特必须要和它们作战。
那些白布身上用红色颜料画着一个个笑脸，嘴角上扬，眼睛弯弯。但由于红色颜料没有干透，不少红墨滑下来，像是白布在边哭边笑。
它们嘴里还唱着歌：“不再回来！不再回来！一去不复返！丢下我！丢下我！不再回来！”
维奥莱特看着那些像是想把她困在这片森林，密密麻麻包围着她尖笑着的白布，她握紧手中锋利的刀，喘着气：“无论如何就是杀不完。”
她摸了摸她那只有些发痒的烂掉的右眼球，用力眨了眨，看着那些白布怪物，喘着粗气，又重复了一遍：“杀不完。”
“到底要怎么样这些东西才会放我离开。鹿？”
“鹿？”
没等到鹿的回答，维奥莱特丧气地叹了口气。
她就知道不能指望那头蠢鹿。
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维奥莱特身后：“你不应该和这些东西厮杀，你可以直接逃离。”
声音的主人绕到了维奥莱特身后，那是一只巨大而骨瘦嶙峋的黑狗。他说：“你被困住了。”
然后，他说：“我是布莱克。”
维奥莱特看着他黑色暗淡的皮毛：“对，当然，你是布莱克。”
黑狗转身：“跟我来，我们跑快点。甩开它们。”
维奥莱特跟上前几步，她看着那层层尖笑着哭着的白布，停住了脚步。
黑狗在催促她：“你在发呆吗？快点跟过来，我们要去霍格沃茨。”
维奥莱特没有留下了，她跟着黑狗跑起来：“我不是在发呆，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逃离它们。”
黑狗：“跟我来，跑快点，不要被它们追上了。”
维奥莱特跟着黑狗跑起来，她许久没有这个大大地迈开步子了。
一开始，她腿脚有些颤抖，四肢僵硬，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跑一样。
但是后来，她逐渐放开了手脚，肆意奔跑起来。
在这个漆黑的夜晚，黑色而充满秘密的森林里，维奥莱特跟着那只黑狗肆意奔跑着。
不是为了逃离那些死寂的染血白布，仅仅只是因为她想跑。
黑狗回头，大笑着：“哈！你这些年怎么样？”
维奥莱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她总觉得黑狗就像是她的老朋友一样，她大声回答：“糟糕透了！我几乎忘记了一大半记忆，被关在疯人院里待了很久很久，前一年才被放出来呢！或许马上我又要被抓回去了，毕竟我都在和一条狗说话了。”
黑狗也大声说：“我也被关了很久，我还在逃离追捕，我们一起逃吧，离那些人远远的。”
维奥莱特：“要是真的能够一直跑下去就好了。”
她停住了脚步，望向不远处的那座城堡：“霍格沃茨。”
维奥莱特记不得她有多久没回到这里了。哪怕遗忘治疗让她遗忘掉了幻境的大部分东西，但唯独这个城堡，唯独霍格沃茨，深深根植在她的记忆中，承载了她所有的感情。
黑狗：“它还是那么美，美到我不敢靠近了……但是我不得不，你和我来到这里，是为了同一件事吧？”
维奥莱特想摇头，她想说：不，不是的。她来这里只是因为她又疯了。
她只是疯了，仅此而已。
如果她没疯掉，她应该在参加读书会，然后准备回去一个人躺在床上熬过漫漫长夜。
而不是在这里，和一条狗说话，像个见不得光的人一样，躲在霍格沃茨外面，透过窗户看着里面的庆典。
维奥莱特注视着城堡内的景象。
无数穿着巫师袍的人聚在一起，欢声笑舞。
她被遗忘掉的记忆里，那个幻境中的她，是否也曾在这群人当中一起唱唱跳跳呢……她想不起来了，她忘掉了，她疯了。
“你看起来很开心，维奥莱特。”
一个人突然出现在维奥莱特左手侧，它顶着一颗鹿的脑袋：“真好。此刻，幻境似乎一如既往地美好。”
“是你，鹿。”维奥莱特转过头，重新看向宴会厅，“是啊，偶尔，我真希望这个幻境是我的现实。”
她的现实实在太无聊，也太孤独了。
她在现实里只能浑浑噩噩地度过一天，像蜡烛一样无为地看着自己的生命被燃烧殆尽，还不如蜡烛，至少蜡烛可以点亮别的东西，而她只有等待死亡，唯一快乐的时候就是姐姐来找她的时候。
维奥莱特艳羡地看着那些宴会厅中的人。她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情愫。
就在这时，一个黑头发绿眼睛的男孩吸引了维奥莱特的注意力。
维奥莱特注视着那个男孩，她深深地凝视着那个男孩额头上闪电形状的疤痕，还有那双绿色的眼睛。
维奥莱特突然意识到：我见过他。
我在哪里见过他。
我绝对见过他！
我肯定见过他！
在哪……
我想不起来了……
维奥莱特感觉自己头像是被斧头砍开了一样。
她眼前再次出现了光怪陆离的画面：一个个红发麻花辫玩偶围着她唱跳着，哼着儿歌，还有无数玻璃碎掉的声音，呜呜呜作响的呼啸声。
维奥莱特捂住她缠满纱布的手臂，感觉那处的旧伤像是在灼烧，她蹲了下去，痛苦地在地上蜷缩起来，像是婴儿在子宫里一样。
黑狗凝视着她：“维奥莱特，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玩偶依然在嘲笑。
玻璃碎片依然扎在她的手臂上。
她废掉的右眼睛依然在隐隐作痛。
维奥莱特颤抖着爬起来：“我没事。我没事。我不会去想那些事情了……我想不起来的那些事……”
黑狗沉默了一会，然后说：“或许你该回去了。”
“他们在开什么宴会。”维奥莱特像是没听到黑狗说的话一样，她睁大眼睛再次看向那个宴会厅，像孩子看着圣诞老人一样。
黑狗的身影渐渐隐去，她和宴会厅的距离无线拉近，像是触手可及。
但那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宴会厅了，里面的人一个个都没有脑袋，温暖的暖光也变成了冰冷恐怖象征死亡的绿光。
只有几个人有头，主席宴上的白胡子爷爷，两个沧桑的中年人，几个年轻的穿着巫师袍的顶着动物头的人……
她看到卷毛鼹鼠和红毛狐狸吵起来，然后一只姜黄色的猫追逐着一只老鼠跑了过去……
维奥莱特面无表情地扯下她的一根头发咀嚼了起来：“哦，一只老鼠。猫抓老鼠，有点奇怪，往常都是老鼠吃猫的。你说对吧，鹿。”
没等到鹿的回应，维奥莱特疑惑地看向身旁：“鹿？”
在她的视线黏着上去的那一刻，那只鹿头人的喉管爆裂开，无数血浆溅到了维奥莱特的脸上。鹿的头从那个光杆身躯上滚下来，滚进了宴会厅里面。
一刹那，宴会厅的音乐仿佛被关上了。无数无头人仿佛齐刷刷盯着维奥莱特……不，他们没有头，没有眼睛，怎么能盯着她呢？
维奥莱特意识到了不对劲。
掉下的鹿头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像是一个男人在悲嚎，也像是一个女人在尖啸：
“砍掉那只老鼠的脑袋！！！”
在脑子开始活动前，维奥莱特的身体更先动了起来。
在无数个没有脑袋的人的簇拥中，她猛地从巫师袍中抽出掉脑袋切切，朝那只老鼠的脖子扔过去——
“维奥莱特，醒醒！”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Youth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