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玻璃》曼瑛

25、第 25 章

　　在辛安悦的想法里，和肖一帆一起去食堂，被传就被传吧，大家很快会不关注这个事的。
　　但和风云学霸周柏昀做朋友，要有个度，不能太引人注目。

　　辛安悦迟缓着没说话，她想不出要怎样解释才能既表达她的感谢，又传达她的不愿意。

　　她看着不远处，似在望公交来没来。

　　周柏昀看了看她婉丽的侧颜，道：“我下星期不等你放学，考查英语的时间改到中午，如何?”

　　见他退让，没坚持等她放学。
　　“好。”辛安悦心里松了口气，满口答应：“谢谢体委，我会加油背单词的！”

　　**

　　新的一周，同学们如往常一样，各有各的计划，各有各的安排。上课时，教室宛如精密运转的仪器；下课时，也没人来问辛安悦为什么没参加研学。
　　传言似乎从未存在过一样，只是在下课的小团体中，在手机的聊天里，缓解学习压力的八卦从不会缺失。

　　现下是肖一帆独坐。
　　他下课后会看看书、写写笔记，颇为专注的样子，而待上午放学了，他不慌不忙地独自去食堂吃饭，倒也不显得形单影只。

　　而他往常的饭搭子辛安悦则和周柏昀一起吃中饭，饭后因知识点还没考完讲完，两人便在食堂多呆了一会。
　　学到周围没什么同学了，两人起身回教室。

　　“你喜欢读契诃夫吗？”走在深秋的校园里，辛安悦随口问周柏昀。
　　上次在曾胜表哥家，她得知他也挺爱看书的。

　　周柏昀：“读他还挺多的，对《第六病室》和《万尼亚舅舅》最有印象。”
　　说来，周柏昀读文学类的书较少，他成长过程中，他爸妈不让他多读。只是他的外婆曾出过一本小书，专门对契诃夫的生平及其作品做了全面深入的叙论。

　　“我也喜欢第六病室！里面有句话我一直记得。”辛安悦聊到自己十分感兴趣的，语调不免上扬。

　　“哪句？”

　　“大概是：把自己折磨得麻木不仁，对苦难失去一切感觉，换句话说，也就是停止生活才行。”

　　她这般认同、认真的神态，发着耀眼的光。
　　“所以。”周柏昀停顿了下，道：“你才会上周六去找罗文鑫？作为同学，你不忍心看他崩溃。”

　　辛安悦没问周柏昀是如何知晓这件事的，上周六她只是忙于回话，对他的回复便简短了些。
　　“算是吧，我觉得罗文鑫挺适合表演的，或许戏剧能让他有个倾诉的窗口。我便和肖一帆一起找他聊了聊，他也答应去试一试面试。”

　　“这样。”周柏昀夸道：“你们很勇敢。”

　　“诶？只是觉得或许对他有帮助吧，就无法憋着不说。”辛安悦道：“这不算勇敢吧？”

　　“算，我得像你学习。”周柏昀觉得如果是自己，会选择把这种事交给心理辅导老师全权处理。
　　他又问：“你爸妈知道这事吗？”

　　“不知道，我妈周末很忙的，我找了去户外写生的理由没参加研学。不过肖一帆的妈妈有陪着我们一起。”
　　辛安悦还补充道：“体委，你也很乐于助人啊。”

　　“我只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罢了。”
　　周柏昀心里虽惊讶于肖一帆的母亲有陪着他们一起，但没再多问。

　　“我也是。”辛安悦接着说：“社团老师推荐我们看契诃夫的戏剧全集，我最近有翻了翻，罗文鑫还说让我从中帮他选一个面试片段来着，可我觉得好难啊。”

　　“我想想啊。”周柏昀回忆下自己看过的，随后建议道：“或许不一定要从戏剧全集里找片段，契诃夫也写过不少中短篇小说。”

　　“变色龙？装在套子里的人？”
　　这两篇都是语文课文。

　　周柏昀忆起那天罗文鑫的激动与嘶吼，提议道：“小公务员之死？我觉得挺适合他的。”

　　“没看过，剧情是？”

　　“很短的一篇，大致就是讲一个小公务员因打喷嚏冒犯了将军，然后惊恐致死了。”

　　“......”
　　辛安悦：“你还别说，可能他真能演得好。”

　　莫名地，两人想到碎嘴的罗文鑫，想到他这么去演，都不免笑了起来。

　　还是周柏昀先正色道：“还是要好好建议，别让罗文鑫想多。”

　　“是的，我让肖一帆去说，他说话轻巧，既能怼罗文鑫，又不至于让罗文鑫情绪不好。”

　　“嗯。”
　　两人这时走到岔路口，周柏昀道：“那我去球场那边了？”

　　“好，你快去训练吧，明天中午的比赛赢了，你们就可以进决赛了！对了，谢谢你的建议。”

　　周柏昀其实想说，不用这么客气，不过他只是笑了笑，便转向另一个方向了。

　　*

　　到了周四，辛安悦参与的校园墙绘方案已定，因是周三晚上确定好的，她便没发消息告诉周柏昀，免得打扰他学习。

　　周四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后，她先走到周柏昀位置旁道：“体委，我今天不用在学校吃晚饭了，墙绘方案已经定好了。”

　　周柏昀愣了愣，“好，那下午放学后一起。”

　　辛安悦轻快地答：“好，我去找肖一帆了哈，有事要和他说。”

　　“好。”

　　见周柏昀落单，他的新同桌尹沫沫随口道：“体委，一起去食堂不？”

　　“走呗。”周柏昀没太所谓地应道。

　　到了周五晚上，周柏昀完成学习任务后，刷了下朋友圈，刷到了曾胜发的。

　　曾胜：【真有意思，我是小丑。】

　　有认识的同学评论：【怎么了？】或者【什么情况？】

　　曾胜挨个回复，没点名道姓，但是能让人秒懂。

　　曾胜的回复：
　　【有意思，专逗我玩呢，我在这生气，人家和和气气一家人。】
　　【搞笑，摸不透，哎，谁来可怜下我啊。】

　　周柏昀看到这条朋友圈后，便退回到手机主界面，点开他很少看的Q.Q。
　　他几年前被拉进过一个Q.Q群聊里，群名叫“王者之翼”。里面有曾胜、朱紫怡、姚蕊晴等等，都是些家里有矿的同学。

　　群里果然在聊这事。
　　周柏昀往前翻了翻。

　　朱紫怡：【胜哥，你又怎么了？】

　　曾胜：【我能怎么？我反正是个小丑。】

　　姚蕊晴：【活该。】

　　曾胜：【一边去，我们智英的事，关你励信国际什么事？】

　　朱紫怡：【你是说这两天辛安悦和肖一帆、罗文鑫走一块吧？罗文鑫还去戏剧社面试了。】

　　曾胜：【是啊，亏我那天还跟她道歉，我什么时候这么卑微过啊？哪知她被罗文鑫针对后，转头和罗文鑫和好了，我也是服了。】

　　姚蕊晴：【哈哈，有意思，这妹子我想认识。】

　　XXX：【所以啊，不要太客气了，你越低声下气，她越趾高气扬。】

　　曾胜：【是的，我学到了，我懒得待见她了。】

　　朱紫怡：【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曾胜：【呵呵，有什么误会？今天听我一哥们说，她都和肖一帆用上情侣本了。】

　　朱紫怡：【这我倒听说了，她同桌宁倩看到了，说她抽屉里有个烫金本，和肖一帆的一个系列的。】

　　曾胜：【真能装，那会送我个生日礼物还偷偷摸摸的，跟避鬼一样，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我受到了侮辱。】

　　姚蕊晴：【哈哈，笑死我了。】

　　曾胜：【你能不能闭嘴？】

　　姚蕊晴：【人家妹子就不待见你，怎么了？】

　　曾胜：【......你以为我就待见她？】

　　周柏昀看到此，不免皱眉，他破天荒地在“王者之翼”群聊里回复了比较长的内容。
　　想他之前，都是在群里回复：“好。”“有空，去呗。”“最近没空，好忙。”“学累了，想躺。”的这种。

　　周柏昀：【这事我知道一点，辛安悦是见罗文鑫上次狂怒，觉得他适合表演，这才建议他去戏剧社面试，毕竟，能拉一把是一把。】

　　曾胜过了一会儿回：【行吧，吵个架她能想到戏剧去，我也是服。我心里不舒服，也没见她来拉我。】

　　周柏昀心想，她要是来拉你，不被你拉坑里了？

　　周柏昀：【她想拉谁就拉谁，不是吗？】

　　曾胜没回复了。
　　姚蕊晴：【是哦，周柏昀你在智英成了体委，体委你最特立独行了，想理谁就理谁。】

　　周柏昀：【貌似是你没理我。】
　　周柏昀自问，姚蕊晴每次约他去骑马、打网球或者去哪里吃东西，他都是有想法就去，没想法就好好说理由。
　　他是很少主动找过姚蕊晴，但绝对称不上不理她，他也很少主动找其他同学，毕竟，想要当个学霸，就得花很多时间在学习上。

　　接着，姚蕊晴也没回复了。

　　见状，朱紫怡和姚蕊晴私聊道：【蕊晴，你和周柏昀闹矛盾了？】

　　【没有，就是突然某一天，不想理他了。】姚蕊晴回。

　　【好吧。】

　　姚蕊晴：【你加油，和他这么近。】

　　正在房间里写作业的朱紫怡，看到这句话，脸迅速红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自己被看透了，她以为姚蕊晴是不知道的，但没想到姚蕊晴知道......

　　朱紫怡否认：【你说什么呢，别乱说，我也会生气的。】

　　【好啦，好啦，总之，你做你想做的，我支持你的。】

　　**

　　对于曾胜在朋友圈的发言，谭曾柔看到后，火速截图发在了四人群，并艾特了所有人。

　　欧阳聪因过去的一些经历，担心道：【曾胜会不会因为此事，开始针对安悦啊？】

　　谭曾柔：【不清楚会不会，我还摸不透他呢。曾胜这个人吧，很自我的，他有时候很好讲话，有时候又非常不可理喻，所以冷处理最好。】

　　肖一帆：【我能骂句傻X吗？本来也没他什么事，他非要掺和进来，说话又不好听。】

　　欧阳聪：【不过往好了想，如果不是他掺和进来，罗文鑫就不会展现他的表演才艺......】
　　周五罗文鑫去面试后，社团老师可是直说辛安悦推荐了个好苗子来。

　　肖一帆：【那倒是。】

　　谭曾柔：【对了，我不得不说句啊，菁姐给你们买的本子，被安悦的八卦同桌看到，说是情侣本啊啊啊。】

　　肖一帆：【服了，要不我让我妈多买几本，给你们一人一本。】

　　谭曾柔：【恐怕你这么做，会被认为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肖一帆：【所以，不管怎么做，他们只信他们相信的，理他们干嘛呢，他们的看法对我而言，不重要。我做我想做的就好。】

　　谭曾柔：【是的，曾胜爱现，今天发朋友圈发发牢骚，过段时间他又发别的牢骚了，他喜欢刷存在感。】